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紫淮走进明月宫的时候,刘洢璕还在睡觉。紫淮轻手轻脚的开始给刘洢璕准备衣衫,显然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刘洢璕并未宿在朝乾殿了。
紫淮窸窸窣窣的声音最终还是将床榻上的人吵醒了,虽然声音的发出者并不想这样。
“紫淮?何时了?“刘洢璕软捏捏的直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紫淮全身一紧,僵硬的回过头答道:“夫人,已经辰末了。“
刘洢璕虽然还没完全醒觉,但也能清楚的发现紫淮的不对劲了。
“紫淮,出了何事?“刘洢璕坐直身子,故作严肃的问。
紫淮一听更是紧张得跌落了手中的鹅黄轻纱,她赶紧捡起轻纱,“没有啊,夫人,哪有什么事?“
刘洢璕知道,紫淮不想和她说的事,多半和楚曜有关。
“行了,你把衣裳放着,我自己穿就好。你去忙你的吧。“
紫淮像是得了****,脚底抹油赶紧的溜走了。
刘洢璕闭上眼睛默了会神,然后开始缓慢的穿衣服。她的心里一直在纠结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她打坐用意识探查,分分钟就可以搞定了,可是她自己却给自己下了一个限定,就是尽量的不用意识探查去打探楚曜的事情,渗透进他的脑子里读取他的想法那更是不能做的。那么这次的事究竟是看呢还是不看呢。她的心里感觉难受得紧,直觉觉得这次的事肯定会让她伤心,否则紫淮不会是那样的一种难过、怜悯、气愤情绪交织的脸色。
思来想去后,她还是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她打坐开始运起了功。周遭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意识伸出一亿个触手去触摸外在的世界。她的意识化作一缕风吹在大禹皇宫的上空。
十八星煞分布在皇宫的各个角落,还不停的变换着方位。
楚曜在朝堂上和秦陆不知为何事争论不休。
明渠站在朝堂外看着下面巡逻的璟卫们。
而最怪异的,唯有秦樱雪的丝禄殿热闹非凡。侍从们端着各种珠宝玉器绫罗绸缎正忙不迭的往里端。
刘洢璕这一缕风俯身而下。
“贵妃,您看皇上多看重您呀!“秦樱雪最亲近的婢子正站在秦樱雪身后笑呵呵的拍她的马屁。
“别说了,赶紧把这些皇上赏的宝贝都收好,这几日,皇上肯定还会再来,咱们的穿戴打扮就都用上皇上赏赐的。知道么?“秦樱雪笑意盈盈的说。
“是。“婢子行了个礼便下去了。
“等等金莲,皇上既然来过,那咱们该去给皇后请安吧?“秦樱雪叫住那个叫金莲的婢子。
金莲回过身来朝秦樱雪福了福身,“按礼制的确是要去的。不过眼下这个皇后只不过空有个名罢了,您看连皇上这段时间都不去那明月宫了。还有,听说皇后昨夜去了皇上的承乾殿,可却没能留在那儿,反而她前脚走皇上后脚就来了您这里,贵妃您看,这明月宫咱们只怕不需要去了吧。去了怕是皇上会不高兴也未可知呢!“
金莲一番口舌分析,那盈盈弱弱的秦樱雪便犹豫着打消了去明月宫请安的想法。
刘洢璕收回意识,这场面架势已经再清楚不过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楚曜定是临幸了秦樱雪了!
她的意识落回身体。
坐在床上的刘洢璕睁开眼睛,身体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头也是晕晕的,脸颊不知为何有些痒痒的湿湿的。她感到胸中有一股难以平息的怒气,一种上当受骗的无力感,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凄苦感弥漫了她的全身。世界本无对错,因为有了人的存在,所以有了伤害。
她唤来紫淮,叫紫淮一五一十的把她知道的都说清楚。紫淮说她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一大早就听得了风声,说主子昨夜去了贵妃的丝禄殿,还说主子为了陪贵妃还差点耽误了早朝。
刘洢璕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你去叫楚曜来,我问问他。“
“夫人!这种事还是不要问了吧?您不要显出大度来么?“紫淮有些局促不安有些担忧的看着刘洢璕。
“无妨。我只是问问他而已。再者,这并非是否大度的问题,只是既然作了承诺,就要兑现才是正经。既然无法实现,当初就不该狂妄的随意轻许诺言,不是么?“刘洢璕眉目间一种清冷的气息萦绕,“你去找他吧,就说我有事找他,叫他无论有何事在身,都务必前来。“
“夫人……“
“紫淮,你究竟站在谁那边?只是托你去请他来,这么推推搡搡的干什么?“刘洢璕语气中带着怒气。
紫淮从未见过刘洢璕这么愤懑又心冷的样子,赶紧领命去找楚曜了。
紫淮找到楚曜的这会,楚曜才刚刚下朝。刚刚在朝堂上与秦陆关于整顿吏制的激烈辩论最终以失败告终,只因秦陆以他手中掌握的铁矿相威胁,使得楚曜想要从朝廷中清理出一部分秦党的想法破灭。他此刻心中是抑郁的,心里清楚刘洢璕找他是为了秦樱雪的事,本不想去,心下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去了。
他并没有驾轻功,而是一改往日的风格,带了一大堆侍从前往。那前呼后拥的架势,着实像是出巡一般了。
“你一个人进来!“
一大群人还未到宫门,就听见了刘洢璕的千里传音,用的正是原先在长吉洞前虚名用的那招。
楚曜虽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吩咐侍从们散了,一个人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明月宫。
宫殿里一个人都没有,鸟雀都飞进了正殿的厅堂里来啄食。
“为何?“楚曜刚刚踏进一只脚,就听见刘洢璕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何事?“他缓缓的将另外一只脚提进门槛。
“不是说只我一人么?““不是说只给她一个贵妃的名么?“刘洢璕的声音平缓而空冷。
“你就如此不能容她?“楚曜站在门口,一步也再不愿挪进去。
刘洢璕坐在内间的倒抽一口冷气,什么时候,他已站在秦樱雪那边了。
楚曜提步走进正殿,坐在左手的主座上,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有政务处理,你若再无它事,我便走了。“
“何必你走,我走就是。你楚曜的事,再与我无关。“刘洢璕的声音从内间传出。
“你何时能长大?何时可不任性妄为?何时可不止念想自己?“楚曜冰冰冷冷的说,手里把玩着青花瓷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