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八道了!”唐宛凝颓丧地瞪了她们一眼。
她重新躺回被窝,任由碧月给她掖被子,拉帐子,整理床铺。
“天快亮了吧”她看向窗外的一片乌蓝。
“是啊,还有一两个时辰,主子您再睡会儿!”碧月笑道,“今儿是上元节,宫里一准有热闹!”
“我听说陈贵妃早就安排好了元宵家宴,到时候猜灯谜、吃元宵、赏花灯,一应俱全!”
“嗯!”
唐宛凝将脑海里一片混沌都甩开,闭上了眼。
碧月碧络熄了灯出去了,她独自一人躺在偌大的床榻上,回想着刚才碧月碧络的话。
‘他……醉了酒,独自去了书房?’
‘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直到入睡?’
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窗户,寒气顺着窗户缝一路钻到她的被窝。
她下意识裹紧了被子,脑海里适时出现那个温暖坚毅的躯体。
该死的,她居然有点儿想念,这可真是麻烦了,难道真的要……??
不不不!她早就想好要养小白脸儿的。
这男人以前就是个公用的,现在是,以后一定也是。
大家好好当个队友就是了,何必自寻烦恼,深宫里那些阴私之事,前世听得还少么?
迷迷糊糊间,她一觉睡醒到天亮。
刚爬起来洗洗漱漱准备用早膳,夏侯珏就来了,和以往的意气风发相比,今日的他有些憔悴。
“殿下!”
唐宛凝下意识低头施了一礼,脸颊莫名有些滚烫。
“咳!”夏侯珏假模假样咳嗽了一声,不自在道:“那个……昨夜喝得有些多,孤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难道这人都不记得了?如果是真的,那倒也不错。
“没有!”唐宛凝勉强挤了笑。
“那就好”夏侯珏厚着脸皮,像没事儿人一样,照例坐在膳桌前问:“今日有早膳都有什么好吃的?”
“都有都有,以前殿下爱吃的都有!”
碧月一边端来牛乳茶一边冲唐宛凝挤眉弄眼,意思是:主子,您可要抓住机会啊。
碧络倒是满脸严肃地站在一边,心里寻思着。
主子和太子爷这一对可太有意思了,明明相互喜欢,干嘛还装模作样的,一点儿也不像西北女儿的风范,主子这是怎么了?
……
早膳过后,宫里逐渐热闹起来。
虽然当下皇帝称病,但宫中礼节还是要有的,哪怕只是简简单单见个礼,摆个家宴呢。
唐宛凝早早打扮出了门,和平王妃一起去拜见各位长辈,连皇后处都没落下。
内外命妇一起觐见皇后,这也是礼节。
皇后最近憔悴了许多。
不经常进宫的那些王妃侯夫人们,看了忍不住吓一跳,可偏偏缘由都知道,也就没人敢问。
只一个两个地叮嘱:“皇后娘娘保重身体!”
“放心吧,本宫不过偶感风寒,最近不宜外出而已,身子骨还好着呢!”她说话时下意识瞅了唐宛凝一眼。
满脸都写着‘老娘好着呢,你的希望落空了吧,气死你!’
唐宛凝表示:不好意思,我真不气,您好不好跟老娘没有半毛钱关系。
“皇后娘娘其实也不必太忧心!”平王妃淡淡抿了口茶,莞尔一笑。
“太子殿下贤能孝顺,您对他有养育之恩,他岂能不孝顺您?我家王爷即便身子不好,心里也是一直想着皇后娘娘呢!”
她语气云淡风轻,可暗藏在语气里的风刀霜剑人人都听得出来。
皇后脸色再也绷不住,一把打翻了茶盏:“你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上蹿下跳来指桑骂槐?”
平王妃似乎温婉惯了,竟是一点儿也不怕,她不紧不慢站起身来,浅浅屈膝。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一片好心,不知哪句话得罪了娘娘,让您生如此大气,还请您明鉴,儿媳向您道歉!”
她一字一句咬的无比清晰坚定,举手投足偏偏又那么温婉柔弱,这让旁边那些内外命妇都十分得心疼她。
也都忍不住想起当年之事,当年平王殿下何等贤良仁义,他文武双全弓马娴熟,小小年纪就深得百官青睐。
可惜一场意外,他摔落下马夺去了他的一双腿,从此英雄落幕,成了无权无职的闲散王爷。
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儿,恐怕都不会甘心吧。
“皇后娘娘!”陈贵妃突然歉意地起身行礼。
“这孩子小门小户出身,不会说话,皇后娘娘您千万别和她计较!”
陈贵妃从一届小小嫔位晋升为贵妃,执掌后宫实权多年,她也从一个唯唯诺诺不敢出头的透明人成长为一个心肠硬气的贵妃娘娘。
只是到底出身不高,她言谈语气间仍旧一股卑微的小家子气。
“皇后娘娘,您别跟她一般见识!”陈贵妃一边说,一边给自家儿媳递眼色。
不知是不是故意,她越是这样,皇后就越发地怒火中烧。
她恼羞成怒一个巴掌甩到陈贵妃的脸上,歇斯底里地咆哮。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嫔位,给本宫提鞋都不够,也敢在本宫面前使眼色,陈氏你怕是活腻了吧!”
陈贵妃捂着脸颊摔倒在地,眼泪泪水滚滚而落,这一幕,正好被来接王妃回家的平王撞见。
平王就立在凤阳宫大殿门外,身着杏色亲王府,一手拄着拐,他凝着寒眸,死死盯着皇后,一双眼里恨不得要蹦出万丈刀剑出来。
“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
“今日是上元节,内外命妇都在,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掌掴宫中贵妃,似乎不和道理吧!”
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母亲侍奉在宫中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无可挑剔,却当众被掌掴,放在哪儿也说不过去吧。
“我……”皇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颤抖着不愿相信。
“不,我……本宫一时冲动!”
这一巴掌打在贵妃脸上不要紧,可若是把自己辛辛苦苦维持了一生的贤名打掉,那可就损失大了。
她是贤后,她要当贤后啊!
当年就为了这么个名声,她才决定留夏侯珏一命,没想到到头来,这个贤名还是没保住?
那些命妇表面不敢说,心里一定在嘲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