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江玉凤颠倒黑白的话,秦玉英笑了:“江玉凤,你是不是患上了选择性失忆症?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让蒋秀芬安心,可你怎么想不到你的亲生父亲是为什么会被送到农场改造?”
这问题着实诛心,连最有可能被江玉凤打动的秦建业,此时的脸色难看得很。
江玉凤是他的亲生女儿,作为她的父亲,对女儿可以做到不计前嫌。
但是,秦建业自问不是圣人,他做不到原谅背叛他的妻子和好友,
但凡是个男人,谁都不乐意被人戴绿帽子。
更何况是前妻和好友搅和在一起,这无疑是双重背叛!
天知道蒋秀芬在举报他之前,是不是就已经跟江成栋有了见不得光的关系!
不然的话,为何蒋秀芬和江成栋那么快就在一起了呢?
秦建业重重喘着粗气,他极力想要压下内心的不满和怨恨,一再告诫自己: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女儿。
江玉凤一看秦建业的反应这么激烈,暗叫一声不好,她连忙为自己找补:“爸,对不起。我不该……”
她哭哭啼啼向秦建业道歉,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她年纪尚幼,无能为力。
秦建业见亲生女儿哭得这么可怜,自然不忍心再让江玉凤这么难受,“玉凤,你别哭了。我怪谁都不会怪你。”
江玉凤得到这句最想要的保证仍觉得不够,因为她看清楚了现状,秦建业是心疼她不假,却不一定能说服秦玉英让她住进去。
“爸,我亏欠了你们太多太多,一直都很过意不去。所以我想和你们住在一起,好好弥补你们。”
秦玉英看了眼明显意动的秦建业,低头看向鼓着脸不说话的秦元祥,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她是不会同意江玉凤搬到她的家里住,就算为此跟秦建业以及秦元祥产生了隔阂,她也不会妥协。
家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她亲手带回来的,就连厨房里的每一根柴火都有她留下的痕迹。说白了,这个家是她的,她说了算。
秦建业偏头过去看秦玉英,看她神情平静,尝试着开口:“英子,你,你怎么看?”
没等秦玉英回答,秦元祥率先开口,指着下山的路对江玉凤说:“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秦玉英紧抿的唇角不自觉上扬,轻轻摸了摸弟弟毛茸茸的小脑袋,不愧是她亲手养大的弟弟呢。
秦元祥接收到了来自姐姐的欢喜,腰杆子挺得更直,仰头对秦建业说:“爸爸,我不想让这个外人住到我们家来。”
外人?
江玉凤万万没想到秦元祥竟然会这么说,再看小家伙直白表露出对她的不满,她的脑袋整个都是懵的。
“小元,你怎么能……”
秦建业拉下脸想训斥幼子,不能说这么没礼貌的话,更遑论江玉凤怎么都是秦元祥的亲二姐。
秦玉英凉凉地瞥了一眼正准备训斥幼子的秦建业,只这么一眼,秦建业到嘴边的训斥全卡在嘴边,没能说出口。
若不是秦建业心生动摇,还想训斥秦元祥,秦玉英真的不会这么下他的面子:“爸,我跟你说过的,我只有一个弟弟,没什么妹妹。我不会让一个外人住进我的家里。”
秦建业的心头一哽,侧头看向住了一段时间的新家。
这里是秦玉英和秦元祥一起建起来的家,更确切地说是秦玉英自己建起来的的家。这里头的一砖一瓦,哪怕是一块小石头都是秦玉英亲手带回来的。
就算他是她们的父亲,他亏待了俩孩子这么多,压根就没资格置喙。
江玉凤向秦建业求助,见他心虚低头,心里顿时就是一凉,与此同时又免不得埋怨起这个不负责任、眼瞎心盲的亲生父亲。
这种不满的情绪一闪即逝,江玉凤更在意眼前的一切,她抹着眼泪问道:“姐,小元,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亲姐弟,你们怎么能说是我外人?就因为我改姓了吗?”
“江玉凤,人在做天在看。我奉劝你最后一句,你现在就离开,别逼我把当年的事说出来。”
秦玉英没打算跟江玉凤再这么纠缠下去,还没完没了了。
“什么当年的事?你血口喷人!”江玉凤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梗着脖子叫道。
秦玉英懒得理她,牵着弟弟的手开门进去,看都不看身后的秦建业和江玉凤。
她不在意秦建业会如何选择,会如何看待她,她自问对秦建业这个父亲仁至义尽,该做的事该尽的义务,她能做的都做了。
假如说,秦建业为了江玉凤而对她心生怨怼,秦玉英能理解却不会接受。
至于,秦建业想让江玉凤搬过来一起住,秦玉英是绝对不可能松口答应的,她的地盘,她说了算。
这个家是她亲手建起来的,秦建业想一家和乐,没问题,他可以从这里搬出去,到别的地方跟江玉凤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秦元祥紧紧拉着姐姐的手,小小声说:“爸爸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但我只有你一个姐姐。”
秦玉英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姐姐也只有你一个弟弟。别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感情,小元,你最喜欢的广播节目要开播了,快去听吧。我去喂鸡。”
“姐姐,我会看着爸爸,不会让他把外人放进来的。”秦元祥认真说道。
“小元,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就算爸心软答应了,我也不答应。”秦玉英笑得很温柔,眼中的光芒却极为热烈。
“好。”秦元祥乖巧点头,他是听话的好孩子。
注意到长女和幼子就这么丢下他进屋了,秦建业的心头一梗,他知道这是俩孝顺孩子对他无声的反抗,也是在考验他。
江玉凤死死攥着拳头,哭着说:“爸,我不该改姓的。对不起,如果早知道会让姐姐和小元这么讨厌我,我宁肯饿死也不会改姓。”
她边哭诉边夹带私货,大意是江成栋如何冷待她,什么不改姓就不算一家人,不送她去上学,不给她吃饱饭等等。
她光顾着哭泣,没注意到秦建业的视线频频停留在她的衣着打扮和带过来的行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