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还是微微亮的时候,零七就已然幽幽转醒,昨夜她睡得并不好,那个面容肖己的女人一直在自己的梦里反复出现,眼中盈着泪,却又十分欣喜的握着自己的手,似乎很温暖。
一刹那儿时的自己似乎就好像是被她抱在怀里逗弄,柔暖的手掌抚摸着脸庞,似乎在梦里零七都能感受到那种温热的触觉,突然间情况急转直下,警察或者是别的什么势力蜂拥的从各个角落里冲了出来,带走了她,自己则被一个温柔的小男孩深深地藏在了那本就瘦弱的怀抱里。
小男孩瑟瑟发抖的身体知道自己现在清醒了,那感觉依然还留存着,即使害怕还在极力的保护自己,零七觉得自己疯了,明明就是个梦,竟然还这么执拗的以为那是真的,在床上竟然发呆了半个小时,却什么事都没做。
利落的起身,这个梦就当做小插曲忘掉吧,洗漱吃饭出门动作一气呵成,就脸谱人都有点跟不上大小姐的速度,直到坐在去学校的车上零七才真正静下来,不过那个女人的脸还是时不时的从自己的脑海里闪过,好吧,零七妥协了。
中午的课间,零七趁着午饭的时候本想着亲自去虎门看一下那个女人是否安好,因为自从那女人昏睡过去之后,老白就再没有给自己传递过她醒来的消息,隐隐的还是有一些担忧,虽然表面上没显露出来,但是那块戴在脖子上的玉却被摩擦过许多回了。
都已经到了学校门口,门口那集结的一堆人又是怎么回事,刚想绕道而行,耳边却传来了几道熟悉的声音,聂郗风为什么会在这里对上江昱霆?
没有可以的隐藏,零七走近了些,不过却站在及离校门不远的公告栏旁边,谢谢旳倚着一棵精壮的大树,之所以说它精壮,那全都是因为粗壮的树干让零七一个人都抱不过来,何况遮住她的身形。
倒也不是可以的怕被人发现,只不过如果那两个人有什么不想让旁人知道的秘密的话,发现自己会觉得尴尬。不如等他们走了再出去,翻墙什么实不是淑女所为。
找了那么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零七说白了就是因为一个懒字,翻墙什么的多累啊,这样靠一会儿在走出去多轻松。
两个人似乎是在说什么关于这一届A市市委书记的事,听意思貌似江家很看好一个叫杨诗秋的人,是来找聂郗风希望他说和他父亲站在自己一边。
“皇甫,你怎么看?”聂郗风霸道的声音即使不看他的脸,都透露着嚣张还有傲气,皇甫弈竟然也在,零七只觉得有些诧异,虽然杨爷爷是前人的市委书记,但是如今也算是退离政坛许久,他,又是什么时候与聂郗风这般要好了。
大人间的斗争依然沿袭到了这些十来岁的孩子之间,或者说从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依然被卷在了其中,曾经总有人在羡慕那些富家子弟,名门之后有着怎样怎样的优渥条件,可是又有几人能够看得见他们背后受到的制约还有无奈,欲戴皇冠,必成其重这句话,却真真是这个小小高中里每一个人的缩影。
“我觉得可以。”皇甫弈薄凉的声音总是带着一贯的冷清,即使是在这午后的早春,也让人能感受到几分料峭的寒意,似乎这个男人总是能吸引到自己的注意力,零七无声的笑了笑,仰头看着头顶上冒出的新芽,似乎有些东西即使你不想改变,依然尽力推拒,它却还是会在心中不知不觉的滋生。
零七是一个敢作敢当的潇洒女子,一如曾经当她发现自己陷入那无休无止的暗恋中,还是那般的真挚,也同样十分勇敢的在她确定了心思的时候,大胆的表白了,即使结果是一场飞蛾扑火。
承认了,但是却不代表可以在一起,曾经有句歌词让她一直记忆在心,虽然那首歌并不是红遍大江南北的脍炙人口,但是那句“心中有江山的人,又岂能快意潇洒”却是深深的印刻在了脑海里。
与其相濡以沫,或许在这个圈子里更适合相忘于江湖,在这里每个人心里装的都是江山,都是版图,有的都是看不见血的厮杀,她也会担心,也会害怕,自己的心里太小,敞开心门的结果会不会又是一个血淋淋的伤口,所以她不敢冒险。
殊不知眼角透出的那一抹晶莹的泪却早已暴露了她心绪的起伏,那个男人连带着爱情就好像是一颗扎在她心上的利箭,总是会如此的心痛,已经很久了她都没有再想起这件事,如今却被皇甫弈简单的一句话勾了起来,或许也是因为那个冷清的男人似乎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撬动自己的心门的缘故吧。
不过没过一会儿,待情绪已经全部收敛,零七的眼睛里除却恢复了一片清明之外,还带着几分自嘲,不知是什么时候原来那个杀人的机器也存着今天这般小女儿的心态了,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了。
这是好的吗?或许喜忧参半吧,冷血的零七不见了,现在是一个有情绪的凌雨潇。没有人知道,只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
只听见随着远方飘来的花香,聂郗风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真是个邪佞的人:“皇甫,我记得你的好兄弟可是易墨冷,如今却不吃吃他家亲戚上位,反而去碰一个名不见经传,无家世无背景的杨诗秋,真是不禁让人感伤这人情的薄凉啊。”似乎这样一句感伤的话从那样一个声音中说出来,真是有种诡异的不协调,不过所幸后面让人战栗的调笑声,恰当好处的糅合了气氛。
皇甫弈不置可否的沉默着,的确易墨冷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但是就跟清歌一样,如今几人一时越走越远,已经几乎有一个月自己没有见到他了,如果不是老师时常说他参加了什么竞赛,获得了什么奖项,自己还真是担心他被人绑架了。
最近易家和林家还有凌家似乎走得颇近,虽然双方都在运作,但是林家还有凌家对待雨潇的态度,他也总是不放心,那方式非但不像对待一个女儿,更像是对待一个仇人,这叫自己怎么能不担心,如果不趁着现在夹起一片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天空,当狂风来袭的时候,又何谈所谓的护他周全。
没有人发现如今这个年仅十八岁的青涩少年已经能够爱得如此的深沉,他的一丝一毫的爱恋都不是一纸空话,反而是把那份守护放到心里,隐忍的等候,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不让人着迷,相比于那些只会嘴里说爱,却又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皇甫弈如此的成熟稳重是多么能令人安心,真正可以依靠的港湾。
“我想兄弟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而如今我们在讨论的可是以后A市的天是什么颜色的,我想你爸爸应该也很感兴趣吧。”江昱霆也算是看明白了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诡异的矛盾。
不想无缘无故的被牵扯到这理不清的漩涡里,他赶忙出来转移话题。
“话我是可以带到,但是决定老爷子会自己拿主意。”聂郗风松了口,吊吊的样子真是想让人上去揍一拳,不过恐怕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我们也都是传话的,我想大人们自然会有决断的。”江昱霆见协议达成,并不准备多做停留,毕竟这些人都是人精,稍微留点口风,后面所有的事自然全都能想通。
最后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皇甫弈还有聂郗风两个人,春风在这个时候突然的刮起,让人有些瑟缩,“谁?出来。”聂郗风一声暴喝,让零七都觉得耳朵一震。
左右看了看,貌似在说自己,无奈的把头发别到了耳后,零七才缓慢的闪身走了出来,一时间偌大宽敞的校门前就只有他们三人,皇甫弈和聂郗风正面对峙着,而零七却恰好走到了他们的中间,静默中带着诡异。
零七抬眼左右看了看两个男人似乎准备大眼瞪小眼的决战到地老天荒的样子,实在是不想参与这种无聊又幼稚的对抗,正想从两人之间穿过去。
才迈到两人之间,就被两只有力的手一左一右同时拉住了,这个时候的空气就好像停滞了一样,眼神噼里啪啦直打电火花。
谁也不肯让步,似乎先松手的那个人就输了,零七的嘴角不停的抽搐,自己貌似什么都没做就变成了他们比赛得奖品。
中午还真是一个睡觉的好时候,零七站在中间都有些走神了,困意袭来,懒散的开口:“如果过你们两个互相有意思,能不能松开我再放电。”看来今天是出不去了,下午再说吧。
聂郗风还有皇甫弈听见这句话之后,就好像同时被什么烫着了一样,同时松了手,眼睛也不自然的飘向了别处。
零七动了动被我的有些僵硬的手腕,毫无表情的有留下了一句“还真是有默契。”就飘然回了教室,独独留下两个面色诡异的男人。
“她会是我的。”聂郗风看着凌雨潇远去的身影,定定的说道。
“不,她是她自己的,而我会是她的。”皇甫弈的话完全出乎了聂郗风的意料,本来他以为皇甫弈开口会说凌雨潇会是自己的,没想到竟然是说他会成为她的。
眯了眯眼睛看向专注而决绝的皇甫弈,聂郗风心里变得有几分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