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楼和天香楼中间隔着一条慧月河,楼阁遥遥相望,一楼二楼三楼皆是贵客满座,烛火摇曳在水中,水光中好一番旖旎潋滟的景象。顾溶月落在不远处的石桥上,看着两家门迎来送往的莺莺燕燕,不禁笑了。
人类的夜生活源远流长,在某些方面,古人并不逊色。而这些发面中,妓院最有代表性,贯穿古今,可谓是一路璀璨,几千年不褪色。
“不亏是大夏最大的消金窟,歌舞场,啧啧,美女如云,好一处醉生梦死的温柔乡。”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下面传上来。
顾溶月眸光微闪,垂目向下瞧。
桥下缓缓划出一艘花船,丝竹悦耳,船舱有一桌酒席,一名白袍男子正搂着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卿卿我我,一边喝酒一边笑,忘我的快活。面貌虽陌生,但顾溶月还是一眼就认出此人是云衡。
呵,左拥右抱,他这囚徒的日子还挺滋润。顾溶月无语的移开视线,看向斜倚在船廊上的黑衣男子,那男子察觉她的目光,举起酒坛对桥上遥敬,是毫不避讳的女声,“上面的公子,你迟到了。”
桥上那少年五官平淡无奇,唯有一双明眸如水洗过一般,在摇曳的灯光中,涌动着动人的光。船舱里正醉生梦死的白袍男子朝上面扫了一眼,这一扫整个人蓦的清醒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凌太子妃如此好的兴致,我怎么敢早到?”顾溶月在两人的目光下笑笑,足尖一点,两个起落翻进了船舱,落座在黑衣少年身边,对吃惊的云衡微微一笑:“别来无恙,南神医。”
云衡猛灌了一口酒,梦游似的盯着她,半晌,才抑郁出声,“下次再见面,你能不能换一句,不是别来无恙,南神医。就是南神医,别来无恙,结果我每一次都有恙。”
此时,花船正经过云香楼和天香楼,两边娇滴滴的迎客送客声,好不热闹。顾溶月望着两边的盛况,勾唇笑道:“你这小酒喝着,温柔乡里泡着,日子过的比神仙还快活,你还想怎样?”
云衡对着怀中的女子啃了一口,然后对顾溶月呲牙笑,“爷这叫苦中作乐,懂不?”他望着两边,无限感慨道:“真想下去看看云香姑娘和清莲姑娘啊,离开多日,也不知她们想我了没。”
黑衣少年扫了一眼两边的莺莺燕燕,有几分嘲讽道:“云香和清莲很美吗?原以为都是美女,近看她们也不过如此。””顾溶月挑眉,“凌太子妃何出此言,我瞧着她们都很出挑,不说是绝色,美女二字还是当得起的。”
黑衣男子嗤笑一声道:“美则美矣,身材却强差人意,这一个两个的胸也太小了点。不过这也不怪她们。”他眸光扫过顾溶月胸前,继续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夏女子普遍如此。你说是吧,顾小姐?”
靠!顾溶月差点暴走,什么叫大夏女子普遍如此,是指她吗?奶奶的,你见过姐的胸吗?你就在这胡咧咧。天香楼和云香楼是大夏等级最高的青楼,能进去的女子那个不是该该凸凸该凹凹,穿着男装论胸,她有病吧?
“凌太子妃有所不知,我们大夏有个词,叫胸大无脑。有美貌的靠美貌吃饭,没美貌的靠脑子吃饭,这以胸事人的还真没见过。”顾溶月压住火气,目光洒向他胸前,诚恳道:“凌太子妃不是大夏人,既然嫌弃她们就看自己的好了,当然,你要愿意让我这个大夏女子见识一下,我也很乐意。”
云衡来回看着两人,觉得听两个女人论胸有点诡异,但挡不住他心里窜上来的兴奋,在一旁无风不起浪道:“哎呀,你还是别看了,爷有幸摸过一回,还不如拍拍自己屁股呢,也没啥特别的。”
“啊?难道你俩有一腿?”顾溶月惊呼一声。云衡摸着下巴一笑,正要作答。黑衣少年腾地站起来,与此同时,那两名小鸟依人的女子眉宇间忽显出一股杀气,抓住云衡,“啪!”“啪!”,干净利落的,朝他脸上甩两个巴掌。
云衡呸出一口血水,大骂,“打人不打脸,这是你们自找的,别怪爷不怜香惜玉!”他愤怒的扯起桌布,一桌子珍馐美酒朝那两名女子泼去,
两名女子轻巧的躲过,凌空一脚将迈开步子向外跑的云衡踹翻在地,反手擒住他的手臂,一把匕首搁在了他脖子上。云衡又呸出一口血水,横了两人一眼,骂咧咧道:“他娘的,婊子果然无情。”然后看向黑衣少年,吼道:“好你个鸡飞蛋打,有种你杀了老子,你要不敢杀,就放了老子。磨磨唧唧的算什么英雄。”
黑衣少年不看他,而是看向顾溶月,淡淡道:“顾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架一把刀在你脖子上,先抽你一百个耳光,再摘了你的脑袋。”
顾溶月耸耸肩,“你不是第一个这样想的人,你老公的小老婆,哦,不对,应该说你夫君的小妾,你的情敌,她白天的时候就这么做了,不过,很遗恨,她没这个本事。同样的,你也不会成功。”
“是吗?”黑衣少年一抬手,四面突然涌出一批暗卫,前面一队齐齐一跪,长弓利箭对准了顾溶月和云衡。此时,花船不知何时已划入到一片黑灯瞎火中,两岸黑沉沉的,夜色死寂。
顾溶月挑眉一笑道:“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以为凌太子妃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不想也是苏凝双之流。我只身一人前来,你却布控这么人,你就这么怕我吗?”
“我当然怕顾小姐。”闻言,黑衣少年笑了,她挥了一下衣袖,那批暗卫无声无息的退下,她对顾溶月道:“顾小姐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能认真的和我交谈,别耍什么小聪明。你应该知道,我来见你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在别人的地盘谨慎一点是没错。”顾溶月目光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道:“可是凌太子妃还是违反了规则,公平起见,你先把南神医放了,我们再谈别的。“
“这个好说。”黑衣少年淡淡一笑。眸光扫过去,云衡脖子上的匕首立即撤了。“月美人,还是你对我最好,你都不知道这个鸡飞蛋打给我吃多少苦头。”一恢复自由,云衡就飞奔顾溶月身边,眼泪汪汪抓住她的手哀嚎。
顾溶月眉心一蹙,正要缩回去,却触到他的脉搏,顿时恍然,云衡是在告诉她,自己的内力被封了,不能来硬的。其实,在他吃耳光时,她已经想到了。
“瞧你那德行,要不是看你是个大夫,还有点用处,我才懒得管你。”顾溶月甩了一个手帕砸在他脸上,“自己上一边哭去,我和凌太子妃有正事要说。”云衡吸着鼻子退到一边。
黑衣少年瞥了一眼云衡手中的帕子,笑着望向顾溶月。顾溶月静静一笑,对身后道:“把帕子给凌太子妃瞧瞧,省的她不安心。”云衡用手帕擦了一把鼻涕,揉啊揉成一团,扔到黑衣少年面前,灿烂的笑道:“看吧,看吧,随便看。”
黑衣少年挥开那恶心的一团,眉眼清冽的看向顾溶月,如刚出鞘的长刀,道:“顾小姐的条件我已经满足了,言归正传,交易你到底做不做?”
顾溶月眸光一凛,脸上的漫不经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秋风扫落叶般的利落,“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凌太子妃,双鱼佩天下有多少相同的?”
黑衣少年挑眉道:“为何这样问?我的双鱼佩是天下第一玉器行的韩大师亲手打造的,至此一枚,不会再有其二。”
“你确定是独一无二吗?”顾溶月脸色微白,像是受了打击。黑衣少年眸光在她脸上逡巡一圈,淡淡道:“我确定,家母是韩大师是朋友,他不会骗我们。”
顾溶月神色恍惚的看着她,半晌,才若有所思道:“实不相瞒,我倒是见到过一只双鱼佩,可是,却不可能是你找那一只,天下那么多的能工巧匠,谁又能确定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呢?”
黑衣少年眸光闪了闪,微微一笑道:“会有相似的,但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我的双鱼佩,鱼唇角冒着水泡,栩栩如生,宛若在水中一样,这点唯有韩大师能作到,还没人能模仿。”说着,她脸上露出笃定的笑,掏出怀中的鱼佩递给心神不宁的顾溶月,“你仔细看一眼,你见到的那只是不是这样的?”
抿唇接过玉佩后,顾溶月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黑衣少年一惊,立即去夺玉佩,却为时已晚。顾溶月已腾身而起,一个快如闪电的旋转,如鬼魅般的揪住云衡的肩膀。带着他落到了五米之外。
她这一动,霎时,杀气四伏,四面的暗卫包围了花船,寒光凛凛的长箭对准了顾溶月和云衡的命脉。黑衣少年走上前,眸光如出鞘的寒剑,带着杀伐之气,“顾小姐,你坏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