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找到了任靖义,与他说了刘芸娘的情况,她是真的着急了,就怕刘芸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便与任靖义商量道:“老爷,要不我给阿兰写一封信吧,让她帮忙寻一个稳妥的太医,我记得她原先怀孕的时候,就有一个精通妇科的大夫专门为她诊脉的。”
任靖义显然也没想到刘芸娘肚子里的孩子会出问题,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下,才叹了口气道:“阿兰不是才刚刚没了孩子吗,这会儿就不要惊扰她了,我会另想办法,林大夫不是说还能保全一阵子的吗。”
李氏却并不想再拖下去,她知晓任靖义有些抹不开面子,便继续劝道:“老爷,这件事情拖不得,孩子说不准哪天就出问题了,且阿兰也是一直很关心您的子嗣问题的,若是她知道了这事儿,定也是会主动帮忙的,我就在信中稍稍与她提一提,不会惊扰到她的,我们平日里也是时常通信的。”
任靖义只能点头答应了,其实若是他亲自去朱棣元面前求一求,朱棣元一定会马上派一个医术最高明太医到英国公府,但他向来都是个谨言慎行的人,除非是自己得了重病,其余时候,他并不想利用特权,树大尚且招风,更别说他们这京城第一名门了。
李氏急吼吼地去写信给了任佩兰,而任云舒此时也收到了梅静白写给她的信。自从任靖义回到了京城,任云舒的情绪就一直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一方面想快些到英国公府去见父亲,另一方面又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得耐心再等几日,收到梅静白写来的信时,她的焦灼情绪已是抵达了最顶点,迫不及待的,她就拆开信来看了。
但看完信之后,任云舒的心却是一直往下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她没想到,一直与母亲伉俪情深的父亲,竟然会带了一个怀了身孕的女子回来,而且那女子竟然还是个寡妇,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她的父亲怎么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
许是任云舒的脸色太过难看了,惹得一旁的眉黛也担心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县主,是任小姐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任云舒现在心情很差,她并没有回答眉黛的问题,兀自地又是思忖了一会儿,才同眉黛吩咐道:“你替我向英国公府递一份拜帖,三日后,我要去英国公府看望任二小姐。”
眉黛应了是,覻着任云舒的表情,面上满是担忧神色,但也没有再问什么,她如今已是越发看不透自家县主了,仿佛是藏了一个极大的秘密,连她们这些最贴身的丫鬟都是瞒着的。
梅静白收到任云舒的拜帖,心中便是一喜,知道任云舒要过来,她心中便有了主心骨,现在她看着李氏一天到晚为了那刘芸娘忙进忙出,心中便十分不痛快,她听说刘芸娘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怀的并不稳当,现在整日里都是躺在床上静养,梅静白虽然知道李氏十分重视这个孩子,但她心中其实并不想这个孩子能顺利生下来,若是刘芸娘真的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她恐怕就要母凭子贵了,就算这个孩子应该会让李氏亲自教养,但生母若还在,孩子总不会跟嫡母完全亲近,她在宫中看多了这种抱养的事情,那些孩子大多会偷偷的去亲近生母,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血缘这种东西,实在是很难扯断。
任云舒要过来的那一天早上,梅静白早早便起来了,在去给李氏请安的路上,远远的,便看到从另外方向过来的陈莺莺。
梅静白看到陈莺莺的时候很是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她的病就好了,看她行走的方向,应该也是往正院去的。
梅静白不想同她撞见,便快走了两步,想要将她甩开,可没想到才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梅静白忍不住好奇,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任云依同那陈莺莺相对站着,似乎发生了什么口角。
“小姐,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啊?”芷卉在梅静白耳边小声问。
梅静白可不想去管她们的破事,正想转身离开,任云依却是早就看到了她,小跑着过来拉住了她,“二姐姐!二姐姐!你过来给妹妹评评理。”
梅静白紧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甩开了任云依的手,看了眼身旁哭哭啼啼的任云依,又看了看不远处倔强站在那里的陈莺莺,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火气问道:“什么情况就要我给你们评理啊?”
任云依抽抽噎噎地哭着,指了指自己的裙摆,只见那里满是泥点,她今日穿的是一条鹅黄色的襦裙,那些泥点子溅在群摆上特别的明显,整条裙子算是废了。
“我本来是想同陈姑娘一起去母亲那里的,可我才刚刚伸手拉了她,她便一把把我推开了,害得我踩到一边的泥坑,溅了一裙摆的泥点子,我本是要同她理论的,哪里想她还出口伤人,二姐姐,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任云依一边说着事情的经过,一边哭的越发厉害,拉住任云舒要给自己做主。
任云舒听得脑壳都疼了,她对任云依和陈莺莺都没什么好感,但任云依好歹还是任云舒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怎么都是要帮着她的,而且听任云依话中的意思,这事儿确实是陈莺莺的错,便带着任云依一起走到陈莺莺面前,看着她说道:“是你推得三妹妹吗?同她道歉。”
陈莺莺却并不回梅静白的话,依旧是倔强地看着她们,双唇紧抿着,那模样像是她们联合起来欺负了她一般。
梅静白有些不耐烦了,她就想不明白了,这陈莺莺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吗,对她们这两个国公府的正牌小姐还这般不客气。
“哼,果然是个没教养的,外头来的小户女子,当真是没规矩。”任云依现在也不哭了,就站在梅静白身后,对着陈莺莺冷嘲热讽着,语气中满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