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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沉瑾,你怎么舍得(1 / 1)

她回来了。

这样的盘算,这样的设计,她终于,回来了。

他拿着自己的性命打赌,不过是相信,她,会回来,手拿着他放入琉璃梳子里的虎符,将军队带到这里。

他在离开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要和百里奕狭路相逢,唯有的办法,就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终于踏破关山,在这样的境地里,与他相逢。

但是,能看穿琉璃梳子内的秘密,是岳之情占领了她的记忆?

子晴,我是南沉瑾,我不是慕清流,如果你是岳之情,我该如何?

但是,他还是微笑,他不希望拿任何的东西去逼迫她,她想做谁,那便是谁吧。

他唯一想的,便是守护。

百里奕看着南沉瑾嘴角的微笑,这一刻脑海中有什么迅速的翻腾出来,然后,那原本隐隐的剧痛开始钻出来,瞬间肆掠在他的思想中!

杀!

将眼前的这个人杀了!

他的力气在瞬间回归,然后脚尖挑起落到地面的碎了的剑片,向南沉瑾飞扫而去!

南沉瑾慌忙之中只来得及往后一退,这一退,却在瞬间躲开了那些夹带着猎猎风声的碎片,但是那一袭紫衣,却在边缘割碎成片片。

百里奕的目光几乎看不出任何的黑色,那里面,几乎不可能是人的眼睛。

血腥,残忍,还有妖魔乱舞。

他将自己的手一挥,冷声道:“将这个人,给我围杀!”

围杀之令一出,那些不远处的人马立即向南沉瑾围了过来。

“围杀此人!”

声音在千军万马中传开,百里奕往后一掠,然后,任凭着那些涌上来的人影将南沉瑾完全的包围。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渍,笑了笑:“想要这样就把我杀了,恐怕不那么容易。”

他微微的笑,气息还在浮动,但是这浮动的气息中,却带着那种独有的潇洒和无畏。

他在人群中突然掠起,然后,长袖一挥,已经将马上的一人卷了下来,然后抓起他手中已经缺了一个口的大刀,唇角一勾:

“如果你们能拿得了我南沉瑾的性命,我送给你们又何妨?”

紫衣在沉沉的雨水中扬起来。

这世界,除了他自己,谁也别想拿走他的性命。

那一骑马往这里狂奔。

百里奕看着那紫衣在兵马中翻飞,血掠三千,雨水顺着他的衣服留下,在他的动作间飞舞成点,打在周围的人马身上,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却。

嫉妒,他现在的心中竟然在嫉妒。

如此骄傲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千军万马中的那个紫衣男子,是无人可及的万千风华!

心中那些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在瞬间涌出来,然后,他抽出了旁边的一人的剑,做了此生第一个偷袭动作。

杀了他,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强烈的让他难以忍受,现在他被困在这里,在那么多的兵器中,只要自己下手,他就算不死也会受伤,只要他受伤,动作就会缓滞,那么,人马瞬间攻上去,将他碾死!

他颤抖的举起剑,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但是,在那样剧烈的挣扎之后,他终于还是抬起了自己的手,然后,将自己的长剑透过密密的人影,送了出去!

“咔嚓”一声,鲜血溅了出来,**辣的溅出来。

那一把剑断成了两截。

百里奕微微的一怔,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一道剑光仿佛仿佛划破夜空的光,瞬间剖开那密密麻麻的人影!

这样,无匹的剑力。

那个女子,在雨水中,将自己的剑挥动,然后,一剑击破了百里奕偷袭的长剑后,再一剑飞起,将那些围在南沉瑾身边的人马清扫开!

南沉瑾手中拿着刀,眼里是光,是比那道剑光更闪亮的光。

但是,下一秒,在切开那些围在南沉瑾周围的人马之后,她的目光却转向了百里奕,道:

“明奕。”

明奕!

竟然,是,岳之情。

南沉瑾仿佛被什么东西闷着,心口突然一滞,但是他的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那微微勾着的唇角也没有变化。

雨水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汇聚到他的下颌,然后,滑落。

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湿的,水嗒嗒的站在雨中,没有任何的动作。

而那个女子站在他和百里奕的中间,清清朗朗的喊了一声:“明奕。”

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吐出,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百里奕全身一颤,突然间双手捧上了自己的脑袋,然后,面目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

他往后退了几步。

她却上前逼近了几步,再次淡淡的开口:“明奕。”

她在喊着他以往的名字,但是这两个字却让百里奕感到全身都在颤抖,他突然狠狠的抬头,狠狠地看向她,猛地向她冲来!

她手中的辟君剑一隔,隔着漫天的雨水将百里奕逼着,却没有伤他一根毫毛。

辟君剑吞吐着柔光。

百里奕突然发出一声吼,然后抱着自己的头,翻身上马,竟然没有管眼前的这个局面,策马飞奔而去。

剩下的人马看着自己的君王竟然就这样的离开,一时间都怔在了那里。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跟着陛下走!”

谢子晴带领的大军马上就会到来,但是百里奕却已经消失,这样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他们决定立马去追寻自己皇帝的脚步。

脚步声,马蹄声再次浩浩荡荡的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尸体满布,荒芜血腥的平原之上,就只剩下南沉瑾和谢子晴面面相对。

这场雨,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如果她记起的是前生,那么你是不是南沉瑾,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南沉瑾的嘴角依然勾着三分笑意,但是却僵硬着,没有说任何的话。

喊什么呢?除了子晴,他什么都喊不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子,怎会知道南沉瑾这三个字。

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刀柄,仿佛以此来支撑着自己。

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但是,在雨帘中,他看见眼前的女子慢慢的张口,他想象着她此刻柔和沙哑的声音:

“沉瑾。”

这两个字轰然落地,然后沉沉的砸下心里,让那失重的灵魂瞬间回归原地。

他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手中的刀“哐当”落地。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带着两世的记忆,但是,他再也不管了。

他在大雨中轻轻地张开了自己的手臂,微笑。

“子晴。”

谢子晴突然间奔入了他的怀里,然后,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雨水落下,南沉瑾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抱住她。

真是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啊。

雨水侵入,唯有拥抱的温暖在生命中起伏。

你是我的地老天荒。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子晴这才慢慢的抬起头,声音沙哑的开口:

“沉瑾,你怎么舍得。”

沉瑾,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将自己的性命拿出来当赌注,万一我没有到来,你要让我,从哪里去找一个人,一个叫做南沉瑾的人!

沉瑾,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让我这么的担心和难过,你撇下自己的性命和命运,为了让我活的完美,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南沉瑾,又哪来的谢子晴的完美?

沉瑾,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的离开,这边的烽火绵延你独自的前行,一路孤独还要担心我,可是我若是真的没有记起你,你那么多的付出没有回应,你该怎么办?

你生来爱紫衣,不过是因为前世的岳之情喜欢穿紫衣罢了。

那些生命中走过的痕迹,如果没有你,那就是空白一片,根本没有途径。

这些话说不出,一句一句,她说不出。

说出来都嫌太轻。

然而这未曾一句的话却悉数被南沉瑾收在心底,他将自己的唇移过去,湿漉漉的印在她的额头上,柔声道:

“子晴,我舍不得的。”

雨点敲下来,密密麻麻的敲下来,在这血色的天地里溅开无数的水花,盛放。

——分割线——

这一场死伤无数的战役,南沉瑾的二十万人马全军覆没,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才是真正的赢家。

百里奕拿自己的妹妹来引南沉瑾入局,而南沉瑾也拿自己的性命来诱百里奕入局。

他在金昌的时候就知道了百里奕的铁骑踏过江山万里,以势不可挡之力要将这个天下倾覆,然而此时他只想尽量的去和谢子晴在一起,但是在澹台月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不得不离开了。但是在离开之前,他将虎符塞入了琉璃梳子里面,让谢谦交给从皇宫之中出来的谢子晴。如果她记起的是前世,那么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想到“画心”二字的含义,如果她还是谢子晴的记忆,那么,就要看天命了。

人生不过是一场棋局,看起来错综复杂,但是只要心思足够,那么这第一步下去,就可以盘算到最后的一步。

这只是你的能力而已。

他落下的棋子早在很远之前。

他算好了百里奕何时会拿下平阳国,会在什么时候进入陈国的益阳,也算好了,百里奕对自己的杀心。

于是,他故意在泼茶纱上写下了那些话,这些话并不是假,他要的,确实是和百里奕有着相同血脉的血液,但是,他却是故意要让薄欢看到,然后送信给百里奕。

百里奕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那么就会猜测南沉瑾要通过血咒来控制他,所以,他干脆将自己的妹妹做了诱饵。南沉瑾一开始就在布置假象,让所有人都认为他现在只有二十万兵马在手,所有的努力都不过为了殊死一搏。

可是殊死一搏,他还未能让他的妻子完全的没有后顾之忧,又怎肯白白的将自己的性命算上?

在前行的时候,他就开始默默的计算谢子晴来的时间,一方面是期待,一方面却是担心,期待着她的回归,担心的是她忘了自己。而且,就算谢子晴的路程出了一点偏差,他的师父又怎么可能白白的允许他死去?

自己的耳力已经被他所封住,不过是为了提醒他,他的时间,快不多了而已。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这最后的一程,他怎么舍得离她而去?

百里奕为了对付自己,几乎派出了自己所有的兵力,所以,这造成了他后方的兵力不足,因为他太过自信,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没有谁敢去动他。然而他却没有料到,谢子晴会来。

南沉瑾真正穿插在各国之间的势力开始起作用,有些事内侍,有些是狱卒,有些是军官,有些是城中的大商贾,有些是水运船户,这些在平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人,通通被谢子晴所利用。

谢子晴也趁着百里奕下心思布局的时候,将那些兵力分散开来。

千里之外,她写信告诉了常威等人,然后让他们派兵绕道进攻平阳国,而这个时候,她将南沉瑾的军队分散开来,一队和镇天军配合攻击平阳国,并且在陈国运用内侍的力量将祁慕等人给救了出来,而她自己,却向着杨城关口奔来,来救南沉瑾。

这一场暗流,发生在百里奕对南沉瑾的攻击谋划中。

这样下来,南沉瑾损失了二十万人马,却将百里奕一往无前的局面完全的打破。

平阳国本来是他强制的管辖,在屠戮尽了三大家族之后,虽然暂时平息了反抗的声音,但是维系的极其薄弱,在那军队的攻击下摧枯拉朽的往后退,而陈国,虽然只救出了祁慕,但是陈国的皇帝还在,那么,陈国的人马就会回归。

这样,百里奕拥有陈国半壁江山和雍国,而南沉瑾却在把持着平阳国。

局势看起来就在这样眨眼的时间变化,但是这场谋划,却已经开始在很早之前。

每个人都有弱点,他也不例外,但是百里奕却忘了,他是南沉瑾,不是慕清流。

除了谢子晴,他的弱点,只有他露出来,才有。

而现在,南沉瑾和谢子晴却已经赶回锦城。

当南沉瑾和谢子晴并排骑着马回到锦城的时候,锦城的两边早就站满了迎接的军民。

当年,南沉瑾只是一个人面对着这样的迎接,而今天,他的旁边,终于有一人,和他共享这样的荣耀。

他看的见那些人面前的笑容,那些惊喜,那些仰慕,种种的表情,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的生动过,只是因为,旁边有一个人。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谢子晴伸出了手。

雨已歇,阳光满路,他坐在马上,双目含笑,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人。

这一刻圆满在哪儿?

谢子晴笑着,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中。

两两相握。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天喜地的呼喊声。

以后的每一天,无论生死荣辱,无论艰难险阻,无论悲欢离合,无论有多少的痛苦曾经湮灭在过往里,无论前路是何其的流离,他们,都将携手度过。

矢志不渝。

你是我一生唯一的承诺。

樊少英站在下面,看着两人手牵着手前行,大笑着咧开了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却忽闪忽闪着些许不为他人所注意的水光。

经过了多久,他们才能携手在一起,其中的艰难痛苦,又岂是他人所知。

这个世界,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表面的璀璨,却没有料到璀璨背后的付出和隐忍。

周梦怀站在城主府,微笑,然后无奈而又叹息的摇了摇头。

南沉瑾和谢子晴携手下马,然后进入城主府,周梦怀迎了上来,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便安排着晚上的宴会。

南沉瑾和谢子晴坐在中央,周围围绕着樊少英周梦怀等人。

酒过三巡,南沉瑾却突然的撑住了头,面色不愈。

谢子晴心中一惊,急忙问道:“沉瑾,你怎么了?”

南沉瑾抬起头来看着她,道:“脑袋有些晕吧。”

谢子晴心中一慌,周梦怀一见,也急匆匆的去叫大夫,谢子晴立马将南沉瑾扶进房间,然后伸手握住他的手,眉间说不出的着急。

如此强大他,怎么可能如此的露出疲态?

南沉瑾对着她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去找周先生,将人都散了吧。”

谢子晴看着他,是为了将自己支开吗?沉瑾,你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但是现在,她只有先顺着他,她走了出去,然后大夫便走了进去。

等到谢子晴将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妥当了,给与了南沉瑾足够的时间之后,她才向南沉瑾的住宅走去。

一进入院子,就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大夫,她走上前问道:“殿下怎么了?”

那个大夫犹豫了片刻,脸色有些说不出的神色:“风寒。”

“风寒?”谢子晴微微的皱眉,怎么可能是风寒,就算是因为淋雨的缘故,但是这都多少天了,风寒会这么久才出现吗?

这样的一想,她的心里不由的微微的着急,然后眉毛一样,语气微冷:“给我说实话!”

那个大夫最终叹了一口气道:“的确是风寒。是因为殿下的内力憋着,所以这才内入全身,所以才会今日才发作起来,但是太子妃您不必担心,殿下现在,嗯,马上就可以好了。”

那个大夫心中叫苦,殿下您要做戏您自己做便是,偏要将我这个小人物拉上,要我怎么活啊?

但是谢子晴现在心中着急,也没多大注意那人的表情,当即没有再管他,一个人向南沉瑾的房间走去。

刚刚一开门,就看见南沉瑾虚弱的躺在床上,她急忙的走过去,然后伸手捂上他的额头,轻声道:“沉瑾,还好吗?”

南沉瑾一把抓住她的手,睁眼道:“我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谢子晴的眼里全是急色,担心的将目光往他的身上扫,不会在和百里奕的对打中受了伤吧,这样的话,如果伤口感染,那可不是好玩的。

南沉瑾看着她眼里的着急神色,不免自己叹息了声,便是她的着急和担忧,他也舍不得了。

真是,自寻死路。

他突然搂住谢子晴的腰,然后将她抱上床来,然后牵着她的手往下,嗓音低哑:

“我的这里最不舒服。”

谢子晴的心一跳,脸上迅速一红。

奶奶的!原来他装病就是为了将所有人都“赶走”?

这个人!

谢子晴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然后就要往外面走去。

南沉瑾也跟了上来,软软的喊了一声:“子晴……”

谢子晴的脚步一顿,心中暗骂,自己不就是关个门吗,至于这厮如此的模样?

她一把将门推来扣上,然后转身,一把拉住南沉瑾的腰带,一张脸涨得通红,也恶狠狠的道:

“你无赖!”

------题外话------

我要写大结局了,字数有点多,额,结局如果受伤了,请到公众番外去疗伤,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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