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谷平西就是想要让她在雁城这里来回的绕,林苒也不想再跟他讨论神秘人的事情了,于是便在他开口前抢先开口:“你最好别告诉我,你告诉我你这里有消息,不过是想要让我过来跟你聊聊天。”
谷平西终于笑了,但是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让人觉得瘆的慌:“当然,我并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林苒是被谷平西给直接送回到学校门口的,林苒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地想,这算不算是在威胁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就连要去哪里都不算是秘密。
她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反倒是展和降下了车窗,开口说道:“如果有机会,希望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会是在更舒适的环境里。”
脚步不停,林苒径直前进,声音也没有刻意提高:“要是我说的话,我们还是别见面了比较好。”
睁眼没看黄历——这是林苒想着心事见到门外的人的第一反应。
她今天为了调整心情,好不容易过来林家老宅这里来收拾东西,承叔和其他的人去了花园进行日常维护,所以屋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结果还没收拾多少,就听到了门铃响,而在开了门的那一瞬间,林苒十分想把门再摔回去。
有些人天生就有当丧门星的天赋,比如说披着心理医生皮的蒙古大夫萧寒笙。林苒每次看见他那张带着菜色的脸,都气不打一处来。
“别关别关,我是来工作的,”一眼就看出她想干什么,男人连忙说道,“林老爷子出国前……别瞪我,我说的又不是谎话!”
林苒叹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每天这么大火气的话对身体不好。
萧寒笙跟在她后面进门,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他让我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你做一次心理疏导,省得你又想不开,直接就要冲去跟别人拼命去了。”
“成成成,”林苒觉得自己要被她给念叨死了,“我还要收拾东西,你快点。”
“你近三个月内出去过么?”萧寒笙看着她,“我是说,旅行。”
林苒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到一边去,放软了声音:“萧寒笙,你干什么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我觉得……”
萧寒笙啪地一声就把本子给合上,总是显得不那么健康的脸正色下来:“你不能一辈子回避治疗。”
“我是你唯一一个失败的案例,说过一百八十遍了烦不烦?”林苒打断他,“我现在能吃能睡正常得很,谁还能没点怪癖和小毛病?跟我说说我爷爷给你这个委托是怎么回事。”
萧寒笙没说什么,垂下眼睛,端起桌上的水杯,盯了一会,肩膀松懈下来。林苒知道,这是这位老朋友失望的表现;
沉默了一会,萧寒笙说:“你去年高考前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愿意相信我了。”
“我当然相信你……”
“治疗师无法取信于他的病人,这让我觉得非常的挫败。”萧寒笙根本不理会她,自林自地说,她其实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姑娘,可长相和整体气质都是那种反派恶毒大小姐,露出一副好像被人抛弃了的小狗似的表情,当时林苒就消化不良了。
“我爷爷当时究竟怎么样?”
“哦,没什么。”萧寒笙兴致不高地接了一声,“就是人老了,年纪到了,也就什么都看开了,只不过……在这个人间,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罢了。”
“那……”
萧寒笙“碰”的一声把杯子砸在茶几上:“林苒!你这个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胆小鬼,你对得起……”
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萧寒笙立刻闭嘴,从怀里掏出手绢,细心地擦着桌子上溅出来的水滴,没事人似的。
可尽管如此,陪着林苒过来,顺便打算帮她拎点儿东西的胡婷进来了,第一眼还是发现气氛有点不大对头,他的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先是对萧寒笙点点头,又看看林苒:“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林苒看起来有些尴尬,萧寒笙则给了她一个自以为非常亲切的笑容。
胡婷的目光在两个人中间转了一圈,极力忽略心里那一点一点冒出头来的,不对劲的感觉。想了一想,问林苒道:“要不要我先出去等,你们聊完再叫我?”
萧寒笙看着她们两个之间普通舍友的正常交流,没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来,暧昧地看着林苒,林苒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看见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萧寒笙,立刻有点脸色发青。
胡婷皱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萧寒笙:“您怎么了?”
她有一瞬间特别想问林苒,你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我们家原来的医生,今天知道我过来,所以有点儿事要说,结果不定时抽风了。”林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屋子也不想收拾了,转身就走,“认识你个败类,真是我一辈子的污点。”
“林苒,林苒别走,”萧寒笙一边笑一边站起来去拉她,“我话还没说完……”
他们这边闹闹腾腾的,可是乔敬义那边却完全是变了个感觉。
乔敬义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周夕雪一个人,乔安安被送去了外地的高中,原来一直在外面当女强人的周夕雪在两个女儿都离开家之后,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也就算是这么多年头一次给自己放了个假。
乔敬义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开始鼓捣自己一大早跑公司带回来的东西,一边鼓捣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周夕雪说话:“回来了这么久,想要要做什么了吗?不想工作也行,回头跟女儿出去玩玩怎么样?我记得你一直想去欧洲。”
没收到回话,乔敬义抬起头看了周夕雪一眼,这一看吓他一跳,他曾经确实是真爱过的妻子那双有点过大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他脑袋上突然蹦出了两朵狗尾巴花一样。
“老婆?”
“老乔,你前些日子大老远地去外地,带什么东西回来了没有?”
周夕雪喷了口气,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带什么东西?哪没卖的啊,上回去那什么什么地儿来着?那个助理事事儿的弄回两件衣服来,告诉我土特产,其实不就是东城批来的么?”
“哦,”周夕雪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半天才拖长了声音说,“其实东城的衣服也不错,便宜也能穿,你应该买回几件来,就跟我们说是外地买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不是?”
乔敬义放下手里的东西,皱皱眉:“老婆,你别话里有话。”
“我没话里有话,老乔……”周夕雪咬咬嘴唇,“你去哪了?”
乔敬义站起来,坐到沙发上,看着这变得过于敏锐的妻子,小声地问:“你怎么了?”
周夕雪慢慢地从沙发底下抽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黑纸盒子,推到乔敬义面前:“寄到家里来的,你不在,我以为是之前安安又买了什么东西,就给打开了。”
她用精心保养的手揭开盒盖子,乔敬义看见里面的东西,瞳孔猛地一缩——
盒子里是一把漆黑刀鞘包着的匕首,看着像是开过刃的,拔出来锋利得很,旁边放着一封信笺,透着微微的檀香,上面龙给凤舞地注了一个字——莫。
莫执。
乔敬义猛地抬起头:“其他人知道么?”
周夕雪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