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游雅这一说,众人都好奇起来。
无忧问道:“为何?”这边问了,又转首看向伯弈。
伯弈也没有在沙漠行路的经验,不知何解,回视无忧摇了摇头,示意听游雅说下去。
游雅慢悠悠道:“在太阳强烈炙烤下,即使不多做动作,也会较日常虚耗许多。最好的办法本是夜间行走,但沙漠无际,惟以日头辨识方向,此法虽好但不能用。”
见他说得慢条斯理,包子急道:“快说快说,到底什么办法能用且最好用?”
伯弈倚靠驼背,盘膝而坐,冷热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游雅笑道:“从这里到贝都,以日常脚力来算大约十日左右可到。但欲速则不达,白日里日头烈,要保持体力,以便减少饮水。”
包子追道:“然后呢?”
游雅继续:“此后正午我们都须歇息,如果顺利,十五日后可到贝都。包子为每人准备了十袋水,为防意外,最好能将水的消耗降到最低。依我所意,最大用量两天使用一袋为好。”
说到此处,游雅故意瞧了瞧无忧,撇了撇嘴。
无忧想起白日里胡乱用水,驼背上只剩六袋水不到,脸上不禁烧红起来。
行到第五日,虽是极力控制水量,但无忧的水袋已空空如也,伯弈将自己的水分了几袋给无忧、梨落,留下一袋做应急之用。
梨落几日下来,形容越渐憔悴,为了抵御热气,法力虚耗太多,好在夜里还能回复些许内力,唯能期待快些赶到贝都。
这日,太阳尚未升起,强大的风力卷起大量浮沙,形成凶猛的风沙流,不断吹蚀着沙面。骆驼不断发出低叫,好像很是不安。
藏于腹下的无忧、包子钻了出来,伯弈、梨落已立在了漫天黄沙之中,衣襟飘绝、极目远望。
游雅也钻了出来:“附近有沙暴,一会可能过来,还是快些上路的好。”
几人一听,赶紧上了骆驼,向北急行。
飓风在空中咆哮,一个个巨大的自半空卷起的沙浪不断向前涌动,像—只无形的巨手,将沙漠揭去了—层又一层。
狂风肆虐而来,一时沙粒飞扬、天昏地暗,席卷着每一寸土地,哪还有活物的立足之地。
游雅苦笑调侃:“运气确然不错,真的碰上了沙暴。”
沙尘袭来,骆驼们紧紧伏爬地上,不断闷声吼叫,几人死死抓住缰绳,将身子尽量伏低,不敢动弹半分。
不过一会儿,骆驼抓地之力再吃不住强劲风力,几人被裹挟抛掷于半空之中,伯弈展开双臂,将无忧、游雅护于身前,以背抵挡飓风沙暴。
梨落则逆风而立,在半空中双手结圆,默念术诀,使出驭风术。一股强劲旋风自她手中凝聚而成,与袭来的沙暴相抗,两股力量在空中呼啸搏斗,相互吞噬,形成一个个的巨大漩涡。
僵持片刻,梨落暗暗加力,旋风力量加强,一时占得上风,那三丈高的滚滚沙幕眼看便将散形。
谁想极快之间,沙地中竟腾起一股无形巨力,将四散飘去的沙尘再度凝聚,形成一堵比刚才更加高大的沙墙,直直向几人砸来。
梨落以术控风,全力抵抗。
那沙墙又分成数道沙风,齐齐朝她咆哮而来。梨落苦战一会儿,身上数处被沙风狂猛击打,渗出点点血痕。
伯奕赶紧将无忧与游雅护置地上,展身飞旋到半空,凝聚术力,全身镀出一层浅淡的白色光晕,五指聚拢,招出驭水术,霎时数股水箭喷射向数道沙风。
无忧、优雅、包子凝目注视场中情形,一颗心提到了嗓尖。
在两人的合力下,沙墙节节而退。
忽然又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嘶鸣,被击退的沙墙在空中不断盘旋,一张巨大的人面轮廓凝结而成。
人面轮廓形容扭曲,声音如地狱深处的怨灵、鬼魅般凄厉可怖:“以术唤我,甚好,哈哈哈,真是好久没尝到法术的滋味了。”
此处竟有沙漠蒸腾之气凝结数千年化成的沙妖。伯弈略为分身,那沙妖已张开巨口,直直向几人而来。
沙妖无形无影,旋风、水箭打过去就如挠痒痒一般,瞬间没了痕迹。
狂风怒啸中,伯弈急喝道:“忧儿,快上来顶替为师位置,使驭水术暂挡。”
无忧一听,立即足尖借力,腾身而上,在半空中悬停住后默念术诀,不一会儿,水浪成形而出,虽比刚才伯弈使的小了许多,到底也算一股抗衡之力。
伯弈见无忧顶了自己的位置,素白身影径直向沙妖巨口奔去。
沙妖贪婪,巨口大张,伯弈一下便被吞了进去,失了踪影。
无忧大惊失色,撕心裂肺之痛蔓延开来,身子不住颤抖,嘴角溢出丝丝血红,眼看就要跌落下去。
梨落赶紧出口宽慰,厉声道:“不要分神,相信你师父。”
“哈哈,相信那个小白脸儿,不如信我更好。”沙妖话音未落,沙地之上又伸出一条黄沙凝聚的大尾。
梨落脸色煞白,急喝道:“忧儿,小心。”
无忧尚未回过神来,身子便被那沙尾牢牢卷住,在空中左右甩动。
那边梨落仍以驭风术苦苦相搏,这边包子、游雅腾空,扑向沙尾去救无忧。
包子伸出锐爪,游雅使出鹿韧剑,谁想打出之力竟全部反弹回来,二人急得满头大汗,却毫无办法。
眼见那大尾越收越紧,无忧被那巨大力量挤压得似要爆裂而开。
又是一声震天巨响,沙妖似感到了巨大痛苦一般,一阵剧烈紧缩,啪的一声,沙尾将无忧从高空之中直直抛下,地上被砸出一道大口,无忧跌落下去。
无忧以为自己会被摔碎,却不想落在了软绵绵的肉墙上。
身下传来游雅的调侃之声:“想不到我这小丫鬟还挺实沉,本公子的骨头都快被你压断了。”
原来,在无忧掉落之前,游雅竟抢先一步跃入洞里,此刻正垫在无忧身下,当了一回肉垫子。
无忧惊呼:“游雅,怎么是你?”
“不是我是谁?”游雅反问,又似想起什么,接着道:“或者你希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