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极静,静得人心底发毛——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丁叮却是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了。
这是一座雅致的竹楼,不仅是门窗桌椅,就连杯壶茶盏都是清一色取自不远处林中的翠竹制成。清风徐来,竹香幽然,换做一般的文人骚客,定是文思泉涌、出口成章,然而到了俗人叮少这儿,却是说不尽的嫌弃,道不尽的烦闷。
为什么几人没有随着苏岩二人而去,却是落到了这般敢怒不敢言的境地呢?只因这堂上主座,悠然品茗的白衣女子。
这女子五官端正,虽然算不上绝美,自有一股离世风华,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却是不怒自威,气质夺人。
她的修为之高,便是如今已臻元婴的陆纤柔也难以看透——因此,当三人被从湖底石室中请出来喝茶时,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初初相见,白衣女子的神情十分淡然,似是对于几人莫名其妙踏进谷中秘境毫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曼声道:“我是月随缘,不知几位小友来此所为何事呢?”
她甫一说完,何辜与陆纤柔两人就双双白了脸,只有丁叮一头雾水,暗自嘀咕:挺和蔼的姑娘,又没有对我们喊打喊杀,这两人反应这么大干嘛?
却见何辜僵直着背,小心地将他护到身后;陆纤柔却是一揖到底,恭恭敬敬地说道:“崇华陆纤柔,见过霓裳谷主。”
——这位霓裳谷主的威名,甚至要追溯到崇华上一代掌门执掌的时候。
连叶知秋见了她都要客客气气地道一声前辈,何况她们这些无名小辈!
“原来是崇华派的弟子,不必多礼。”自称月随缘的女子微一颔首,指尖轻扬,三人便觉得被一股力道束缚着,再难动弹,“几位小友,便随我一道出去吧。”
“喂!你干什么啊!快放开小爷我!”丁叮不顾何辜不停地使眼色,扯着喉咙大叫道。
“小友莫怕,我只是想请几位喝杯茶罢了。”那女子倒也不恼,只是在打量了石穴的几处痕迹后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陆纤柔与何辜两人,一振袖,便将他们带出了湖底,到了这座竹楼之中。
名曰喝茶,却也不假,只是这霓裳谷主实在是好耐心,除了喝茶,却是哪里都不许去——莫说是离开,就连丁叮借口更衣都被微笑着驳回了。
就这样枯坐了三天,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别的事儿也不做,只是端着茶盏冥想,时而敦促随侍的弟子们添茶劝饮——除了这位谷主一脸惬意,其他三人都是满脸菜色,生性跳脱的丁叮更是几近崩溃的边缘。
终于,在灌下了第一百二十三杯清茶后,丁叮捂着鼓起了一圈的小肚子,一把止住了身边要替他续杯的女弟子,毫无形象地扑在桌子上,痛哭流涕地哀嚎:“女神,你到底想怎样?”
月随缘淡淡一笑:“小友请喝茶,离欢,替小友蓄满。”
“嗷嗷嗷不要啊!”丁叮一把将自己的茶盏反扣,双手合十,“女神你赢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别再让我喝茶了……”
——这女人太狠了,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啊!
朝廷就缺少这种刑讯人才啊!
给跪了……
“小友多虑了,我并没有想要强迫你们的意思,”月随缘又是柔柔一笑,丁叮却觉得背后升起了一股子凉意,“只是事关家姐遗物,不得不问。”
“家姐?谁啊?”丁叮举手插话道。
月随缘好脾气地笑笑,神色带了几分缅怀:“这事在修真界不算什么秘辛,告诉你们也无妨。”她挥挥手,示意随侍的弟子们退下,以那离欢为首的少女们一福身,鱼贯而出。
她将手上的茶盏搁在桌子上,理了理袖口,声音显得虚幻而飘渺:“一千五百年前,家姐月追缘,本是霓裳谷的下一任继承者。岂料她竟与魔主冷蹑相恋,触怒了家师,因而被逐出师门。二人诞下一女冷嫣,不久后家姐便仙去了。崇华前掌门沈归鸿与家姐交情匪浅,是他将家姐一缕神魂送还,封印在湖底石室中——那是一个黑色的玉匣。”月追缘顿了顿,对着几人一笑,笑中却带着冷意,“只是,等我再进石室中,却只见到诸位小友,而那黑匣,则不翼而飞……小友可否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呢?”
“哇哦!真是复杂的爱恨情仇啊!”却听丁叮一转三叹地感慨道,“依我看,定是这冷蹑横刀夺爱,抢了你姐姐,然后她原来的恋人沈归鸿心怀不甘,杀上门去,二人展开一场惊天大战,却是在关键时刻,你姐姐为了救沈归鸿而死,而沈归鸿又抓住机会捅了冷蹑一剑,最后三人同归于尽!全剧终!鼓掌……”叮少很满意自己的想象力,却见另两人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就连何辜的眼中也是十分复杂。
“丁叮,不可非议前掌门。”他扶额。
“众所周知,前掌门与魔主是为道统之争而战,丁师弟切莫胡说。”陆纤柔叹息。
“小友很风趣,却是想多了。”月追缘摇头。
“好吧,当我没说。”丁叮撇撇嘴,想到什么,又对着月追缘说道,“啊对了,你说的那个什么黑匣子,我还真没见过!说不定是大冰山……”
“师弟!”陆纤柔沉声喝道。
“呃……嘿、嘿嘿……”丁叮知道自己一时嘴快闯祸了,摸着后脑勺傻笑。
“哦?”月追缘眸光一闪,对着三人温和一笑,“小友请喝茶。”
——天呐!
还要喝啊!
三人不约而同地垮下了脸。
在霓裳谷正友好地举行茶话会时,另一边的冰焰岛也在进行着热烈的会谈。
“快说,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童彤窝在苏岩的怀里,恶狠狠地瞪着一脸无辜的贾斯文,“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如果有,就把你这双招子留下吧!
色厉内荏的样子,遮不住耳尖的羞红。
“我鬼鬼祟祟?”面白无须的青年不屑地冷笑,“这话该是我问你们才是!未经允许擅闯本岛,你们有何居心?”
童彤一撇头,“要你管!”
“小七,不可无礼。”这时,却听苏岩温声说道,另两人俱是大惊,分别用难以理解的眼神回望。
——这又是什么节奏?
是想起来了呢……还是说,对这小白脸起了心思?
童彤惊疑不定的目光在苏岩看不出神色的脸上与贾斯文莫名其妙的脸上来回扫视。
——这厮是吃错药了么?
突然这么和颜悦色一定有问题!
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贾斯文握着刀柄的手紧了又紧,却在苏岩强大的威压之下不敢轻举妄动。
“斯文兄多虑了,岩与师妹此次前来,却是为了追查崇华真正的叛逆一事。”苏岩仿佛没有见到两人的表情,竟是微微一笑,曼声说道,“身为冰焰岛的核心弟子,斯文兄难道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么?”她刻意在“真正”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中冷意一闪而过。
——我去这一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小妹自愧弗如啊!
童彤眨巴着眼睛,却觉得苏岩看她的目光比之前又有些不同,似是又温柔了不少。
——谁是你兄弟啊少胡说八道了!
你个崇华叛逆好意思说人家!
贾斯文不可置信地看着笑得滴水不漏的苏岩,不知该如何回话。
几个弹指间,他却是自嘲一笑:“核心弟子?我早就不是了……从那天起。”
“抱歉。”虽然是这么说,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抱歉的意思。
贾斯文摆摆手,冷笑道,“与你无关,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的神情较过去的阴冷却是多了几分磊落疏朗,令人有所改观,便是与他敌视的童彤也不得不承认:这小白脸不阴阳怪气的时候,还是挺耐看的。
“不过,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贾斯文拍了拍自己的刀,皱着眉头思考着,似是不确定,“那还是几年前,我有一次在这附近见到过我师叔——他见到我,很是慌张,好像在掩饰什么,当时我也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可能他也发现了这里,”说到这儿他突然抬起头充满怀疑地打量了一番这石室,视线在那座禽类石像上转过,“那是什么东西?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而身为崇华派的人,你们俩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是鸑鷟……而这里,不过是一处传送阵罢了。”苏岩轻描淡写地回答了贾斯文的疑问,却是避而不谈她们两人来此的原因,反而再次问道,“你师叔?为什么你会觉得他可疑呢?”
贾斯文却没有注意到话题的转变,被她牵着鼻子走,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说道:“事关本派秘辛,我也是偶然下才知道的……”
在一边听得心痒难耐的童彤终于抓到了插嘴的机会,立马指着贾斯文揶揄地笑道:“哦~我知道了!你偷听!”
贾斯文脸一红,马上梗着脖子辩解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还要不要听!不要听算了!”
——哟嗬这厮还傲娇上了!切……
童彤撇撇嘴,还是在苏岩不赞同的眼神下咬唇轻哼:“你快说,我不打断你就是了!”
贾斯文反复摸着自己的爱刀,幽幽说道:“我师叔玄非道人,本名尹非,”在童彤不耐烦的眼神下接着道,“他有个妹妹,自小拜在崇华,名唤潇湘。”
“尹潇湘?”苏岩挑眉,却是真的有了一分意外。
那可是湘竹峰的峰主啊,崇华派一大实权人物……也是本派最爱和师父作对的女人。
——她与这冰焰岛主的师弟有此勾连,倒是颇值得玩味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月追缘亲的倾情演出,鼓掌~~
下面将画面转到师父和娘亲等上一辈的秘辛,你们想看火辣的还是甜蜜的还是悲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