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为什么要去学医术啊?”满福驾着马车,不解地问道。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千家虽不是富可敌国,但也算世世经商之家,难道害怕挣的少么?“遂了我的心愿罢了。”千轻沐已经拿下了戴在头上的白纱,对于满福知道这档子事,千轻沐并不奇怪,她还是很信任满福的为人。“小姐以后肯定是贤妻良母,不是我满福拍马屁,以小姐这倾国之容貌,以后啊,小姐肯定是凤凰……”满福说着停了下来,想了想接着又道:“我跟您说个实话,您可替我保密了!”“说。”“如莲小姐到底是大家闺秀,虽长的也不差,但和您一比呀,那简直是……是……”满福正滔滔不绝的展示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却词儿穷了……马车里传出来千轻沐掩饰不住的笑声,打趣道:“是什么呀?”“是……”满福挠挠头,显得有些尴尬,耳根子都红了,是了许久,“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好比彩凤与乌鸦……对,你是彩凤……嘿嘿……”一路上两人说的天高地阔,沧海桑田,什么破事都搬出来说,本来满福对自家小姐说话会讲究一些尺度,可不知千轻沐竟这么健谈,也不顾那么多条条框框了,竟然把幼年偷人家的白萝卜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到最后人家非找上满福的门,坐在门口,破口大骂,满福当时没吭声,到后来的一天晚上,牵着自家的牛羊去他家的萝卜地,狠狠糟蹋一番,这心里可算踏实了。陈坛子破醋的事啥都讲,倒也不亦乐乎。将近和风谷时,满福又感叹道:“和风公子神医威名远扬,却不为名利,不为钱财,在我们这小小的青竹城立足,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三生修来的福气。”“缘分是说不定的,世间不乏浮生之人,他或许只为图个安居罢了。”千轻沐疑惑。已经下了马车,在车里坐的腿都麻木了,满福牵着马,两人同一行走。和风今日不在谷里,不过他早已安排好千轻沐的宿住,跟他的房间隔了一滩池塘,离医馆也很近,很方便,行李搬下来之后,小音开始忙着收掇,千轻沐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帮把手,两个人一起,倒也快一点。“千小姐,您还是那么不分主仆关系。”小音看到千轻沐似乎很高兴,伺候这样的主子,不但不受气,还很乐意和她做朋友,她自然高兴。“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哈哈。”千轻沐自恋了一番,小音笑的一塌糊涂。真不知道这千家小姐的性子竟是这般幽默风趣,犹记得之前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以为这千家千金只是位孤芳自赏的姑娘,但那时的她,和此时的她相差甚远。无缘无故的来到了和风谷的时候,还有那之后的不辞而别,或许是她看不透吧,也或许她有难言之隐,她没敢太多猜想,毕竟那时还不算熟。“小音,以后是不是都是你伺候我啊?”收拾好,千轻沐和小音坐在床边。“是啊,不知小姐有何事?”小音语气还是略带尊敬,毕竟在和风谷呆了有好些年了,贯以成风,难以改口。看了看她,年纪也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想来她在这里没什么朋友,自己也过的难受,做个朋友到也不错。“那就好,我没有什么朋友,我们年纪相仿,以后就以朋友之名相称,如何?”“呃……只要小姐高兴,当然最好不过了,小音万分感谢。”“好,以后你喊我沐儿,倾沐,都可以,只要不喊小姐,听着挺别扭的。”眨眨眼睛,顷刻间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小音颔首。来到的第二天,和风还未回来,千轻沐早已钻到了书房里,看了一本本的药理书,钻研了一番草药。待到落日余晖,天色将晚,千轻沐从书房走出来,看到和风依旧白衣胜雪,优雅宁静,晚风徐徐抚着他的衣袍,那衣袂随风而飘,凌乱了那黑发,那一刹,眼睛迷了风沙,视线沉醉不能自拔。胯下骑着一匹白马,风度翩翩,如玉君子,悠哉悠哉,半闭眸子,唇间夹着片绿叶,那温婉清亮的声音从唇间飘出,绕着心扉,蔓延全身,缠绵于耳……曲断,乐散。霎时,和风跳下马,那匹马仿佛通灵,自己跑进马鹏里,卧在那里,嚼着干草。从嘴边取出树叶,修长的指尖弹了出去,“沐儿,喜欢这首曲子么?”“这首《风云淡》,我还第一次听得用树叶奏的,清丽委婉,旋律跌宕起伏,仿佛能牵动人心,不失为佳曲一段。”千轻沐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旋律之中。和风轻笑,不置一词。“看你从医馆的方向走出来,是看了医书么?”和风从她身边侧过,带起一缕她的发。“恩,识了些药材,对了,医馆的人都在等你,你去看看吧。”千轻沐不懂医术,现在也没办法去给他们诊治。“不急,你也随我去吧,顺便熟悉一下各种病因,经验多一点,学起来就会容易很多。”千轻沐微颔首,随着和风同去医馆,医馆有好多不治之症的人,尽管是号称神医的和风也无法子,而有的则是像千寒风一样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毕竟和风谷的环境还是甚好的。“和风公子快来呀!达子病又犯了,这次可厉害了,到在地上不起来了,掐中也不行了,头还摔出血了!和风公子……”前脚刚踏进医馆,就看到围着一群人,起码也有六七十,簇拥在一起,看到和风过来自动让出一条路,千轻沐也尾随而上。众人都在不住的叹气。“来,先抬进屋子中去。”和风吩咐几句,马上有几个年龄大约四五十岁的男人,捋起衣袖,一个人抬着头,两人搬着脚,还有一人托着达子的身体,和风去医馆里取了针灸。观察了一番,皱起那好看的眉,脸色一片凝重,“唉!恐怕……命不久矣!”“什么!啊……儿子啊,你可千万不能走啊,剩下娘自己,你安心么?呜呜……”林子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却不料的怎样得了这个怪病,他娘亲年事已高,老头子也走了,家中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将要离去……众人也都惋惜着,哀叹着,劝慰着……闭起眼睛,一片哀伤,像是一片深渊,每当眼睁睁的看着和风谷的人走一个,和风都会露出这个神色,寂寞的凄凉的,犹记得十年前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一样,自己却无能为力……生老病死,不过如此!不过是一场离别,一场梦,梦醒烟云而散。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可,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