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如此特别的故人回到了身边。??
自己曾经为他燃烧过,如今这股火苗又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难以名状。但感觉已不再温暖,不再甜蜜,而是一种令自己痛苦万分的精神折磨。
艾莉茜蕥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蒙击,刹那间,她的表情就好像是见到鬼。双眼瞪得老大,似乎带着惊恐,害怕他靠近自己。袖珍的姑娘挺了挺腰,她不想让这个人再次进入自己的生活。
自从创纪录飞行完成后,她才得知家里生的事情。艾莉茜蕥希望能够像个男性继承人那样去解决问题,这不正是面前的大个子告诉自己的吗。不仅如此,她还要干得更好。离开蒙击时,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自豪、并且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自豪感是完全合理的,她完全能做得到。
想到当初的决定,艾莉茜蕥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个想法是多么单纯,几乎有点傻乎乎的。可现在已经在路上、或者说是洪流之中,由不得自己选择是否放弃,早已身不由己。她实在没想到自己需要付出那么多。
艾莉茜蕥逐渐感觉到另一个事实,大众媒体所渲染的战后女性地位革命,根本就是谎言。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句话都没说。艾莉茜蕥知道自己说不完,也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理解自己。蒙击想听这些吗,他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吗,他关心吗。
对于这所有的事情,艾莉茜蕥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莫名之间,另一个念头忽然钻进了脑海:蒙击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来到了自己面前,他来干什么。
无线电又传来了刺耳的催促声:“快啊!快杀了她!”
艾莉茜蕥只觉得脑子一直在嗡嗡作响,想要思考,可是额头却阵阵疼痛不止。她只能记起来自己抢夺这架na152核动力飞机是为了做交易、交易人会派来驾驶员、有人催促驾驶员杀死自己。那么,蒙击已经是对方的人。
一瞬间,她就觉得被面前这个男人压在下面是那么难受。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脱。她剧烈地挣扎,几乎叫嚷起来。
蒙击还没有从刚才突如其来的震惊中缓过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艾莉茜蕥。
现在没时间细琢磨,他只觉得,艾莉茜蕥和自己印象中的样子大为不同,可以说是瘦骨嶙峋,小小的胳膊一捏就能触到骨骼。舱内红光的照耀下。她干瘪收缩的两颊几乎是黑的,两个眼球格外突出。像是鱼一样。唯独只有额头还是那么饱满可爱,但颜色却是那么惨白。在红色灯光的照耀下变得绯然亮,这绝不是正常皮肤所应该呈现的状态。
他一直认为艾莉茜蕥是娇贵而珍宝般的奇异花朵,东奥的天使。他一直带着欣赏和爱护这小家伙的心来和她打交道。
对于蒙击这个自认为自己的命运和人生道路已经被完全毁掉的、多次在绝望的悬崖边上徘徊的人,格外关心这可爱的小东西,希望看到艾莉茜蕥的成长。她就应该象征着战后全新一代,她理应是战后的明星。
可是,这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蒙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个可爱而又散着尊贵的大小姐哪里去了。是谁剥去了她那不可侵犯的美丽容貌。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艾莉茜蕥又挣扎起来。她是真心想要躲开自己,因为蒙击感觉出她透支了体力,那股怪异的蛮力几乎要把自己掀开,他甚至难以再按住这袖珍而瘦小的姑娘了。
耳机里,中间人的话就没间断过:“杀了她没有!回答我,她死了吗。”
蒙击看到艾莉茜蕥几乎失控。剧烈的动作会弄伤她自己。可是,现在又不可能利用na152飞机带艾莉茜蕥逃脱,这架核动力怪兽实在是太笨重。更何况她的事情、还有自己的疑问,全部都如同在高路上前行。倘若这时候放弃线索,根本就是放任一个巨大的阴谋得以实施。
他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
不管艾莉茜蕥变成这样是什么原因,他誓只要在前美大6一天。就要将其解决掉。蒙击改变了刚才犹豫不决的态度,从左腋拔出枪,子弹顶上膛就直接扣动扳机,朝艾莉茜蕥身后空放一枪。m1911半自动手枪的声音又重又响,再经过驾驶舱的回声放大,听上去像是山峦炸裂,怒水倒流。
幸好。他了解b52这种战略轰炸机,知道哪儿能打哪不能,这次射击除了给驾驶舱后壁面开了个孔,并未造成其他损坏。
不过这巨大的响声把艾莉茜蕥整个人都震傻了。
蒙击这才把头盔上的麦克风掰正,开口说道:“解决了,她死了!”他觉得只有用枪才能让艾莉茜蕥冷静下来,再做出这番明确的表演让她信任自己。
“好,确定要杀死她,朝头部补一枪。”中间联络人通过无线电补充说道。
“我可没那么多美国子弹。你没告诉我她有枪,我白费了不少功夫。”
“不可能,你的m1911只响了一枪;她用的是贝瑞塔nano,响了四枪。两把枪都还有子弹。赶快补一枪。”
真该死!蒙击心说。这家伙不愧是干职业的,看来瞒不过他。“没那个必要。我的子弹是特制的,我是说我可不想再浪费了。”
“那就扭断她的脖子,用你的手。”
“你要我去碰死人的脖子?”
“快!”
“好,好吧,我明白了。”
蒙击把麦克风收拢,没理会这家伙,而是抱住了傻呆呆的艾莉茜蕥,将她搂在怀里,让她冰冷的身躯暖和一些,然后轻轻放在后面隔间内的电子战军官座椅上。打算暂时先把她藏在这里,避免战爪飞机上的中间联络人通过驾驶舱风挡看到她。
可他又有些不放心,左右查看一番。刚才两人彼此放了那么多枪,很可能把弹射座椅和救生系统打坏了。蒙击又把小家伙重新抱起来,右手搂着她,来到中央舱口旁,左手扶着梯子攀到飞机下层。将她安放到领航员位置。这是向下弹射舱口,虽然也很危险,但总比上层那些被子弹穿孔的弹射座椅更管用。
他蹲下身子,为艾莉茜蕥系好安全带。
这时候,她应该能确信自己不是杀手了吧,可千万不要再出声啦。蒙击把食指放到唇前示意,又指了指麦克风。告诉艾莉茜蕥先不要说话。
他那双闪着星斑的眼眸是那么深沉,急不可待地想要告诉艾莉茜蕥。无论生了什么事,他都会为她解决,但现在不能说话。
艾莉茜蕥的大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分外可爱。她看了看蒙击,慢慢闭上眼睛,忽然间就睡着了似的。这小家伙一定累了吧。
蒙击猫着腰,从正副驾驶座椅中间狭窄的过道内钻过去,总算进入了驾驶舱。这里和后舱迥然不同,宽大的风挡、通透的大型天窗。看上去像个玻璃花房,满天星光照在头顶上,视野非常辽阔。
这时,他在前风挡外面现了一个巨嘴大张的怪物,深深的喉咙仿佛要冲过来吞噬自己。
那是刚才乘坐的mc13oe战爪特种飞机。
它已经飞到na152核动力飞机前方,尾门大开,下唇板往外凸出。深深的货舱像极了黑洞洞的咽喉。尾门平板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两名手持肩扛导弹的空勤员半蹲着,瞄准自己,导弹已经完成锁定。那个五大三粗的中间联络人就站在后面,只待他一声令下,导弹就能把这只核动力巨鲸的头轰碎。绰绰有余。
蒙击尽可能表现出从容的神态,不慌不忙坐到左侧略靠前的驾驶员位置,举起右手做了个“顺利完成”的手势,冲着麦克风说道:“完事儿了,用不着那么紧张。把导弹收起来,这会干扰我驾驶。”
对面飞机上的几人迟疑了一下。中间人扒着尾门栏杆,使劲往这边看。显然他还不放心:“她确实死了吗?”
“早没气儿了。”
“把她的尸体拿到舱前,我要看到。”
“你别恶心我,我已经扔到下层舱室了。”蒙击含混地敷衍道。
中间联络人又观察了一会儿,才招呼空勤员放下肩扛红外导弹射器,回到货舱内。
蒙击向左后方看了一眼,又探身子检查右后方,八台喷气动机都完后地呆在机翼上,没有起火。完成检查后,他才开始准备操纵这庞然大物。
这是件很刺激的事。
在此之前,蒙击驾驶的最大飞机是运7“焦炭”运输机,那只是一种双涡桨动力的中型支线运输机。手中这架b52可非同小可,拥有八台常规喷气动机,外加一台粗大骇人的核动力动机。光是看到八套动机所需要的一大片状态仪表和油门杆就够晕厥的,更不用说密密麻麻比星星还密集的各种开关和调节旋钮,简直要把人逼疯。幸好核动力装置并未开启,不然准抓瞎。
蒙击张开双掌,悬在空中愣,像是在施展法术。其实,他只是在思索自己该动什么,顺便欣赏这密集繁复的仪表盘。隔了一会儿,他才把手放到操纵机件上。反正,再大也是飞机,驾驶方法都差不多。
就在手掌刚刚触到油门杆的时候,只听身后砰地一声,机身猛地抖动了几下,像是这只大鲸鱼打了个喷嚏,接着一股无名冷风钻了进来。蒙击傻愣了半会儿,以为自己碰了什么不该碰的敏感部件。直到几秒后他才猛然醒悟,忽地从座椅上窜起来拔腿跑到中央楼梯旁边,往下层舱室望去。
呜呜呼啸的暴风、不翼而飞的底舱门,验证了他的判断。
艾莉茜蕥刚才弹射脱离了。
下层舱室座椅是往机身下弹射,中间人显然没现这个突然的变故。
难道是她主动弹射的吗,她到底为什么不信任自己,她到底要做什么。蒙击脑子里被无数的疑问挤得满满当当。不过,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艾莉茜蕥的事情他管定了,非搞清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