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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冰释前嫌(1 / 1)

自从江南办差回来,胤禛仍旧回户部行走,胤祯则回书房读书,外人不明情由,皆以为这是皇帝不悦胤禛兄弟在江南的作为,因此把他们兄弟晾到一边。其中最高兴当数将太子视之为敌手的直郡王胤禔一系。

胤祯一向不理这些流言蜚语,倒是做哥哥的胤禛,对别人又扯再起弟弟出生时的事,认为这是胤祯生来带煞,才会累及兄长一并失宠的话,表现得极为愤慨,可又无可奈何,流言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根本轮不到你去澄清。

岁月匆匆,又快临近年晚,朝中诸事繁多,皇帝玄烨在畅春园不时召见太子胤礽,由于时常往反于畅春园与紫禁城之间,倒给了胤礽机会,偷闲出宫,自从索额图及其子侄被问罪,胤礽身边已经少了人,敢陪他肆意玩闹,更别提瞒着皇帝,偷偷出宫闱私访。

胤礽原以为这日由畅春园回宫,也如往日一般,谁知路才走到一半,轿突然便停了下来,随行的侍卫中,有他深爱的五格,这时来到轿前,请他移驾,轿外的五格,这时早已经换过身衣袍,天青色的锦袍,配以褐色出锋文竹纹对襟马甲,头上戴了顶同色杂色貂皮瓜帽,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叫胤礽望得出神,只觉得方才还憋在心头的闷气,这一下散了不少。

换过身衣裳与车驾,胤礽很快随五格来到外城中一处宅院。宅院里的人似乎一早知道他们要来,早就大门敞开恭候他们,一个看似这处总管模样的人,站在大门带着一众奴仆跪地相迎。胤礽见了,就知肯定是五格见自己近来一直闷闷不乐,想让自己高兴给准备的,因有了这一层想法,胤礽自然再无顾忌,伸手拉住五格,甜丝丝笑道:“让你费心了。”

五格被他夸得面红,不过也亦未忘澄清道:“二爷您这就是夸错人了,奴才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胤礽转头望了周围一圈疑问道:“哦,那这里又是谁给准备的?”

这宅子的奴仆因身份太低,全都肃立在旁,无人敢出列回话,而护送胤礽前来的心腹侍卫也皆是一片茫然。

五格笑着反手拉住胤礽往里走说:“二爷进去不就知道了吗?”

等胤礽绕过门后的石质影壁,抬头就见胤祯领着数人站在院中,见他到来就要跪下行礼,胤礽连忙上前双手把他搀住,胤祯不过半跪,看被胤礽给拉了起来,胤礽啧怪道:“这又不是家里,何须计较这些虚礼。”

跟在胤祯身后的人,则行完了叩礼。自从年头索额图被问罪赐死,胤礽虽在胤禛的周旋下,表面上说不怪胤祯,可一直与胤祯不复从前亲密,而好像如今这样拉着手说话,就更是许久不曾有过,想起之前自己对胤祯的冷落,对比起到如今胤祯对自己如此用心,胤礽是既感动又愧疚。执着胤祯的手就没再放开过。

等他们兄弟牵着手进了屋,胤礽就见这面阔两间半的主屋,靠北的小半边地平比南半高出了半阶,原本应有分隔稍间的雕花隔门也被尽数拆去,屋内完全敞开,北面高出的部分成了个小戏台,南面着摆了张尺寸比常见的罗汉床大得多的大床,又有几个明眸贝齿的侍童侍立在旁。

胤礽坐上床,由侍童伺候,脱去长靴后,随意往身后的引枕一靠,刚才一直跟在胤祯身后的齐白,即时把捧着戏单奉到胤礽面前,胤祯站一旁这时道:“请二哥点戏。”

胤礽也不客气,展开戏单,先看了看,这时不过他们两兄弟,又不是什么节庆,自然也不必点什么应景戏,只由着胤礽的欢喜来点,胤礽原就爱听柔缓婉转的南曲,见戏单中有桃花扇,便想也没想就点了这出。

桃花扇(1)合共有三十多出,平时要唱完全本,好歹也要三日,胤礽是不可能来这听上三日戏,所以点完以后,就再吩咐说:“也不必都唱,你们在其中挑几出拿手的,好好伺候就好。”

“是,二爷。”齐白伶俐地答下后,稍稍想了会说:“那让戏班伺候《访翠》、《寄扇》、《题画》这几折,不知道二爷以为如何?”

由于玄烨教子极严,特别是对胤礽,从不许他玩物丧志,胤礽平日很少听戏,桃花扇更是只看过词本,压根没听过,所以对齐白说的几出,也无甚意见,只问齐白:“为何没有《誓师》这折?”

齐白被问得噤声,胤礽不解地望着齐白,倒是一旁的胤祯给想明白了,这《桃花扇》虽说是唱侯方域与李香君之间的哀怨缠绵,可背景是明末一段,其中更有抗清将领史可法独守孤城,以身殉国的桥段。齐白怕是顾虑到他与胤礽的身份,不敢胡乱造次,因而有所避忌。

胤祯先轻咳了声,接着就为齐白解围道:“二哥时候也不早了,不如这就命他们开戏吧。”

胤礽虽还想不明齐白的顾虑,不过听到胤祯亦为齐白说话,知道胤祯会这样说必有其道理所在,也就不再问下去,挨在引枕上只等开戏。

台上明锣开戏,五格原想守在一旁看戏,胤礽却朝他招手,示意他也坐上床来,这张罗汉床是有意做大,几案两边都分别能容下两人。可五格哪里肯,虽说他跟胤礽已多年,两人情事不断,但平时即便在东宫,五格也要等到四下无人,才肯与胤礽坐到一处,如今别说还有侍童,与台上戏班在场,就单说一个胤祯,已经够叫五格不敢轻举妄动。

那边的胤祯倒似没见这边动静一般,侧身坐到罗汉床边,由去吩咐完戏班回来的齐白伺候脱去长靴,坐入床里头后,低声笑着就吩咐齐白道:“上来伺候。”

齐白听了,先向胤礽、胤祯告了罪,这才脱鞋上床,他原是想盘膝坐在胤祯脚边伺候,可胤祯没等他坐稳,伸手就一把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在胤礽那边看来,齐白是整个人靠到了胤祯怀里,只有齐白清楚,胤祯除了拉了他的手,全身都没让他碰到半分,可既然胤祯装出这样幅样子,他当然也要陪装下去。

五格在旁是看得目瞪口呆,他再怎么也没想到,胤祯竟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当着胤礽的面,公然与个男宠搂搂抱抱,相比起胤祯的落落大方,他刚才的扭捏简直就像桩笑话,胤礽更是再也忍不住,起身伸手一捞,干脆把五格连人带鞋拉进自己怀里。

这时台上情致缠绵,台下美人在怀,胤礽内心这下是真的舒坦了。胤祯用自己手边的小提壶,先把胤礽的酒杯斟满,又斟满自己的杯子,举杯对胤礽道:“弟弟在这向二哥赔罪了。”说完举杯就把杯中的酒饮尽。

胤礽并不是气量狭隘之人,之前他为索额图的事的确抱怨过胤祯,可胤祯毕竟是他亲兄弟,想到这些年来胤祯为他所做的,再加上胤祯今日这煞费心思的布置,他对胤祯的气早已经烟消云散。

兄弟两人接连饮了三杯,直到胤礽怀里的五格,拿了瓣橘肉,送到胤礽嘴边,胤礽这才停下斟酒的手。胤祯见胤礽停下,不禁暗自松了口气,才松下来就觉喉咙发痒,他怕被人听到,扫了胤礽的兴,侧身避开胤礽、五格的视线,用手帕捂着嘴,闷声狂咳,虽然咳得痛苦,可想到这次能与胤礽冰释前嫌,胤祯就觉得获益良多。

躺在胤祯身旁的齐白,看着胤祯痛苦,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问一声都办不到,齐白只觉得胤祯咳的每一声都是刺进他心里的针。直等到胤祯咳完,齐白忙将杯温热的蜜水送到胤祯嘴边,胤祯轻轻点了下头,饮了几口,才歇了会,就听到胤礽的劝酒声,胤祯没有丝毫迟疑,起手就给自己的酒杯斟满,齐白看得心痛,可人微言轻,这里根本没他说话的余地,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胤祯喝完咳,咳完喝。

又是听戏,又有五格伺候着,再有胤祯陪着喝酒喝个痛快,胤礽这日是过得格外快意。临走前,他不忘夸了胤祯好些话,只是临上轿前,无意中扫了眼,扶着胤祯的齐白,一下被吓得酒意消了,慌慌忙忙就道:“四……四弟,你……你怎么也来了?”

齐白愕然地望着胤礽,胤礽再定晴一看,才发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扶着胤祯这人哪里是胤禛,只不过是个穿着胤禛最喜爱的洚蓝色锦袍的男宠,不过这男宠倒是连身型都像极了胤禛。送走了胤礽,原本还一脸醉意的胤祯,收起假装的醉意,将扶着自己的齐白推开,也不管齐白是否听得明白就问:“你现在想脱下这身衣服还来得及,要不到了日后,你再后悔可就不能怨我了。”

“我不怨,只要能跟在主子身边,我做什么都甘愿。”齐白斩钉截铁道,其实从一年多前,胤祯赏给他第一件洚蓝色锦袍起,他就知道胤祯不会无缘无故赏他衣服,无论胤祯是有何种打算,能跟在胤祯身边,他便已心满意足。

原本胤祯不过小病,可由于病中肆意喝酒,小病转大病,当刘壬知道他是因喝酒,而导致病情愈加严重,当场就想甩袖离开三所,幸亏王伯益好说歹说,甚至连刘壬如今已是太医,若治不好胤祯的病,必定会被问罪也扛出来说,才把刘壬给勉强留住。

可眼前就到小年夜,接下去的宴席是一轮接一轮,要胤祯不沾酒那是根本不可能办到,不过跟随胤祯多年以后,刘壬也学会了招狠招,他压根不再去劝胤祯,而是直接找上胤禛,将胤祯原本就严重的病情,再说重三分,胤禛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刘壬,这个年节绝不会让胤祯再沾半滴酒,至于这点如何才能办到,刘壬压根不关心,因为刘壬知道,胤禛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行。

只是这样一来,胤祯在年节中,少不免要与胤禛斗智斗勇,才能过个称心如意的年节了。

作者有话要说:(1)桃花扇并没有留下全本,曲谱只留下《访翠》、《寄扇》、《题画》这三出。

好了,下一章就到四哥与十四斗智斗勇了。经过那么长一段公务后,我们又要进入家庭生活片段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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