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是,媚兮并未沾染上不应有的恶习。
截至昨日为止,山海王“暂时”最宠爱的是欣姬。不过,媚姬一进宫,欣姬就连陛下的袍角都摸不到了。
她心里又怒又恨,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可她又不甘心。自己这么聪明美貌,脸小胸大,凭什么就要输给那个新来的呢?
眼珠一转,她计上心来。
后宫心计,真是又毒又狠!
其实不光她,别的姬妾们也都众志成城地排挤媚姬。平时她们斗得你死我活,现在却为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心甘情愿地站在了同一条战壕里,彼此变得亲如姐妹。
而欣姬也一反常态,主动去接近那个备受排挤的外来者。
媚姬还小,心思单纯。她初来乍到,背井离乡,没有亲人和朋友,本就感到分外孤独寂寞。
此时有欣姬对自己表示友好,她简直感激涕零,有什么心里话,全都毫不犹豫跟欣姬交代了。
欣姬表面上对她同情、关心、爱护有加,心里却精明地拨着自己的小算盘。
“好妹妹,看你初来乍到,怕你吃亏,姐姐才跟你说这些。”
“多谢欣姐姐!方才你说有件事情我需要特别注意?”
“是啊,咱们的大王啊有个小习惯,你得上点心呐。”
欣姬忙感激地说,姐姐快教教媚儿。
“我跟你说,咱们的大王,不喜旁人鼻息之气。要想讨陛下喜欢,妹妹需得时时以袖掩鼻,知道吗?”
单纯的媚姬听了十分惊讶:“啊?多亏姐姐跟我说,不然我怎么会想得到呢?那之前,妹妹我从未掩鼻,大王岂不是......”
“没事,那是因为妹妹刚来,不知规矩。大王对妹妹十分喜爱,因此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不过,一次两次问题不大。要是时间长了,定会遭大王嫌弃。很多姐妹都是因为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噢。”
媚姬:“啊,原来是这样,多谢姐姐提醒!妹妹差点就铸下大错啦!”
“妹妹太客气了,后宫本一家。你我都是背井离乡来到大王身边,有幸同为大王的姬妾就是缘分啊,分什么你我呢?我们应该如亲姐妹一般才对啊。”
欣姬优(yin)雅(sen)地微笑着说。
年纪尚小、心思还比较单纯的媚姬,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她心想,谁说后宫多是非来着?我真是有福气啊,碰上了这么好的姐姐,不但不跟我争宠,还跟我讲了这么多的知心话儿。
以后我一定要找机会在大王面前多为姐姐美言几句,这样才能报答姐姐的恩情啊!
一个想的是报答;一个想的是,杀。
人心真是世界上最复杂、最可怕的东西。
从此,只要去见山海王,媚姬必听话地以袖掩鼻,而且尽量离大王远一点。
山海王只能看到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连她的丰唇都碰不到。
这种无声的肢体语言,却分明在暗示对方,你这个臭男人最好离我远一点。
山海王还以为媚姬刚来,水土不服,或者感染了风寒怕传染自己。
虽然不怪她,但还是十分不爽,兴致全无。本想跟小美人好好亲热一下的,最后却总是待不了片刻就走了。
走是走了,可心灵还空虚着呢,去哪里刷一下存在感呢?
于是,山海王又把“前宠”欣姬想起来了。一想起她,总是最先想起那两团雪白的丰腴。
欣姬的脸虽然在后宫众多佳丽中不算出类拔萃的,但是胸器绝对出类拔萃,据说从小天天吃木瓜来着。
蒸着吃,煮着吃,烤着吃,炖牛奶,炖银耳,炖赤小豆,早上吃,中午吃,晚上吃......总之花样十八吃,顿顿离不开木瓜。果然成效颇“丰”哈。她也不怕上火。
听说大王往自己的寝宫来了,欣姬来不及整理一下妆容,就欢天喜地赶出去十里长街相迎。
送媚眼,送飞吻,把个身子扭动得水蛇一般,山海王眼都看花了。
从那边的热脸贴个冷屁股,到这边的热烈欢迎,他也咂摸出不同滋味了。
还是寡人的欣美人好!丰唇丰胸,随便把玩。而且千娇百媚,那才是真的媚!而媚姬反而徒有虚名,毫无味道!
山海王霍禄甫暗想。
欣姬见自己的计策开始见效,得意地撒娇说:“大王,媚姬妹妹她还小,又初来乍到。要是她做了什么让大王不悦的事情,大王一定要多多包容她啊!要不然她连个哭诉的人都没有,太可怜啦!”
难道胸大心胸就跟着大?山海王为欣美人的豁达和慈悲婶婶地感动,不由抱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唉,别提那个媚姬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近来每次见到寡人她都以袖掩鼻,让寡人十分扫兴。”
欣姬做忧虑之态:“哎呀,臣妾劝她好多次了,她怎么还这样啊?”
在山海王的追问下,欣姬装作很为难地开了口:“臣妾讲了之后,陛下可不要动怒哦。”
“爱姬快讲。”
“媚姬妹妹曾经跟臣妾抱怨过好几次了,说陛下体有异味,臭不可闻呢!臣妾说这怎么可能?臣妾从未有此感觉啊?媚姬妹妹说她都已经忍无可忍了。要不是以袖掩鼻,数次几欲呕吐......”
山海王听了,怒不可遏,“嗖”地一下从鸳鸯榻上跳了起来。
目测大王这就要有实质性的举措了,欣姬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饰。她要美美地看着媚姬倒大霉。
“来人,将媚姬带上来!”
山海王当时就下令,对媚姬施以劓刑,打入冷宫。
劓刑就是一种把鼻子割掉的刑法,残酷无比。不但疼,而且破了相。
媚姬要么从此生不如死,终日不见人;要么选择自尽。
原本如花的生命,忽然就只剩了两条死路摆在面前。
当媚姬泪流满面地跪在山海王脚下,抬头望见曾经的“好姐姐”欣姬嘴角那抹阴冷可怖的弧度时,电光火石般忽然就全明白了。
可惜为时太晚啦。
尽管有人求情说,媚姬是西游国进贡来的,伤了她必然有损山海国跟西游国的关系。
但自古君无戏言。盛怒之下的山海王,更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否则君威何在?他宁可先治了媚姬的罪,再跟西游国开撕!
自古只有新人笑,有谁听见旧人哭。
欣姬愉悦无比地欣赏着媚姬愈来愈弱的惨叫,得意地想,姑奶奶我还就偏偏要听新!人!哭!哈哈哈哈哈!
她刚得意了没半个时辰,忽觉胸闷恶心。
心里一惊。做了亏心事,该不会这么快就遭天谴了吧?千万别是得了什么病。
赶紧找太医来。
太医把完脉,深施一大礼:“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
欣姬立刻转忧为喜。
今儿个真是自己的吉日。“当下能看出是男是女吗?”
“这个,恕老臣无能,太早了。过数月,娘娘可再召见老臣。”
欣姬琢磨着,那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能生出皇子来。
如果说,所有的男人都梦想当皇上的话,那么所有皇上的女人的梦想就是生太子。
欣姬想,我这么聪明,既然能干掉媚姬,就一定能称霸后宫,就一定也能扫除所有的太子绊脚石!如果我生了皇子,那么我的儿子就应该是太子!
......
意非酒听说媚姬的遭遇后,马上很有远见地找到霍兰台,提醒他,欣姬不是个善肠,要特别小心才是。很有可能她下一步的目标就是三个皇子。
霍兰台心想,同为女人,心地竟然天差地别。有人心如蛇蝎,有人菩萨心肠。
他对意非酒说:“先生提醒得对。但我认为,更需要被提醒的人是父王。”
历史上因美色亡国的案例多得是,不可不防。
霍兰台早就看父王身边的柴米和油盐两个奸臣不顺眼。这两个人于国于民无寸功,一心给父王源源不断提供美女,陪着饮酒作乐。以至于很多时候,父王都无心朝政。
如此,两个太监就有更多机会干涉朝政,为他们自己捞福利。
百姓对这两人恨之入骨,但又敢怒不敢言。
偶尔有朝臣跟这俩太监作对,指出他们是俩祸害。
柴米和油盐表面上无所谓,背地里却想方设法地报复,是两个地地道道的小人。
小人,没有信仰,没有骨气,没有感情。谁能给TA好处,TA就逆来顺受地去巴结谁。
古往今来很多大人物,都是因为得罪了小人,而在小河沟里翻船的。
历史上有名的小人,比如大唐丑宰相卢杞,比如秦桧、赵高,还有杨贵妃她哥。
兰台深知,对待小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得罪,敬而远之。所谓小鬼难缠。如果对一般人是七分客气,那么对小人就要十分客气。
因为“客气”+“愚钝”,柴米和油盐从来没动过公子兰台的心思。
霍兰台决定以隐身贤者的名义,写一封密书劝诫父王,莫沉浸于酒色而忘了公务。
山海王意外接到隐身贤者的密书,被当头敲响了警钟。也许别人劝不管用,但这位不知底细的贤者的话,他却非常看重。
于是,有那么两日,他没去任何一个姬妾的寝宫。而是挑灯夜战,苦读治国书籍以及处理国务。
但是好景不长,仅仅两日他就忍不住了。
“寡人的美人儿啊!寡人来了!”
山海王口干舌燥迫不及待地奔向了欣姬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