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像在布满了血丝的眼白上织了一张网,黑紫的夜色浸泡在一股闷湿黏潮的血腥味儿中。
曾有位出名的外籍医学家,妻子在生下两个人唯一的女儿后大出血不治身亡,他的女儿自小在一场横祸中变成了植物人,但因其旧友去世时曾寄养在他这儿一双儿女,以至他身在中国境内的也并不感到孤独``````
“啊!”
突然腾空坠落悬崖的恐惧袭来``````
陈茜揉着被摔得生疼的屁股,勉勉强强扶着床沿爬了起来,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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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y小姐您好!我,我是陈茜!以后就是这档电台节目的主持人了!”
“所以呢?”
“所以,所以,呵呵——”陈茜尴尬地挠着头,到底还是向这个冷艳的女人伸出手,强留住一脸热情,“Lucy小姐,那就预祝我们今后合作愉快吧!我还是实习生呢!如果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您完全可以提出来,我一定会及时调整自己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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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逊的一只手,就任意被搁置在半空中,另一方久久没有动静,气氛在某一瞬间急速迫降到冰点``````
“小姐,首先我们彼此并不熟悉,其次——”
这个被称作Lucy的女人带着一副深黑色的墨镜,身着一件薄莎般的红裙,那双艳红色的高跟鞋令因高挑带来的压迫感还夹杂着寒意,“——你是在强调我很老么?”
她冷笑着靠近,陈茜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脖子也连带着缩了又缩,“我,Lucy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手指碰到身后冰冰凉凉的桌面,她下意识用临近的两个指腹去夹。
“陈小姐,你好。”
低沉稳健的男声从Lucy身后钻了出来,在陈茜眼中就像株破冰的嫩芽,她这才注意到,原来Lucy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晚上,偌大的办公区里没什么人,只开了个照明的小灯,光线暗淡,男人所在位置陷在黑暗中,陈茜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轮廓,那体格应该是健硕的。
看对方已经掏出文件,陈茜顺势递上一份事先准备好的工作安排表,工作内容很简单,没什么难的,她的总结也足够清晰明了,无非是电台主持,台外连线,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还有Lucy主要负责的‘讲故事’。
男人上前一步,光线打到他脸上,突如其来的俊朗紧绷的性感线条,混血儿般英挺的眉眼简直让人窒息!陈茜咽了口干沫,呵呵笑着挠了挠头。
“我是吉米,Lucy小姐的助手,初次合作,你好。”
叫吉米的男人主动伸出手,算是缓解了因Lucy个人原因引起不便与尴尬,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个男人长得帅,面瘫也是也是一盘菜,这没什么可异议的。
“很高兴认识你!”
陈茜的热情回升速度很快,她小心翼翼地回握住他,笑得实在开了些,还露了颗小虎牙出来。
“要说的大概就这么多了!联系方式名片上有,我看播录的时间也要到了,陈小姐,该带我们去播录室了吧?”两个人正静默着,Lucy捋着头发连人带声音,突然硬生生地横了过去。
``````抽回的那只手连忙背回到身后再去夹桌子上微微突出的那片压相片用的玻璃。
三个人步伐匆匆,陈茜抱着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的背包跟在那两个腿长步子大的人身后,Lucy的高跟鞋响亮的踏出‘哒哒哒’的声音,每到一个区域前,那区域的声控灯就会自动被‘惊得’亮起来,迎合Lucy和吉米这样庞大强势的气场,有种被恭迎的高贵,但在陈茜身上就未免就接近于裸奔式的**幻象,她还没那样的修为——
“Lucy——”
“以后不要叫我的真名。”
“啊?”
“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造成我的困扰。”
“好,那我应该叫您什么?”
“笔名。”
“您的笔名是什么?”
“电台不是已经给了我一个么。”
“那叫,叫飘然?”
``````Lucy突然间止住脚步,陈茜忙着低头找钥匙,来不及刹车,要不是距离离得远,现在估计已经撞上去了。
“飘然?呵,也真是够粗陋的。”
她自言自语一样,说完又继续走。
“我```这,这不是因为您上的是午夜档么?讲午夜故事叫飘然,可能也是为了气氛吧!”
陈茜快跑了两步,任咧着嘴的背包里不停地往外掉东西,她胡乱地把头发全都别到耳朵后面,半蹲在黑色的烤漆门前,眼睛要贴上去似的,认认真真地盯着锁孔看了又看。
‘咔——’
随着门被打开,地上多了一道黑色的四边形剪影,一股潮湿阴冷的霉味儿也毫无预兆地蹿了出来。
Lucy终于摘下墨镜,她的眼睛大的很,闪着不明情绪的光点儿,只是走近了看就空洞了些,她好像在看什么。
“我们进去么?”
陈茜不忘望向吉米,征求他的意见,陈茜试图避开Lucy的注视,那样的眼神,总让她感到隐隐地不安。
“还有15分钟就到午夜了,我们进去吧。”
吉米适时地提醒着,Lucy点点头,她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娇气,陈茜本来以为这样大的架子,会捏着鼻子嫌三嫌四地不愿意进去呢。
接下来,一切似乎就比预期的顺利了。
Lucy做事很利落,对于这个女人,陈茜不愿猜忌太多,人都说搞艺术的是疯子,既然是疯子,那她默认就好了。
“飘然小姐,不知道您在工作期间有什么特别需要我们注意的吗?”
陈茜赔着笑脸,没有机会成为朋友,那么就以普通工作伙伴的态度敬而远之吧!
Lucy冷着脸瞥了她一眼,“去接水,这点事还用我提醒么?”
陈茜愣了愣,看了眼时间连忙去准备。
她并不是太情愿去做这样的事,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或者说,她对Lucy从心里就有点发杵,以至于不得不服从,不顺从。与此同时,吉米已经坐到角落的沙发上等着开讲了,虽然从进了播录室开始就一句话也没说,但是默契十足,配合的相当好。
“来了来了!”
陈茜拖着一个白色的纸杯,一路小跑,“温水,Lucy——”似乎察觉到什么,陈茜尴尬地朝Lucy抱歉地点点头,“飘然小姐,您的温水。”
Lucy淡淡地接过水杯,画得嫣红的唇瓣,轻轻地攀在纸杯的边缘,极其优雅地抿了一小口。
“陈小姐,温水可不止一杯。下次,别忘了我的助理。”
她轻点了点纸杯的杯壁,陈茜会意,不易察觉地向右挪了挪身体,离得太近,这个女人总让她没来由得感到心慌。
“咚咚咚——”
演播室里的古铜色老钟,散发着它魅惑诱人的铜色光泽,它不断地敲击着,钟声闷哼着,压抑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声控灯有规律地一排排亮起来。
“开始吧!”
陈茜向玻璃对面的播音人员打了个手势,并转头向Lucy点头示意开始,戴上耳机,是一阵悠扬的轻音乐。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陈茜,欢迎收听今晚97电台的午夜故事秀。”陈茜稍作停顿,熟练地找到了下一个切入点,“今天来为大家讲述精彩故事的,是我们主讲行列的新秀,飘然小姐!基于我们节目时间有限,下面就交给飘然小姐!”
“大家好,我是飘然,很高兴在此与大家以如此这样的形式相会``````”
Lucy冷寐的声线突然间在耳机里被放大数倍,陈茜不禁一阵体寒,如果心上有汗毛,恐怕此刻也被吓得竖起来了吧!她放下搭词儿的台本,有点不自然的心虚,吉米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抽烟的,反正门是开着的,陈茜能闻到飘进来的呛鼻的烟味儿——她细细地听Lucy的故事,听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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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位出名的外籍医学家名为卡斯比尼,妻子在生下两个人唯一的女儿卡斯妮娜后大出血不治身亡,卡斯妮娜自小在一场横祸中变成了植物人,但因其旧友去世时曾寄养在他这儿一双儿女,白可松,白可可,以至他身在中国境内的也并不感到孤独``````”
咝——
好像?
这不是她晚上做的那个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