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颇为开阔的田地,农田坐落于山脚下,田里长满了各种杂草,还有零星的一些农作物,这些是观止来村里之前,特地去网上看了图鉴,才认出来的。
“来,观止,这就是你分得的土地。”村长用手指了指前面一大块荒芜的农田,“按帝国的标准,一级魂力的人能分六亩地,二级魂力的人能分十亩地,这里一共是十亩土地,为了方便你干活,全都给你分到一起。”
这块地应该荒了挺久,跟旁边整整齐齐地起了田垄的地泾渭分明,很好辨认。观止一眼望去,发现自己分得的土地竟然比标准田径场还大些,这让观止很是惊讶,这也太大了吧?!观止有些疑惑地确认:“这些没种作物的,全都是我的土地?”
“当然!这些都是你的,”村长自豪地给予确认,“我们村的土地都是大块大块的上好良田!”
“这怎么可能?!”观止喃喃说道,因为有翠乳的关系,他以前有段时间对种地感兴趣,还特地查了一下农业的相关知识,好像十亩土地没那么多吧?
不对!观止突然想起来,这也许两个世界计量土地的方法不同,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
“可是我种不完啊……”在这个世界,无故荒废土地可是犯法的。让一个习惯了读书的华国青少年猛然来种一块比田径场还大的土地,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吧?!
“没事,种田没你想象中那么困难,放宽心。”村长看着这个一直淡淡的少年的脸色突然愁苦起来,自言自语地纠结着眉毛就感到一阵好笑,心里的同情也溢了几分。他拍了拍观止的肩膀,安慰他,“都是一个村的,你要实在忙过不来我们也会搭把手,不必太忧虑。”
帝国对十八岁的学生统一进行魂力检测,依据检测结果,魂力低于四级的学生便不能再深造学习,他们会被分得土地,强制务农,开始人生中的职业生涯。每个被确定要去务农的学生,在进入村子里后,都有专业的农业指导员指导他们种田。
虽然为了防止农业从业人员偷懒,法律规定每个人分得的土地都不能荒废,但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在家庭父母帮衬下,半靠着父母把田种完。
根据遗传定律,一般来说,农民的孩子也会是农民。学生魂力不够四级,回流进村子里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回到自己生活的或熟悉的村庄。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种地遇到困难的时候,父母帮着些,亲戚朋友搭把手,少年们分到的土地也就种完了。几乎没有哪个学生是完完全全自己种完自己的土地,毕竟他们才十八岁,还只是预备成年的年纪。
想想观止,一个孤儿,还失忆,怪不得会如此愁苦,对于没种田经验,魂力又不充足的孩子来说,这十亩地可不是小事。
“谢谢岩叔。”得了承诺,观止感激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上辈子观止一直生活在城市,邻里之间能打个招呼已经不错,他从来没有如此依赖和指望一个非亲非故的人。
“不必客气,都是一个村子的,搭把手的事而已。过来看,你分得的还不止是土地,我们村的山头多,每户人家都有一份,你的就在你田里对上去的那座山,你土地范围往上对的那座山的山地就是你的,从山脚到山顶都是你的私有财产,只不过你只有使用权。”
事实上,观止得到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只有使用权,包括土地,房子等,如果有一天他的魂力升级到五级以上,他不想留在这里做农民就要搬走,这些房子和土地也会被政府收回再重新分配下去。
村长边说着边兴致勃勃地拉着观止穿过他杂草丛生的地,往山脚下走去。这个世界种地用的都是魂力,基本上没有农药化肥,因此到处都可以称得上是山明水秀,这座山也是如此,山上蓊蔚洇润,郁郁葱葱,正是夏末季节,草木绿得格外生机勃勃,让人见之忘俗。
走近一看,观止才发现他并不用担心山地的划分的问题,因为山是私产的关系,观止分得的那块山地的两边边界都竖了篱笆以示分界,也不知道是谁弄的。
“这山的左边是黄四娘家,她家丈夫五年前过世,余下一子一女,女儿读完预科学校后考上军校,出去读书了,儿子叫魏然,和你一样,也是二级魂力,就留在村子做农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小伙子。”村子笑着向观止介绍道,顺便帮观止融入村子。
“山的右边是马二家,他家也还好,就是他家那位爱较真,你小心点,别越过边界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
“哈哈哈,别紧张,她就这样,只是臭嘴些,没什么其他的坏心思。”顿了顿,村长接着说道:“你看你这山,正是向阳的好山,你要是得空,移几棵果树来种上,保证几百年都不缺果子吃!平时呢,你也可以来捡点菌子,割点野菜什么的,尝尝山鲜。”
“哦?岩叔,这山上的菌子多吗?”蘑菇,木耳之类的可是好东西,观止以前也挺喜欢做菜的时候加点菇类,又香又鲜。做点香菇酱放着也不错,拌面吃棒极了。
“挺多的,除了冬天没有,其他三个季节都能找到,下完雨上山,保你不走空!你这山是小了点,想吃的话,进屋后面那些山去采也行,那些山都是无主的,猛兽也少,每年冬天,村长里的男人们都会进山去打猎,清野兽。现在山上就剩一些小型的猎物,这样平日里上那山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观止已经有些气喘,村长却连呼吸频率也没改变过。他见观止的样子又是一阵大笑:“小伙子啊,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自山顶俯瞰,山脚下是一片绿油油的田野,田里还有星星点点的农人在俯身干活,田野上面有一条玉带一样的河流,河两边的野地上开着幽兰、粉红,姜黄等颜色的花朵,间或有白色的大鸟滑翔进了花丛中,这简直是田园诗的现实版。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古人诚不欺我。”观止感叹,前世各种名胜古迹也去了不少,各种美景没少饱览,但哪种也没有此时这幅情景这么美,美得这么脱俗,这么有烟火气!
“好一个‘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村长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诗后,赞赏地对观止笑道,“年轻人挺有才的嘛。”
“啊?这句诗不是我想到的,”观止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王维,但他也不好意思剽窃人家的诗歌。
“我也不知道怎么地,看见这如画美景,这句诗突然就出现在我脑海里了,就算不记得它的出处,我也知道这不是我写的。”
“这有什么打紧的?嗯,这景好,诗也好,快到了中午了,岩叔我再带你去蹭一顿好的,也不辜负这好景好诗!”作为一村之长,实在是没什么比人夸他管辖的村庄的好更让他自豪的了,而且还夸得那么有水平。他顿时觉得这观止由十分顺眼变得十二分顺眼,眉毛眼角无不是带着笑意。
蹭饭?观止愕然,他谁都不认识啊,这样跟着蹭饭行吗?
村长那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了,一见观止的表情,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他笑眯眯道:“是啊,蹭饭,到苏论千家蹭饭,我这顿饭还是借观止你的光才敢蹭的。那小子饭是做得好吃得让人能把舌头都吞进去,啧就是太小气了,把人赶走的事也做得出来,要不是有为你接风的借口,我还没理由上门呢?”
两人一起下着山,观止听到他这话,一不小心一踉跄,差点摔倒,哪有人厚着脸皮去蹭饭还蹭得那么理直气壮的?
村长见他这反应,顺手扶了一把,又是一阵大笑,声音浑厚,笑传十里。
两人走下山来,顺着蜿蜒的小路往观止陌生的方向走去,村长告诉观止苏论千家在田的里头,在村子的最边缘,靠近深山的那端,说是人苏论千特地选的,他不喜欢热闹。
一路上有归家的农民好奇又善意地和村长,观止打招呼,观止不太适应这种淳朴的热情,但还是努力硬着头皮应和地寒暄着,并按村长的提示喊人,“叔叔/伯伯/大娘/婶子……”一大摞人下来,观止记得头昏脑涨,才记了个囫囵。
“哟,长空啊,这是新来的小伙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自己门前的小院子里浇菜,见村长远远走来了,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
“嗯,花婶,这是新来的观止,二级魂力的小伙子,以后就在我们村安家了。观止,这是花婶,你叫花婆婆就行了,村有一老,活有一宝,这可是我们村的活宝贝啊。”
村长笑着调侃道,引来花婶一阵笑骂。
“你这小子,一百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没个正行!观止啊,你可别学他,哎,观止,你长得可真好,这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就不知道我们村的男男女女谁会入了你的眼。”老太太笑眯眯地打量着观止,带着一股老人特有的慈祥。
“花婆婆,这个……”观止羞窘,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这也是这个世界与□□截然不同的地方,这个世界生殖技术十分奇特,因为有一种魂药的关系,生殖突破了性别限制,男男,男女,女女都能够结婚繁育,并没有哪一种是正统之说。
“我一百五十多也是两百三十多的花婶的后辈嘛!”村长打趣道,“嘿,不跟您说了,我得带观止去苏论千家认认门,我们先走了啊。”
“行,行,知道你小子惦记着人家的饭菜,快去吧,别误了饭点。观止,你有空就来花婆婆家玩啊。”
观止应了,告别了老人,村长带着观止抄近路去苏论千家,不一会儿就到了。
“论千,你看看老哥给你带谁来了?”村长在院子前远远地对着房子里的人大喊。
“谁啊?长空老哥你是又找借口上门来蹭饭来了吧?”人未到声先至,温润醇厚的声音带着轻笑往观止耳朵里钻,让观止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