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够狠
薛小霜十分讨厌猿类的嘴脸,同时也还抱着一丝希望,她不相信,黄猿类敢公然超出市场价格去胡乱评估,所以没让爸爸和范叔叔给给黄力送钱。
同时她一边想办法怎么合法的弄到钱买地,万事都怕动脑筋,就算她这种政治经济阴谋权术的白痴,肯下功夫苦思冥想,也被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她自己管这办法叫借鸡生蛋,就是找任季年帮忙通融,先办了土地买卖合同,再找银行的将土地抵押,贷出款来后再付给政府土地出让资金。几年后的房地产开发商不都是这么干的吗?俗称空手套白狼。
她这边还没有跟任季年交流,国土资源局已经将土地评估报告送上去了。虽然她做好了准备,土地价格一定会比现在市场价格高一点,因为没有给黄猿类送礼,可是知道价格后,还是把她给雷得外焦里嫩。
三十亩地六十万!超出当时正常价格一倍还要多。这猿类果然够狠。
这个数字放在后来被房地产商大肆炒作后的确是大白菜的价格,可是在当时算是老鼻子贵了。那会儿县城的地大多是国有企业免费占有,个别个人用地,大多为租用,租金一亩地不过几百块钱,零星转让,也不过几千块钱一亩。
这儿都焦头烂额了,主管副县长安排负责土地买卖和铁厂工人安置的主任又颠颠地跑来问什么时候签合同、什么时候安排那些工人就业。钟宁禾估计是缺钱缺疯了,一看能卖这么多钱,可以解决两个国企的下岗工人,哪里还想什么合理不合理。
薛小霜开口了:“张主任,虽说企业应该服从政府的安排,顾全大局,可是买卖土地安排工人都是要我们木器厂来做的,我们相当于在跟政府谈合同,既然是谈合同,就不能一方说了算,政府提出条件了,总的允许我们商量讨价吧?”
夹着公文包的张主任推了推眼镜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我得向王县长汇报,估计活动余地不大,这事都需要常委会通过的。”
“这样张主任,你去向王县长汇报一下,就说这地如果二十万买的话,我们还能接受,超过二十万,我们就拿不出那些钱来,也无法解决那些下岗工人的问题,真是对不住,帮不上政府忙了。”
“二十万?差那么多,那怎么可能呢?”张主任不敢置信差距会那么大。
薛小霜冲着张主任笑眯眯地道:“张主任,就麻烦您了。对了爸,你上次去省城进货不是带了两包好茶叶吗?给张主任一包尝尝嘛。”
“对对对,”薛继来慌忙进办公室找茶叶,他平时就喝点两三块钱的茶叶,但这两盒茶叶花了八百多块钱,顶工人两个月工资还多。可当时薛小霜极力要他买下来,都不知道这女儿怎么想的,薛继来心疼了好多天,更没敢跟王玉秀提,这会儿才明白女儿要买这么贵的茶叶是做什么的。
张主任看到茶叶两眼放光,整日在县委伺候领导,好东西当然认得,不过没有机会享用过。收了茶叶,张主任乐呵呵地走了,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将情况反映给王书记。
张主任一走,范工程就问道:“小霜,这样能成吗?”
“还不够,我得去找任叔叔,还需要他跟钟书记讲明情况。”说完她骑上破自行车出门了。
任季年听了薛小霜的话后,思考了几分钟道:“你反应的情况,的确是个问题,现在国家到处在搞活经济,许多党员干部思想松动,这样下去确实会影响国家发展,早晚出事。这个评估报到政府后,县长和书记都在为县财政赤字发愁,一看能卖这么多,也没考虑太多,就通过了,按现在的市场价格,这块地确实是高估了。这样小霜,我再跟钟书记沟通一下,看他什么意思。”
“那就太谢谢任叔叔了!”薛小霜心中感叹,为什么这样的好官太少呢?当官的原本就大多数是坏蛋呢,还是制度的问题?
因为修公路的事情,任季年从最大的反对派转化为最坚决的支持者,钟宁禾与他交流沟通后,发现两人在政治上的许多观点不谋而合,而且越聊越谈得来,任季年逐渐成为钟宁禾在青城县最信任最器重的人,两人的私人友谊也慢慢建立。薛小霜的重生从改变周围人的命运,慢慢影响到历史的宿命。
任季年跟钟宁禾汇报了关于寄来木器厂的事情后,钟宁禾十分气愤:“他们这样做不但没有给政府创汇,反倒会整垮一个正在起步的民营企业,更加解决不了铁厂的下岗工人问题。太不像话了,党内这种败类不除,会祸害国家的建设的,必须把他们清理出干部队伍,该判刑的判刑,该开除党籍的开除,我钟宁禾到青城来做书记是为了造福青城百姓的,不是来豢养贪官污吏祸害百姓的!”义愤填膺的稀缺物种啊!三十一岁的钟宁禾,距前世那个老练果断奸猾的政治家还差太多。
任季年要比钟宁禾大上几岁,做事自然比钟要沉稳老练,他说道:“钟书记,您造福青城百姓的心我很感动,可是事情不是光靠血气就能解决的。那俩人目前看确实有问题,可是要想处理一个官员,必须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动手,不然会打不住狐狸惹一身骚,钟书记,惩治贪污腐败,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做好的。”他没说的话是,这两人牵涉甚广,在青城也有深厚的根基,您新官空降不久,稳定重要,还不是不要贸然整人,不然对您的前途会有不利影响。
钟宁禾点点头:“是啊,老任,你说的不错,哎,我就是改不了这毛病,遇事太冲动,我身边太需要你这种能够时时提醒我的诤友了。坏人我们一个不能放过,民营企业的发展还要大力支持,这是中央的政策,像青城这样缺少大型国有创税企业的县,就更需要大力发展民营企业,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给县财政创收就靠他们了。”
“所以吉来木器厂的事情,既然已经交给国土资源局了,而且国土局局长属于主管土地这一块的王副县长的亲信,已经评估出来的结果,如果我们冒加干涉,恐怕会对我们以后在县里的工作不力。”任季年趁机说道。
如此一点播,钟宁禾自然明白,自己要想在青城县展开工作,还不能跟这些地方势力完全翻脸,很多事情还指着他们做,他们要是阴奉阳违对着干起来,自己以后想在青城县取得点政绩还真有些麻烦。关键是家里老爷子对于自己这次下方基层锻炼很看中,如果一点政绩不出来,自己的政治能力就会被否决,离开家族的培养,自己的政治前途就等于走到头儿了。
钟宁禾思索着:“这样的话,恐怕薛继来就不会再买地和招用那些下岗工人了。”他担心的是那些下岗工人怎么解决,能不能解决这些问题,是对他政治能力的考验。他绝不能让老爷子认为自己政治无能。
任季年岂能看不穿钟宁禾的心事,笑笑道:“我们可以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