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雪走了,去追求她认同的道路去了,我没问她是不是还会回来,她也没说,我想许是我们都在害怕吧,都在害怕去直面那让人最心悸的残忍。
道路,站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室,看着行色匆匆的旅人,我不由得想着,他们都有自己的道路吗?都是什么样的道路呢?他们又是如何踏上自己的道路的呢?
那我呢?我的道路呢?我闭上眼睛,依然一片茫然,我没有道路。
“露雪还是走了。”孙浩幽幽的说道。
“走了好,走了好啊。”露雪妈妈敷衍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忧伤和无奈。
“她本可以不走了的。”孙浩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露雪妈妈默然摇了下头,“人的一生很短暂的,并不是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有选择的。你说是吗?”
她的后一句话应该是问我的,应该是对我说的,她语气依然还是那样的不以为意,依然还是那样的根本不在意回答。
选择,我轻轻摇摇头,挤过吵杂的人群,急步的出了候机室。选择,露雪妈妈又说对了,并不是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有选择的,比如我。
现在该如何是好?
迷茫,没想到在这样一个飘雪的午后,在这样的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我竟然再次的迷茫,已经多久没这样的感觉了,好像很多年了,久的让我都快要忘了那曾经发生过的巨变。
那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也是这样的天气阴沉,我也是一样的站在人来人往的路旁,看着形色匆匆的人们,匆忙而去,而心情却是同样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该去向何方,该走向哪里?
我想起来了,与其说我是再次再次迷茫,不如说是我一直在迷茫中,从很久前就开始了,直到现都是一直在迷茫中,从没离开,从没走出。我一直在用那看似理智的外表伪装着自己,一直在用看似严谨的逻辑欺骗着自己,我从没找到过自己的方向,又何谈选择呢?
方向,选择?
不知何时我已经抬起脚步走了起来,没去管方向,没去看过往的人群,甚至没听见孙浩在叫我,我只想走起来,只想不让自己再停留了,只希望也像其他人一样让自己看起来匆忙,哪怕只是看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走了多久,都路过了什么地方,甚至遗忘了路旁的风景和那不知何时停下来的小雪。
路,在脚下变得没有了尽头,天,飞舞的小雪已经停了,可是阴沉的依旧像要压下来。左右,满是枯败的杂草,在素雪的覆盖下,一片斑驳,前方,一条冻结了的河不知何时已挡住了去路。
“这是哪里?”我自言自语的问。
“谁知道?”孙浩没好气的回了句。“你走出了机场,穿过了公园,翻过了高速公路,现在你又问我,这是哪里?”
“你怎么也在这?”
“多新鲜?我能看着你一个人瞎走吗?”
“哦。”
“而且我也答应了王欢要带你回去的。”孙浩突然正色起来,又说道。
我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我想走走。”
“你......,还真是怪胎。”孙浩又无奈的摇摇头。
我没去管孙浩,抬脚走上了冰河。
“回来,危险!哎......”孙浩叫了声,最后也无奈的走上了冰河。
这是一条冻结的河,冰面很厚,应该可以支持人行走的,河面不是很宽,中段处支着几个塑料布制成的简易帐篷,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我来到一个帐篷处,俯下身,透过里面的水汽仔细的看着,里面是一个老人正拿着钓竿悠然的垂钓着。他能钓到鱼吗?我蹲在帐篷外茫然的想着。
“外面冷,你们进来看吧。”老人似乎看到我们,热情的招呼了一声。
我默默的摇摇头,依旧蹲在河面上。
“那打扰了。”孙浩忙回了声,之后便不管不顾的拉着我闪进帐篷。
“哈哈,老爷子,我兴致啊。”孙浩坐在老人旁边,摸出烟,递给了老人一根。
老人接过烟,笑着接受孙浩将其点燃,“人老了,没那么多精力折腾了,就只能做些让你们年轻人看起来无聊的事情。”
“哪里,哪里,在冰面垂钓别有一番情趣的。”孙浩笑着迎合道。
“这能钓到鱼吗?”我呐呐的问了句。
“你们是为鱼来的?”
“不是。”我摇摇头。
“我也不是。”老人又笑着道。
“那你为什么来?”
“小山,”孙浩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我别说无聊的话,后又对老人赔笑到,“老爷子你别介意,他刚......啊,刚受到了些刺激。”
“哈哈。”老人笑了声,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没在意。“闲来无事,纵情山水,有何不可?”老人似有似无说道。
“那鱼呢?”我蹲在凿开的冰窟窿前,看着水面下不时游走的鱼,有些茫然的问道。
“鱼?你是怕我把这里的鱼都钓走了?”
我摇摇头。
“天地有定,人生有命,鱼也一样。”老人淡淡的说道。
“恩。”孙浩听完郑重的点点头,很是认同。
“鱼有万千,并不是所有的鱼都会被钓上来的,这就是命运,人老了,经的多了,看得也多了,就会越来越相信命运,越来越明白人力有时穷。”
这时钓竿突然震动了一下,老人忙轻巧的拉扯起鱼线,可是鱼钩上却没有鱼,鱼儿已经咬着鱼饵欢快的游走了。
老人微笑着摇摇头,重又套上鱼饵,甩钩水中。“鱼也有鱼的命运,人也有人的,天地万物不都是这样运行的吗?”
命运?我摇摇头。
命运,不知怎的,我突然开始怀疑起我的曾经的认知,一时间很是恍惚,不知是该继续相信一直以来我的逻辑认知,还是该相信万物有定。
逻辑认知?万物有定?我不知道。
选择,方向,路。
我又该如何去选择,如何去寻找自己的方向,路究竟在何方?
我长叹一声,抬头看着帐篷外的天空,天空依旧阴沉,在塑料布映衬下显得那么迷离,那么迷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