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东风破。
百里奕背负双手,站在高楼之上,合上了双眼,任盘旋的春风呼啦啦的吹起他的衣服。
高楼之下,梨花一夜作放,如雪。
当年大雪满弓刀,而今只沾身,却满身疲惫。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一声嘶哑的帝后,百里奕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轻轻的抬起手,伸手拈住那向他伏击而来的刀片,然后,两指一夹。
“哐当”一声,刀折成两段。
然后,只听到一把娇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皇兄,你怎么能这样,每次我都袭击不了你。”
百里奕没有转头,只是道:“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若不是我知道是你,恐怕你早就被我的侍卫给砍成两段了。”
百里雅嘻嘻一笑,眨眼道:“反正皇兄你会知道我的。我才不怕呢。还有,皇兄,我才不是小孩子,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看。哼,我要学我的母后去打仗,皇兄,你让我带人去吧!”
“胡闹!”百里奕冷冷的喝止。
“谁胡闹了!哼,现在大局都已经差不多定了,我不过是想去看看而已,再说了,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皇妹吗?”百里雅不满的撅起了嘴巴。
百里奕的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叹道:“好吧,让大将军跟在你的后面,你去吧,记住,好好的保护自己。”
“好的!”百里雅高兴的笑了起来,眉眼都是飞扬,“还是皇兄你对我最好了。”
“好了,下去吧。”
“嗯,皇兄你也要早点休息,我先走了。”百里雅说着便高兴的离开。
等到百里雅的身影消失在百里奕的眼前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一闪,丝毫没有刚才的轻柔,带着很里狠厉冷漠的光,他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立马有人飞奔到他的身后,恭敬地喊道:“皇上。”
百里奕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感情:“将长公主要派兵打仗的消息扩散开去,只要让南沉瑾的人知道就可以了。”
“是。”那个暗卫道,然后迅速的隐退。
百里奕在高楼之上站了一会儿,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南沉瑾,我用我妹妹的性命换你的性命,如何?就算明知道这是一个死局,你也不得不来,因为,你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了。
他的袖子一拂,然后转头对着后面的内侍道:“摆驾,刑监!”
后面是太监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刑监!”
宫女,太监立马排成长串,分列两边,步辇抬起来,随着百里奕的步子前行。
刑监。
刑监是陈国惩治犯人的所在,里面的酷刑都是为那些王公贵族准备的,不论他的骨头有多硬,只要进入其中,里面的酷刑就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一进入刑监,光亮突然间被吸食的干干净净。腐臭的气息涌进鼻腔的每一寸,在乌铁筑成的牢房内,斑驳的红锈上刷着一层层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百里奕本来高洁的衣服拖在地面,竟然和这样的环境完美的融合,没有丝毫的异样感。
穿过一重重铁门,百里奕突然在一间牢房前停住。
牢房内的侍卫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百里奕上的目光落在牢房内的那个血淋淋的人上,然后倒:“将他带上来。”
“遵命。”
百里奕转入刑堂坐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被拖了上来。
那个人被拖上来的时候一下子就瘫软在地,看样子全身的筋骨都被打断了。
那个人抬起头来,依稀还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桃花眼的模样,但是那种潋滟的神采却再也看不见。
百里奕开口压来:“祁慕,传国玉玺在哪儿?”
而躺在地下的那个血人,赫然就是新继位的陈国皇帝,百里奕的军队已经攻下了陈国的帝都,但是身为一国之君的祁慕却让人带领着陈国的传国玉玺潜逃。照理说按照百里奕的实力,根本无需注重这个传国玉玺,而且他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没什么名正言顺之谈,但是却不知道为何他会注重这个玉玺。
祁慕瘫软在地上,闭着眼,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百里奕瞟了他一眼,然后道:“听说皇宫之中还有一个名叫松月的太妃,你说,我将他送给我的将士怎么样?”
祁慕的身子看的见的一僵,然后眼皮动了动,张嘴:“她已经死了。”
百里奕若无其事的道:“这世间有种药,名为长生,即为先死后生,你说,我将她的尸体再次弄出来怎么样?”
他的嘴角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这样的笑意,却有一股寒气直冲上来,将这个刑监所有的血腥都压下去。
祁慕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但是他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紧紧的阖上了自己的眼。
百里奕冷冷的道:“原来陈国皇帝的爱,不过如此。”
说完眼睛一眯,道:“我已经派人沿着东古道去追了,祁慕,你说你的妹妹逃不逃的走?”
祁慕猛地睁开眼睛,眼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感,深沉如水。
百里奕轻蔑的看着他,然后再转身而去,拖着自己的衣服,在血迹斑斑的地下,留下一道痕迹。
这世间,炼狱犹存,然而便是炼狱,他也要做这炼狱的王。
子晴,前生捞起来是一片凉薄的月色,你可知我所放弃你的背后,曾经经历了什么?我曾许你自由,不惜拿永生的孤独拿来下注,那么今生,我再也不要如此的孤独,江山和你,我都要要。
南沉瑾,狭路相逢,若是她和你在一起是和前世一样的结局,那么,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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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吹尽梨花雪,飞鸿寂寞不留痕。
梨花从悬崖之下长出来,随风飘进落红,险绝的山道上,一骑轻尘,向着前方飞奔。
那匹绝世良驹突然发出一声嘶吼,然后,那马上的人突然从马背上一起,紫衣飘舞,于此同时,有密密麻麻的弓箭从山崖之侧射过来,密密麻麻。
南沉瑾的广袖一拂,将那流星一般的箭矢收归到自己的袖中,然后气流一转,碎裂成粉末。
他的身子在半空中飘然一落,再次稳稳的落到马背上,然后将手放到那匹马的马头上,那匹狂躁的马瞬间安静下来,仿佛它的主人任何一个动作都可以带来巨大的力量。
南沉瑾的这才淡淡的抬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眼里光华流转,潋滟绝伦,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才道:“东方先生难道不知道,真正好的伏击点应该是再前行五百米的一线天?在那沿途埋下巨石,我就算不死也会重伤,东方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他依然低着头,发丝盖住他的半边脸,他的眼角往下,看着自己手下的马,眼底是说不清的意味。
东方华城的声音从山崖之上传过来:“在下想和太子殿下相谈一翻。”
“相谈?嗤,本宫和东方先生好像没有什么好谈的吧。”南沉瑾淡淡的冷笑。
东方华城道:“太子殿下,您不是故意走这条路就是为了让我来袭击你的吗?现在我已经袭击你了,我们是不是要好好的谈谈?”
南沉瑾这才抬起自己头,看着从山崖之下露出脸东方华城,眉毛一展:“那么,开始吧,我们谈谈。”
——
开始。
薄欢拿着笔在地图上勾下几个地名,然后用手撕下,卷成一个小筒,用蜡丸封了,然后走到窗边,拿起一只信鸽,然后套到它的脚上,将它从窗外放了出去。
她这边刚刚做好,周岩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太子妃,殿下已经到了锦城了,要你放心。”
薄欢的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眉毛闪了闪,然后走出去,冷冷的道:“给我准备一匹马。”
周岩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好,殿下会担心的。”
薄欢冷冷的道:“废话!”
说完不理会周岩,直直的往门外走去,周岩无奈,只有亲自跟上去,然后派人护送她,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太子妃可不是一个善茬,惹毛了她苦的可是自己。
薄欢骑在马上,回头冷冷的看了跟在后面的那些侍卫一眼,心底里浮起一丝冷笑。
——你们,去看看你们主子狼狈的模样也不错。
南沉瑾,你会,死的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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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
樊少英一个人站在城墙上,皱着眉头看着前方的城池,世事变化的太过,现在他们的情况实在是不妙,为了防止百里奕的包抄,周梦华将大军分成三部分,分别驻守在三个地方,一旦一方有难,就立马帮忙,而他所带的,是三支军队中人数最少的。
但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如果没有虎符,没有人能够调动军队,如果虎符方面出了问题,那么那些军队很有可能不能到达。
利弊相依。
就在这个时候,一匹快马奔向城门,停在下面叫道:“樊将军!密报!”
樊少英手一挥,城门立马被拉开,然后,人马冲了进来。
樊少英将人带到了南沉瑾的面前,南沉瑾的目光扫过他,道:“什么事?”
那个小将立马跪在地上,道:“我们安插在陈国的人得到消息,百里奕的妹妹百里雅由大将曹勇陪着前往陈国的三座商城。”
南沉瑾沉吟了片刻。
从陈国国都到商城,必定要绕过崇光平原,而这个平原离锦城很近。
南沉瑾的眼微微一眯,道:“传令下去!整军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