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地处远东国西北地区,是远东国最富饶的地区之一,这里环境优美,历史悠久,文明古迹随处可见,最为特殊少见的,便是治内的藏传佛寺。这些佛寺历史悠久,传承久远,香火也是极其旺盛的。自古便是周围藏民的朝圣之所。
甘南北边的夏天市是西部众多的小城之一,这座经济虽然不发达,但是环境极其优美的城市,每年都要接待从世界各地来的游客,当地政府按照中央的指示,发展地方特色旅游。原本民生最是贫困,但近些年随着远东国经济腾飞,人民富足,对外开放搞活,探奇旅游业越来兴盛,夏天市也乘着这股东风,大力发展起了旅游业,靠着亘古未变的瑰丽自然风光,成了国内最著名的旅游目的地。
深秋,天气一天天的变冷,天上开始多了一排排的大雁,正午明亮却毫无暖意的阳光洒在夏天市曲北镇秦公坟村的水泥路上,反而让人更加没有精神。多亏了这几年夏天市经济发展的不错,不然现在通往秦公坟村的路还是一条黄泥路。
不远处几十名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半新不旧的校服,在新修的水泥路上沿着那些道旁树木枝叶印出的树影,打打闹闹的走着。
如果出生在大城市,他们这样年纪的少年,有志气的,为了考上好大学,一定要报各种补习班,参加各种所谓的课外社团,为了父母的面子,为了将来自己有个好前程承受无穷的压力;顽劣的则已经学会了恋爱、吸烟、喝酒,打架,个别家境好的甚至成为夜店常客。
不过在这座虽然已被越来越多的旅行者渲染的多了几分浮躁气息的偏僻山村,少年们却还是显得质朴无华。可惜质朴无华却不代表善良、平和忍耐,尤其秦公坟自古便是华夷杂居的民风彪悍之地。
“蛋子,听我大大说,网络基站马上就要在咱村里建上了,到时候咱们上网就不用再老远跑去镇上。”
“你做梦咧,网联公司能到咱这个犄角旮旯的地处来建基站,那不成傻子了。”
“咋地不能来咱村,咱这是省里批下的那啥‘自然生态民俗旅游区’,整天都有驴,驴友来咱村看景,连外国人咱都看烦了,现在都有外国老头来给咱上课,咋连个网线都不能扯。”
“你看你个低智商,驴友那都是有钱的人,人家用卫星上网,还用扯基站,而且没网络更显得咱村‘纯天然’,懂啥叫纯天然不?你呀你,就像你大大起的小名,就是个‘傻蛋儿’。”
“你敢骂我傻,还叫我小名傻蛋儿,我,我这就给你个怂管娃好看...“
水泥路上几个蛮横的半大小子讲着讲着起了争执,一个脸庞大的像方瓜,眼睛却小的像是绿豆的方脸少年,最后竟脸红脖子粗的要和同伴动手。
不过仔细说来也不怪这方脸少年恼怒,秦公坟村民以古秦人为主,民风自古就非常彪悍,汉胡混居之后,这些后裔本身就非常喜欢热闹,传说村里也曾经出过几个秀才,甚至还出过一个举人,但是都不知道是几辈子前的事情了。建国后如果不是国家要求,这村里说不定连一个小学都建设不起来呢。国家的大环境和这里闭塞的环境,陈旧的老思想,把这个城市郊区的山窝窝里面的小村庄,弄得四不像起来,甚至一些从未出现的罪恶,也在这个小村庄里面发生了。
前短时间听说还惊动了军队,一下开进来几十辆的绿皮军车,全都荷枪实弹的进了山里。警察挨家挨户的给宣传教育,说不知道从哪里的穷凶极恶的逃犯逃进了山里,让村民们最近千万不要上山。
父母给小孩起贱命,本来就是远东国的传统,本意是怕孩子遭天妒夭折,起赖名好养活之意,很多孩子长大后自然深以为耻,怒气却不能发到父母身上,被人当着面叫傻蛋儿,当然是要恼羞成怒报复一番。
一群同学看到傻蛋儿脸红脖子粗的真正发怒,不免有些紧张。在班里平时比较有威望的班长兼少先队长急忙出面做起了和事老。另外几个同学,也帮着说和起来,本来这事就这样可以过去了,谁知道另外一方也是暴脾气,毫不示弱的挽起了袖子,骂骂咧咧像是斗鸡一样迎了上去。
看到平时就顽劣成性的傻蛋儿,狗蛋儿要动手打架,放学路上的老实孩子们早就躲到了一边,而这两人的顽劣同伴不仅不劝阻,反而不约而同的笑闹着叫起好来。
“喂,你们两个,听我说一句,现在虽然不在学校,随便动手大家,也要受学校处分的,知道不。”少先队长见事情要糟糕,急忙扯起了大旗,颇有几分村里大人物的气派。
“哼,我才不怕呢,反正老子又不是没有罚站过,大不了这次叫家长。”狗蛋儿毫不示弱的说道。
看到狗蛋儿嚣张的样子,傻蛋儿顿时怒了,大吼一声,一拳猛然挥出,没想到对面偏瘦的狗蛋儿竟灵活的躲了过去,躲过了傻蛋儿的迅猛一击,绕到傻蛋儿的身后,给了傻蛋一巴掌。
被狗蛋儿这么一推,傻蛋儿这一拳没有打中敌人,反而因为背后受力收不住手,一拳打在了七八步外一个迎面走来,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无辜少年脸上。
那无辜少年身体瘦弱,颧骨高耸,双眼无神,似乎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觉一般,无妄之灾的受了傻蛋儿一拳后,鼻血当时就留了下来,人也整个呆住。
“怎,怎么打着你了,”看清一脸是血的瘦弱少年面貌,傻蛋儿一下变得难堪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不过随即年轻人特有的幼稚虚荣心,让他意识到现在绝不能弱了气势,于是口气又变得蛮横的说道:“你怎么挡在我的拳头前面。你是不是和狗蛋儿是一伙的,哼,不长眼睛,被揍也是活该。”
无缘无故被打了一拳的瘦弱少年听到方脸少年挑衅的话,回过神来,竟什么都不说,抹了抹脸上的鼻血,脚步极快的跑开了。
在他背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傻蛋儿,那小子没啥,可他大大可不是玩闹的,你怂管娃可不该这么硬气,小心他爸出了监狱,找你家麻烦。”
“这都是法制的年代了,你还真信那些?老师平时咋说的?叫你们多看看cctv的《今日说法》,怕他家那个二混子大大做啥,我跟你说,没看到这几天村口天天停着一辆警车,他那个坐牢的老爸就算回来又能咋样?我还怕了不成?”傻蛋儿嘴巴虽硬,但语气已经明显有了一丝后悔之意。
“说起来倒也奇怪,他爸到底为啥坐牢了?你们知道吗?也没听说他爸干啥坏事啊?”傻蛋儿的一个小伙伴疑惑的问道。另外几个都摇了摇头,尽管都听说村里几十年来,就出了一个劳改犯,但是具体犯了什么事,大家却都不清楚。只知道有一天,村里忽然来了好几辆警车,进了他家门,把他爸带走了,就再也没回来。那孩子家里本来就只有他和他爸相依为命,他爸被警察带走之后,再也没回来,这孩子就成了孤儿。村里又以讹传讹,说他爸是被抓去坐牢了,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这事也就成了铁案。
别人对他家非常好奇,傻蛋家和他家就是邻居。那家人姓谢,据说男主人叫什么谢安,那个小孩一直被叫谢秋,没有小名。很小的时候,他的奶奶曾经遇到过一件很诡异的事情,现在傻蛋儿对这件事情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谢秋的老爸,那个所谓劳改犯在自己家里的那一系列的可怕表现,直到现在,还是傻蛋儿心中最大的阴影。那个干廋少年,又怎么可能是易于之辈。
谢姓是一个外来的姓,传说秦公坟这里的人,这里以前是一个军屯,谢秋家祖上不在这里,听老人们说,谢家是从谢秋他祖爷爷那一代才来到秦公坟的。那个时候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秦公坟的男人们又大部分被抓了壮丁,死在了远东国的内战战场上。谢秋的祖爷爷娶了当地的一个寡妇,这才在秦公坟落了户。
奇怪的是,谢秋的祖爷爷似乎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到秦公坟似乎也不是为了逃难,他和当地人结婚之前,就带着谢秋的爷爷,那时候谢秋的爷爷已经十几岁了,样子看起来有些老成,据村里人说,谢秋的爷爷和谢秋一样,傻乎乎的,一般都不出门,待在他们家里,一年也看不到几次。
一直到谢秋的祖爷爷奶奶去世,谢秋的爷爷才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随后他爷爷又出外了一段时间,几年后,带着一个据说川蜀的婆娘回来,还有了一个娃,就是谢秋的爸爸。谁知谢秋的爸爸也是傻乎乎的,也是一年到头几乎不出门,村里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谢秋的爷爷倒是经常见。还有那个川蜀的婆娘,长得挺俊的,跟画里的人一样。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几十年,谢秋的爷爷和奶奶也稀里糊涂的相继死去了,留下了一大笔据说当年在外做生意挣得的软妹币给他们的儿子谢安。谢秋的老爸谢安也忽然开窍一般,开始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村里,到了他讨婆娘的年纪,他的爸妈虽然都死了,但是谢家光景却一点也不差,村里数一数二的红砖青瓦房,气派不说,嫁入谢家还不用到地里刨食,附近的黄花大姑娘颇有一些愿意嫁过来的。谁知这谢秋的老爸和他爷爷一样,也是独自出外几年,这次居然带回一个棕发褐眼大门牙的外国婆姨,据说还是来自遥远的欧巴罗大英帝国。
同样的还带着一个已经三四岁的同样傻乎乎的小娃,就是谢秋。只是这次不同,谢家的日子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那个据说来自大英帝国的棕发褐眼大门牙外国妞就神秘失踪了,不久之后,警察就到了村里,带走了谢秋的爸爸谢安。
这样一夜之间,村里古怪的豪门谢家就剩下了谢秋一个七岁的孤儿。
傻蛋儿原名秦有才,此时心生悔意,而被他揍了一拳的谢秋却依然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连走带跑,不一会便顺着村间小路来到一座有着陈旧铁门的老宅前。
秦公坟虽然算是夏天市管辖,但是地理位置极差,地处深山,炎热的夏天还算不错,到了秋冬,山风刺骨,气温极冷。所以村居以前都是窑洞,近几年环境好了,也有修建新式平房的,地基打了坚固的钢筋梁,高高红砖的房屋。谢家却和别的家都不一样。原来谢家的住不惯窑洞,早在谢秋爷爷那一辈儿,就已经在自己家原来的窑洞前,重新建了一套平房。这套平房依着后面的山壁而建。时间长了,到了谢秋这一代,恐怕已经有了接近百年的历史了。
这种有着几分远东国中原古风的砖石老宅,让人一间便觉得有些不寻常的感觉。
古宅门锁是农村很少见的一种奇怪锁具,谢秋手脚麻利的用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插入门中,然后看四下五人,麻利的把手按在锁子上,一阵轻轻电子滴声过后,门开了。走进老宅院子后,谢秋不管不顾,飞奔往屋里,后面铁门晃晃悠悠的自己关好了。
“总算在一刻钟前赶回来了,”用力把手按在屋内的一个奇异的屏幕上,见到扫描过后,并未变红,一路丝毫都未停歇的谢秋这才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嘴巴里有些欢喜的喃喃说道。
之后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要把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脑子里面驱赶出去,等谢秋准备好之后,他的双手迅速的结成不同的手势,速度极快,甚至出现了残影,如同武林高手一般。
谢秋的手势看起来毫无意义,看起来不是任何的算命的掐指,也不是什么修佛的宝印,而是一种近乎胡乱组合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手指运动,但是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韵律感。
随着手势的越来越快,几乎已经看不清手指的变化,老宅院子里的黄土地上开始出现一道极细的隆起,来回窜动,等到谢秋的终于因气力不足嘎然而止的时候,一只拇指粗细,全身通红相间的怪异金属生物竟猛然破土而出,如同小蛇一样,顺着他的右腿攀援上了少年的身体。
仔细端详,那条小蛇竟是一只身长超过50公分,背后硬壳闪着金属红铜光泽的诡异金属蜈蚣。那金属蜈蚣长着扁平的脑袋,黑豆一样的眼珠乌黑铮亮,没有丝毫的生气,唇边两根乌青獠牙则显露出十分狰狞之意,不一会便爬到了谢秋的脖子上。
“血,有血,”谢秋看到蜈蚣在鼻子下端和自己轻轻磨蹭,丝毫没有畏惧,而是咧着嘴低声说道:“快吃不要浪费。”
像是听懂了少年的话,那只巨大金属蜈蚣不再和他亲热,圈起身体呈现u形的从他鼻下慢慢下移,所过之处谢秋流出的被打所有血液即便干涸也全都消失不见。
金属蜈蚣开始吃血,少年心情一下轻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土地上。
不过他脸上刚露出笑容不久,便觉得头晕眼花,嗓子眼里‘呃呃…”作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再过一会脸色已经苍白的如同死人一样,全身却变得发红起来。
以前每次只喂蜈蚣几滴精血的谢秋这时才明白自己投机取巧的办法有多么愚蠢,简直就是自取灭亡,不过此刻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他也只能祈祷上苍让自己度过这次大劫。
谢秋有多痛苦、恐惧,他用血肉饲养的可怕机械血肉怪物便有多欢愉,吃着少年血液的金属蜈蚣,弯曲可怕的身躯上散发出豪豪微光,头尾齐摆,根本不顾饲主消瘦身体上的血肉,渐渐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陷,变得皮包骨头一样。
好在等到谢秋惊恐、错愕眼睛已经快要兜不住突出的眼珠时,蜈蚣终于将他流出的血水吃完,又优哉游哉的和少年亲密磨蹭起来,终于让谢秋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他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慢慢恢复了一点元气,皮包骨的身体,像是充气娃娃一样渐渐鼓涨了一些,虽然还是瘦的没有人形,但最起码不再像有皮的骷髅一样可怕。
用尽力气恨恨的将蜈蚣从自己脸上抓下来,扔到地上,谢秋声音嘶哑的说:“你这怪物,到底什么?!你差点害死我,这次吃了那么血肉,你一定要听话,不能再让我被大大责打,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想起自己的好久不见的大大,谢秋不由的一阵害怕。大大所展示出来东西,根本不是那些孩子所能想象的。谢秋可不信那些所谓的警察能困住大大,他知道,大大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想到大大走的时候布置的每天的功课,上午的‘功课’还没做,少年突兀打个寒颤,仿佛觉得虚弱的身体上传来的酸楚疼痛也不那么难捱,急忙按照诡异玄奥的顺序,打起了不同的手势。
手势不断变化,地上的金属蜈蚣开始诡异的晃动起修长的身躯,千百只纤细的足肢四处乱爬,却怎么也不随少年的心意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