说到这里两人俱是一默,接不上话来,蕙娘也不再遮遮掩掩的,直言道:“夫人,赵兆的事情老爷全都告诉您了吗?”
陆青婉不做声,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表示,蕙娘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道:“夫人,我只求你莫要把此事告诉赵兆,他年纪小,不该知道这些的。”
陆青婉是未想到她竟是行此大礼,忙躬下身子去扶她起来,嘴上道:“我晓得的,晓得的。”
许是因为做好了约定,两人俱是默契的不再提起此事,回了外间也是只顾着瞧手头上的图样子,与众人说笑。
这日子过的快,又是一年初秋,本是个秋风送爽的好时节,可不知怎得,陆青婉竟是开始咳血了。
刚开始本也只是有些咳症,因着自己疏忽大意也没当回事儿,可后来是咳嗽的愈发厉害,这才请了郎中来瞧,那大夫是捋了捋三寸长的胡须,沉思片刻,道:“忧思郁结,导致肝气不疏,气机逆乱,犯及肺经,这才有了咳疾。”
陆青婉是听的云里雾里的,却是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强忍着咳嗽问道:“那,不若先开几副方子来?”
那郎中见她挣扎着说话,忙上前制止,道:“这咳疾除去服药,还需得好好静养,稍后我将药方送来,按时服药即可。”
“那,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见陆青婉是这般问话,郎中也不敢打包票,这病症可是尚有三分需得靠调理的,纵使他是华佗再世,也难知道这来日之事啊。
可那病人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医者父母心,这郎中也是不忍心说出半句伤她心的话来,只道是:“如若是遵从医嘱,那定是要不了多久便能痊愈了。”
郎中这番话说的着实巧妙,可陆青婉却是未听出半点蹊跷来,满心欢喜地盘算着痊愈之后的事情了。
遣了下人送郎中回去,陆青婉也是谨遵遗嘱,日日都躺在榻上精心养着,汤药也是一顿不落地往嘴里灌。
莫说是陆青婉一个好端端的人,即便是那将将生产过的女子,也难得在床榻上安分躺这许久,好在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谨照医嘱执行也才没多久时间,陆青婉的咳嗽便也不大犯了,这可真是喜出望外。
既是有了成效,陆青婉便有些怀疑那郎中所说的静养全是无稽之谈,自己不过是有些咳嗽罢了,现下也都已经好了,这些天闷在屋子里,可是磨人得很。
不想陆钰是人在宫里,不知怎得竟是的了家里的消息,知道她得了咳疾,许也是因着王公公那事儿,他对此便是格外上心些。
特让人带了话回来,叫好好吃药,听郎中的吩咐办事。
陆青婉见他竟是如此草木皆兵,不禁晒笑,面上虽是装得听话模样,可脑子里的想法却是活络得很。
作为妇人虽是受束缚颇多,可对孩子却是格外上心,现下如若让孩子回来,只怕是会把病气过给了陆珉。
如若是日后,自家有个头疼脑热的总不能老是让孩子避出去吧,思及此,便觉得这王氏书院总归是离家太近了些,再说,也确实是有些嫌弃王氏书院的规模太小。
这病将将才好些,便一直在外打听物色着,寻到了消息是说望洲有一书院,今年的新科状元郎便是出自于那里,陆青婉是寻思着得将陆珉送过去。
可一个妇道人家终究是没主意,特叫管家将此事写在信纸上送去给陆钰,他只回信:但凭夫人做主。
既是如此,陆青婉便也放开了胆子,给陆珉打点起行囊来。
特问过蕙娘,得知她不愿意赵兆远走,便安排了人打点,又遣了小厮陪同照顾,这才放心将陆珉一人送去。
这书院路途遥远,一年只得是回家两次,长久时间不得见,陆青婉只得是安慰着自己:是为了孩子好。
陆珉年纪小,陆青婉也不放心,奈何望洲书院这名气确实大,这短短的时日里便听闻不少人家都要将孩子送去的风声,可是得赶在他们前头,免得被人占了先机。
这为了陆珉的前途,便也顾不上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了,昨儿刚将人接了回来,今儿便把人送上了马车。
未想到这刚把孩子送到远处读书,陆青婉这咳疾便又有了抬头的趋势,许是因着担心,竟是愈发加重,请了郎中又来瞧,仍是道:忧思郁结,竟还说什么,再不收敛怕是要折寿了。
陆青婉是一笑而过,可喜鹊却是气得不轻,都快要去揪那大夫的脖领子了,可她平日里也没受委屈的地方,哪来的忧思郁结呢。
这咳嗽总不见好,陆青婉也敛起了出外的心思,其实以往便是懒得很,偶尔出去也都是去的铺子里,无甚可乐的。
现下虽是日日歇着,汤药喂着,可这病却是不见好转。
不知是听了谁的话,陆青婉便想着去寒山寺一趟,预备着给自己许个愿,祈求早日康复,也想着给公爹婆母上柱香。
喜鹊得知她这尚还在病里,便想着出门去,是一个劲儿的劝着不让,可陆青婉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见实在是劝不动,也只得是随着她去了。
待进了门,给公爹婆母上了香,陆青婉给自己娘亲也点了盏灯供着。
喜鹊侯在一旁,只兀自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她神色。
陆青婉此次来,是还想去见见马韵晴,这马小姐独自一个住在这深山里,也是孤苦得很。
陆钰虽是与自己说过,可自己毕竟不是当事人,更是不清楚当初那事儿的来龙去脉,心里总是不愿意相信,那般姿容秀丽的女子会做出那种事儿来,更是不愿意相信,记忆当中那般无忧无虑的孩子会使这般歹毒的手段,是来问个清楚才能打消了心头困惑。
深山里虽是人烟稀少,可那小屋的门仍是紧闭着,亲自上前去叩了叩门,不一会儿便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声响。
马韵晴开了门见是她,是楞了一楞,旋即又笑了起来,忙迎着人进来,陆青婉进了门却是有些拘束,脑子里满是陆钰与她说过的话,自己现下过来,总归是有些胆怯在的。
马韵晴却好似丝毫未发觉她的紧张,给她斟了盏茶水放在桌上,轻声问道:“今儿怎得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