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道紫蓝色的电光,从窗外一闪而过,将整个夜空都照亮成一片惨白。
王一洋端坐在练习场内,原本紧闭着的眼睛,一下陡然睁开。
他穿着上班时候的笔挺西装,双手放在木椅扶手上,额头渗出汗珠,嘴唇干壳起皮。
黑色的头发有些长了,略微遮住他的眉毛。但王一洋此时却低下头,深深的呼吸着,让肺部疯狂的交换着外界的氧气。
“我....我这是在哪?”他左右看了看。
周围是熟悉的练习场。
还是老家那边的那栋原本荒废的练习场。
他爷爷曾经据说是位武功好手,自己年轻时,在家乡开了这座武馆,原本打算是光宗耀祖,光大门楣。
可惜事不如人意。
武馆确实是运营下来了。但现如今科技发达,真正愿意沉下心来学习武道的人,实在太少了。
就连王一洋,也完全没兴趣。
从小时候,他尝试练习过几次后,便因为无趣和枯燥,彻底放弃了爷爷的指点。
后来他按部就班的上学,考试,然后考到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大学毕业后,也因为技术过硬,找到了一家还行的互联网企业。
之后才上班两年,女盆友都没来得及找,便突然接到老家那边传来的噩耗。
武馆着火了,爷爷没能逃出来,连同武馆在内的十三人,全部遇难。
接到消息后,王一洋二话不说,马上订票回去。
一番曲折调查后,他最终找到真相。
杀死他爷爷的,居然正是武馆如今最强的弟子,大师兄钟蚕。
钟蚕因久久无法突破,而认为王一洋的爷爷隐瞒了关键诀窍,故意拖着他,于是在一场争执中暴怒动手。
爷爷当场被打死,其余人也遭到飞来横祸。
但王一洋对这个真相,依旧还有怀疑。
他虽然不感兴趣武功方面,但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
以大师兄钟蚕的实力,要想短时间打死爷爷,同时还要短时间干掉所有武馆成员,怎么想都不现实。
根据配合警方的调查,他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大师兄钟蚕,背后似乎还有一个颇为神秘的组织。
这个组织目的不明,行事残忍暴虐。爷爷的死,武馆的其他人的死,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组织在背后插手。
组织的名字,王一洋通过技术高超的朋友,从警局的档案里,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那个组织的名字,叫螳螂。
正当他稍微接近真相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彻底淹没了他的意识。
等他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坐在了这个老家的武馆练习场里。
空气潮湿而清冷。
王一洋摸了摸自己西装右边口袋,里面是熟悉的手机和车钥匙。
手机塑料的质感,和微微突起的按键,让他稍微心安了些。
他拿出rol的智能手机,看了眼上边的时间。
‘4471年3月11日,下午7:42.’
“这个时间....!!”王一洋眼瞳一缩。
这不是他两个月前,回老家看望爷爷的那次时间么?
那次他刚好节假日公假,有三天假期,便想着好久没回去看看爷爷。
于是便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回了一次老家,看望已经八十九岁的爷爷王心龙。
王心龙虽然已经高大八十九岁,但看外表顶多就是七十几岁的样子。
当时看到长孙回家,他也是心怀大慰,拉着王一洋狠狠喝了一顿白酒。
结果两人都喝高了。
王一洋醉醺醺的,浑浑噩噩跑到练习场睡了一宿,第二天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没回房,而是在练习场坐了一晚上。
阴暗中,王一洋面色阴沉,眼神闪烁。
“谁能想到,两个月后,爷爷和整个武馆的人都会莫名奇妙死于非命。”
他不认为爷爷会莫名的死在大火里。
以王心龙的体能素质,前阵子还去参加了超长跑拉力赛,得了个第二名的好成绩。
那可是一万米的坚持长跑。这样的身体素质,什么样的大火能让他逃跑都做不到?
王一洋不信。
“而且,我还这么巧,遇到车祸了。”
他低头仔细看着自己的双手。
手指短粗,掌心掌纹清晰,右手大拇指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那是之前和爷爷喝酒,开酒瓶时,用力过猛,不小心被开瓶器划了下。
嚯。
王一洋缓缓站起身,走到练习场窗前,往外望着一片宁静的武馆院子。
整个武馆就只有爷爷和他,还有大师兄钟蚕,和一个雇来的保姆住在这里。其余弟子都各回各家,不住武馆。
“难不成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两个月前?”王一洋心中依旧有些不信。
他推门而出,走到院子里。
院子中种着一颗大树,品种名字他不知道,不过每年这棵树都会长出很多紫红色的叶子。
每到秋天,每天都会有少许的紫红叶子缓缓随风飘落,意境很美。
王一洋站到大树下,再度拿出手机,打开通讯软件飞讯。
然后找到公司群聊里。
他没理会同事们的打屁聊天,而是直接在群公告里点开看了看。
最新的一条公告,显示时间是三分钟前,后面跟着一个完整时间。
‘4471年3月11日,下午7:45.’
他还是不信,又点开其他软件,在能够查看时间的地方,统统都看了一遍。
十分钟后。
王一洋终于确定了,他确实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两个月前。
“洋洋,这么快就酒醒了?”
忽然一个低沉的男声从王一洋身后传出。
他吓了一跳,但身体保持平静,迅速转身。
身后站着一个身高至少两米的彪形大汉。
黑暗中,大汉的双眼仿佛饿狼一般,泛着微微的幽光,让人生畏。
“是钟蚕哥?”王一洋心头一跳,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钟蚕,来历不明,岁数不明,在王一洋十多岁时,忽然有天便出现在了武馆,然后就一直跟着爷爷学习武功。
这人一向沉默老实,话不多,但极讲信用。天生气力很大。
王一洋从小虽然和他不熟,但也十分敬重对方。
他对一切守信的人,都很尊敬。
因为守信,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坚持做到的事。
“我睡了一会儿,清醒了些出来吹吹风,换换气。”王一洋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你衣服穿太少了,会感冒的,还是早点回去睡吧。”钟蚕声音低沉说。
“知道了。钟蚕哥也早点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一天了。”王一洋回道。
“没事。”钟蚕回了下,然后慢慢穿过树下,朝自己房间走去。
他的背影在阴暗的天色下,隐约显得有些阴冷。让王一洋浑身说不出的发毛。
王一洋目送着对方离开,进了屋,才收回视线。
从小爷爷就对他很好,两个月后突遭横祸,然后他自己也突然车祸。
这其中隐藏的东西,实在太多巧合了。
“巧合多了,就不叫巧合,而是必然....”王一洋心头沉寂。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复活重生的,但既然他回来了,那就先调查清楚,爷爷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该如何着手?”
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小白领,平生做过最强的事,就是拿刀杀鸡。
结果那鸡挣扎之下,还狠狠抓了他一爪。
“要不,直接去报警?”王一洋皱眉。
报警又该用什么名义报?难不成跑去说,我怀疑两个月后爷爷要被钟蚕杀死,所以过来提前申请立案?
那不是神经病么?
可自己暗中调查,又明显危险性很高。
从武馆大火,加上自己巧合至极的出车祸,就可以看出,这背后很大可能有着黑手在操纵布局。
“可惜爸妈不在.....不过这种事,他们在也估计没办法。”王一洋心头有些烦躁。
他伸手按着大树树干,粗糙冰凉的树皮,很快让他的心情冷静下来。
“要不直接去找爷爷,暗示他?”他想了一会儿,给出这么一个办法。
以爷爷的个性,恐怕会拍着他肩膀各种大笑,不以为然,认为他是做梦做多了。
王一洋心头没法安定,思来想去,半响也找不到破局的办法。
他没办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但脑海里的记忆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他不得不相信那是真的。
‘就算是精神幻觉,也不至于这么清楚吧?’
犹豫了十多分钟,他终于下定决心,先去找爷爷好好谈一谈,暗示了再说。
他转过身,就要朝爷爷的屋子走去。
忽然眼睛视线一扫,刚好瞄到大师兄钟蚕的屋子窗户口,一双反射着幽光的眼睛正宁静的注视着他。
王一洋根本不知道对方看了他多久,只感觉浑身发毛,身上鸡皮疙瘩一层层的不断往上冒。
那种感觉,就像他在市区里有次遇到两条疯狗,和那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但强度要高出太多太多了。
王一洋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拽住一样,动弹不得。
肺部连呼吸也有些喘不过气。
他的眼睛开始发花,面色逐渐涨红,背心一阵阵发冷。
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没办法挪开视线,挪开盯住那双眼睛的视线。
“我.....到底是怎么了??”王一洋努力试图挣脱,但无济于事。
他浑身的气血就像被人操纵了般,运转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吱呀。
就在这时,一声木门的开启声,打断了王一洋的危险状态。
他猛地大吸一口气,缓过神来。再看钟蚕的窗口,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