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又吵又刺耳。
可抱着她的少年像是听不到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修哥哥?”她推推他,“开门吧,不然门要被小东家给拆了。”
少年沉默,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少年眨了眨眼睛,抿唇,“他好吵。”
声音里带着委屈,给她透露出外面拍门的人神烦的信息。
柳玉笙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睡了半下午呢吧?估计是家里人担心,又不想来打扰我休息,小东家自告奋勇了。”
睡了那么久,流失的体力已经回来了,因为刚睡醒,又是一直被少年抱着怀里暖暖的把她捂着,柳玉笙脸颊泛着淡淡红晕,看起来活力充沛。
门外还在又拍又嚷的,柳玉笙提高音量喊了声,“小东家,别拍了,我一会就出来。”
噪音这才消停。
“阿修哥哥,先放我起来。”拍拍他抱着她的手臂,柳玉笙示意他松手。
“放不了。”
“?”
“手麻。”
“……”
明明做了那么轴的事情,可是委屈巴巴的声音,愣是让人气不起来,哭笑不得。
等他缓过手脚上的麻劲儿,两人走出房门,钱万金举起的手正要再次敲下。
一见着阿修,钱万金立即把手放下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有你这样的,进福囡囡房间还反锁门!让人知道了囡囡名声还要不要了!我要是家里长辈我早拿大扫帚抽你了我!”
“你不是。”
“……”操的!要他是,这小子还能近福囡囡的身?
“小东家,你别老欺负阿修哥哥。“柳玉笙无奈道,“很多事情他现在还不懂。”
钱万金傻眼,“福囡囡你偏心了啊,我欺负他?”到最后被欺负的是我好不好!
这句话没好意思吼出来,丢人。
等他顺过气来,柳玉笙牵着阿修已经走远了。
哎哟更气了!
晚饭过后,没等家里人三堂会审,桂花婶夫妇就来了,抱着已经醒过来的栓子,还抓了一只鸡并一篮子鸡蛋。
进门就让栓子给柳玉笙叩头,把柳玉笙吓得够呛。
“囡囡,要不是你,栓子就没了,这个礼你受得起!”桂花婶红着眼睛。
下午的事情,到现在她仍然心有余悸。
“婶娘,您别这样说,当时我也只是尽力而为。就像当初我失踪的时候,您跟叔伯不也一宿没合眼,到处帮着找我么?”
“可不是?乡里乡邻的大家处的是感情,可不兴虚头巴脑的外道了。咱家有困难的时候,不也是你们跟大伙伸手帮忙么?”柳老婆子拉着桂花婶动手坐下来,看向虎头虎脑的栓子,“这娃儿看着就精灵,大难过后必有后福。”
“真有后福才好,这小子调皮捣蛋着呢。”
栓子已经站起来,站在大人中间也不怵,歪着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柳玉笙,神情里带着亲近。
虽然下午遭了罪,但是精神头却没差,该是灵泉水起的作用。
“你看着我干什么呀?”逗趣,柳玉笙也歪着脑袋看小奶娃,笑问。
“囡囡姐!”栓子突然喊了一声,特别响亮,然后蹬蹬蹬跑过来就抱住柳玉笙的腿,“以后我做脑袋小跟班,谁欺负你我揍他!”
屋子里静默片刻,笑声哄起。
唯有一个人看着挂在柳玉笙腿上的小娃儿,手指反复收紧,在将他扔出去与扔出去之间犹疑。
似乎是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阴冷的视线,小奶娃嗖地躲到柳玉笙身后,然后探出个脑袋来往冷冷凝着他的少年看去,做了个鬼脸。
阿修第一次感受到了钱万金总是想找自己茬时候的心情。
真的,很不顺眼。
知道桂花婶一方面是过来道谢,一方面是来拿药的,趁着大人们闲聊的功夫,回了一趟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小药瓶。
桂花婶接过药瓶的时候,几乎是小心翼翼带着虔诚的。
“栓子恢复得很好,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毕竟受了惊吓,晚上可能会出现发烧的情况,如果发烧了,就给他喂这两瓶药水。”
“好,我们记下了,囡囡,真的谢谢你。”桂花婶把药瓶小心收好,然后取出个钱袋子,“囡囡,栓子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又是耗心力又是给药水,你别嫌婶子俗,诊金你一定要收。这是家里这几年存下来的,总共有十一两,我知道肯定是不够的,你先收下。回头我们攒下银子了再给你送来。”
“桂花,你这是干什么……”
“老姐儿,您别急着说话,我栓子的命咋滴也不止这十一两不是?不说没有囡囡我家栓子已经没了,就算我是找别的大夫看诊,人家还能不收钱?镇子上那些医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病小痛去一趟,没几两银子都下不来。我现在只拿出这么点已经脸上没光了,你们一定得收!而且,现在囡囡医术好的名头周围已经传遍了,在我这你们要是不收钱,以后别人真把你们当成免费医馆你们还咋说?”
柳家人纠结了。
收吧,这都是桂花家全部家当了,不收吧,桂花说的话也在理,要是再有人上门寻医,总不能一直不收钱吧?囡囡那些药水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婶娘,看诊的银子我收,”此时柳玉笙接过了钱袋子,然后从中取出一个银裸子,剩下的又还了回去,“这两瓶药水是滋养退烧的,用的是普通药材,加上之前用的药水,一两银子足够了。”
“囡囡,这咋行!……”再不懂行,他们也知道,囡囡下午用的那药水绝对不普通。
“婶娘,我也是杏花村人,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句话,让桂花婶一下又红了眼眶。
没有再推拒,收了钱袋子,抱起还揪着柳玉笙衣摆的栓子,“行,婶娘不跟你矫情,栓子,这份恩情,你一辈子都要记住。”
栓子用力点点头,“我记着了,娘!”
好容易送走了一家子,回屋,就见家里人齐齐整整坐在堂屋,全部眼光光的盯着她。得,三堂会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