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的意识并没有完全复苏过来,他在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儿,又在想象,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心脏的事儿。
他的意识中,迅速浮现出一个人的背影,那就是宁儿。
想起宁儿,他不禁满心的复杂,这个身影,在他的心中,不知道已经消失了多久。
曾经他跟宁儿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习惯了宁儿的一切,习惯了跟宁儿在一起,但还是没想到,自己大病醒来后,以为宁儿天涯远去,竟逐渐忘掉了这个曾经跟自己最亲近的人。
难道自己能够醒来,一切都是宁儿的功劳吗?
难道自己身上的心脏,也是宁儿赋予自己的吗?
他想哭,但发现自己只有意识可以活动,连哭的知觉都没有,不禁十分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一切的时候,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但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死了,此刻也许只是一个魂灵出窍,一个无形的混沌体。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所有的思绪,在一起被那有些空幻的呼唤所打断。
那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越来越近,终于,萧遥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相当靠近这虚无的声音了。
他想睁开眼睛,看看这周围的世界,发现不管自己怎么用力,都无法睁开眼睛。
这是哪儿?
他在心里自己问自己。
令他惊异的是,这个年头刚闪过,那神秘的声音已经想起来:“你难道已经忘记了这是哪儿?”
萧麟听那声音,越发的熟悉。
他有些着急道:“你到底是谁?我看不见,但却觉得你很熟悉,我们是不是见过面,这里到底是哪儿?”
那声音叹息了一声:“时间也许太久了,也许我本来在你心中,就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我换个声音的话,也许你会更清楚一些。”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果然就变了。
萧遥果然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声音,不过他却不敢相信,觉得这一切恍然在梦中一样。
他有些惊异的喊了一声:“琳琳,是你吗?”
那声音也带着一丝颤动:“你果然还记得我。”
萧遥失声道:“我怎么可能忘了你?琳琳,自从你离去后,我的心中,一直都存在着阴影,我以前不怕死,可后来,却有点不敢面对死,有时候,又想着死,我知道我欠很多人的情,我该偿还,但我又不知道,真的面对你们,我该怎么偿还!”
那声音默默道:“傻瓜,我为你而死,本是心甘情愿,又怎让你偿还。”
萧遥想冲着那声音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意识锁定在那一块,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突然道:“琳琳,这是阴曹地府吗?”
那声音直接道:“当然不是。”
萧遥有些疑惑:“这里若不是阴曹地府,我们两个怎么会相见。”
那声音叹了一声:“萧遥,你现在还没死,你也不会死,你只是需要沉睡一段时间,需要身体的生机调整,至于这里,是你的梦境,也是你的心境,他远在天边,也近在眼前。”
萧遥不太懂这话里的意思,不过想到对方刚刚说的话,立即问道:“琳琳,你既然说我没死,咱俩既然可以相见,你是否也没死?”
那声音却有些悲凉的道:“萧遥,我早已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点真灵,早晚都要回归主体,所以我可以说是死了,但也可以说是,正在复苏的过程中。”
萧遥听得有些奇怪,他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这就算是梦,那他也愿意永远不复醒,自从叶琳死后,萧遥不知道有多少次都在深夜里无法睡着,想到叶琳的惨死,他就不能自已。
正如他所深深感触的那样,叶琳是他第一个用心去爱的女孩儿。
可老天却那么残酷,最早的把她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现在自己在生半死之间,能够跟她对话。
这简直是老天给自己最大的恩惠。
所以他根本也不在乎是否活着还是死了,只要还能够继续说下去,那就够了。
“琳琳,你知不知道,在你走后,我有多想你,现在好了,我们总算又碰了面,我本来以为,人死了,一了百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没想到,老天竟然待我这么好,还让我能够在死后遇到你。'
萧遥的话,全都是发自内心。
他曾经检讨过自己的行为,不管别人说自己花心还是说自己风流,但用他的话来说,他跟任何一个跟自己在一起的女孩儿,都很真心。
用的也都是真情!
特别是对于叶琳,所以现在,完全是真情流露!
叶琳却道:“萧遥,你先不忙着跟我说这么多,我再介绍几个人,给你说说话吧。”
萧遥一怔,迟疑道:“这里还有别人?”
叶琳点点头:“不错。”
萧遥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只能够靠听,于是道:“那你就介绍吧。”
不知怎地,他觉得现在的状态很怪异。
自己仿佛被丢入了一个箱子里,除了听觉留下,其他感官,已经完全消失。
而外边的人,却对自己掌握的十分透彻。
虽说外边的人曾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但这种感觉,总体来说,还是很不爽。
叶琳却没想那么多,她随即道:“各位姐妹,你们有话,就对萧遥都说说吧。”
于是一时间,萧遥就听到了许多声音,有叫他萧遥,有叫他三哥。
这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但萧遥还是很快就分辨出了谁是谁。
一时间,他竟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这些声音中,竟然有薰儿,宁儿,西门诗诗,薛冰,毫无例外,这些女子,都曾跟自己有过交集,虽说只有薰儿才跟自己发生过关系,但她们跟自己也都产生过一些特殊的感情。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都是,她们都无一例外,已经死了!
也许之前萧遥以为宁儿没死,但死后的一些片段在脑海中闪过,他也断定宁儿死了。
这些了死了的红颜知己,为何都这么奇怪的在此时此刻,显现在自己的意识里呢?
叶琳这时候又开口了:“萧遥,你都听出了他们是谁吗?”
萧麟默默道:“我都知道。”
叶琳默默道:“那你也该知道,我们一直在等着你,我们一直在等着你!”
萧遥听得有些奇怪,他虽然觉得叶琳的话也是发自内心的再说,但却很诡异,仿佛鬼片我在等着你回来一样,可是这些自己曾经深爱的人,就算变成鬼了,也不该来找自己索命啊!
当然,萧遥也不怕索命,能够死在这些人手上,他自然也毫无怨言。
只是他对眼前的情况,太不理解而已。
所以他就问道:“叶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解释清楚啊。”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但喊出来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自己的意识,也像是突然遭到了粉碎性的打击一样,蓦地散开来,再一次归为虚无,变得空白。
一刹那间,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冰棺就静静地放在他的房间,陈金水一直在注视着萧遥,凝望着他平淡的面容,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神奇。
忽然间,一阵敲门声响起。
陈金水问了声:“谁!”
外面答道:“萧竹日!”
陈金水立即起身去开门,请萧竹日进去以后,他就关上了门。
萧竹日见他把门关上后,神色似乎也有些放松,他来到水晶冰棺前,看了一眼,然后问道:“陈兄,是否发现了什么不妥?”
陈金水叹了声:“其实之前,我一直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也觉得,三哥这一次,是凶多吉少,所以当时大家在场,我说的也是实话。”
萧竹日有些失落:“若你也查不出什么,那么小遥这一次,生还的希望,就太渺茫了。”
陈金水这时候问道:“萧二爷,有件事,我想搞清楚,到底为什么,你要我保密三哥的情况,对外谎称,必须要七日才能够断定生死!”
萧竹日苦笑:“这是我跟麟儿商榷的计谋,就是希望消息传递出去,让逃亡在外的王国坤跟李鸣也不敢轻易断定萧遥的生死,这样也就为我们抓捕他们赢取了时间,他们做出这么多事儿,就为杀了小遥,得知萧遥可能没死,怎么也不会离开天朝,一定会等到最后的结果。”
陈金水这才恍然,他目光重新落在萧遥的尸体上,然后道:“二爷,依我看,三哥这一次,是真的没死!”
萧竹日听得脸色大变:“你不是说,没任何发现吗?”
陈金水摇摇头:“我说的是之前,但在刚才,我发现了一点不寻常之处,也许,这才是证明三哥生机不曾消失的主要原因!”
萧竹日闻之大喜:“到底什么情况?”
陈金水指着萧遥的眼角,默默道:“这里光线有些暗,你得仔细看,三哥的眼角,有一块晶莹的雾状,是也不是?”
萧竹日不止一次看过萧遥的状况,就在刚才进来的时候,还专门往水晶冰棺之中看了一眼。
但是他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也许除了萧遥的身上被打理的干干净净,但除此之外,还是没有任何的气息,跟一个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不同。
不过等陈金水说出这一点的时候,他立即又伸出脑袋,探向冰棺之中,查看萧遥的眼角,这一看之下,顿时脸色大变,眼光之中,明显有一丝喜色:“这是泪!”
陈金水点点头,凝声道:“不错,刚刚我在这里观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三哥的神情一直都保持不动,但是眼角却流出了泪,起初我还以为这是冰气融化,但刚刚仔细观察后,却得出结论,这的确是泪,二爷,一个死人是不会流泪的,三哥还能够流泪,这说明他还没死!”
萧竹日听到陈金水这么说,心中的激动,简直是无法言喻,他当即:“陈兄,这次多亏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陈金水立即道:“萧二爷千万不要客气,我帮助三哥,那是心甘情愿,根本用不着谢,此外三哥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是我的药效起了作用,我猜测,应该是三哥根本就没死,只是现在身体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必须要一定的时间,或者一定的契机,才能够重新苏醒。”
萧竹日对此简直是一无所知,因此也根本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拯救萧遥。
于是就问道:“那么依陈兄之间,现在该怎么做呢?”
陈金水默然不语,陷入沉思。
显然,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也很难!
萧竹日也不为难他,他知道,这件事儿,就算他不督促陈金水,陈金水自己也不会懈怠的。
毕竟萧遥在天行这些兄弟的心目中,位置还是很重的。
几乎跟着萧遥的这些兄弟,萧遥都为他们拼过命,洒过血。
这些人都是知恩图报之人。
所以,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萧遥死的。
萧竹日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最终道:“陈兄,既然暂时没有更佳的法子,那就请你多多费心吧,小遥还没死的消息,暂且请你保密,等到他真正醒来,再说给其他人。”
陈金水立即点头:“二爷放心,我定然遵从你的意思。”
萧竹日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去。
天色已渐渐晚下来。
这个时候,消息已经逐渐传出去,全都是关于萧家的消息。
至少是全部关于萧家发生的事情。
萧麟的婚礼,萧遥的生死,以及王国坤反叛国家,逃离天都,几乎已经成为了每个天都人的热议!
街头巷尾,谈论的同时,许多人也在猜测,天朝会不会发生动乱,局面会不会不稳定!
当然,更多的人,也认为,经此一件事儿的冲击,萧家的地位,也将彻底摇摇欲坠。
而萧遥一死,那么萧家想要继续保证天都第一家族的地位,恐怕就更难了。
不过萧遥到底死没死,还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给出一个准信。
萧家虽然已经准备了水晶冰棺,可对于萧遥是否已死的消息,却根本不做透露。
因而外界,也只能靠猜测。
却说天幕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萧麟就接到了慕长江的消息。
原来他们已经找到王国坤跟李鸣的踪迹,他们在南都现身。
当然,这并非是慕长江的手下有着过人才能,一天不到,就锁定了二人的踪迹。
而是慕长江得到了传讯。
传讯的人,居然是李建军。
李建军能够跟慕长江联系上,这就足以证明,王国坤跟李鸣,已经放他离开。
不过李建军也想将功补过,更想将两人给绳之以法,所以一脱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慕长江打电话,让他下令,完全封锁南都!
慕长江本来也很着急,萧麟已经表达出意思,只要军部给他消息,他就马上亲自出动,去对付王国坤。
可是王国坤是何等人物,就连萧遥最后都栽倒他的手上了,又何况是其他人。
所以慕长江也一直都没有消息,他派出去的人,尽力搜寻,但往往是出力无效果。
弄得来民伤财,却不见成效。
不得不说,李建军打来的这个电话,简直是太及时了,否则慕长江简直没脸面对萧麟。
他作为堂堂天朝军统,在今天的事情当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看着王国坤等人在萧家大肆胡作非为,并且带走了国安部的老总李建军。
这简直是在给天朝的国家尊严抹黑。
也是给他这个掌管天朝军队,维护天朝安定的军统抹黑!
他接到电话就先询问:“李部长,可否脱离危险。”
李建军立即道:“我已经没事儿,王国坤他们刚刚把我给放掉,现在他还在南都城内,你立即下令,马上封锁南都城,彻查此二人下落,否则,就很难再将他们给逮住!”
慕长江嗯了一声:“行,你也马上道南都驻军处,寻求安全庇护,我这就打电话过去。”
两个人简短的交流后,就挂了电话。
这边慕长江已经开始给萧麟打电话。
萧麟接到慕长江的电话,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慕长江已经掌握了王国坤二人的下落,否则他不会联系自己。
等电话一通,果然是这么回事儿,他当即毫不迟疑,就立即道:“慕司令,亲你给我南都办事儿的权限,等到那边,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
慕司令微微一顿,然后道:“萧麟,此事儿事关重大,你也知道,这件事儿,已经不容再次有闪失,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切不可意气用事,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
他说这番话,倒不是不相信萧麟。
事实上,他对萧麟的能力,是十分肯定的,而且萧麟在特殊高手部队的时候,作为历史成员,瞿铭当初在任,对其也是赞赏有加,几乎算是最为出色的一员。
不过慕长江特殊叮嘱这一番,却是有其道理的。
他以为萧麟现在心中怀疑仇恨,这定然影响其正常的判断。
萧麟很认真的道:“慕司令,我懂你的意思,您放心,这一次,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其实他这话,心里是对萧遥说的。
作为萧遥的兄弟,他很少对萧遥表达过自己的兄弟情,但这两兄弟,彼此心里都明白,他们虽然并非血缘亲兄弟,但彼此的感情,却一点都不亚于世上的任何亲兄弟。
他们可以为对方做出任何事情,包括牺牲自己的性命。
所以萧麟对于萧遥的死,是极其悲伤的,这令他一向钢铁般的意志,也几乎有崩溃的倾向。
可想而知,他对王国坤跟李鸣的仇恨。
所以他就算谁都不为,单单为了萧遥,也必须抓捕这两个人,为萧遥报仇!
结束跟慕长江的通话后,萧麟就跟慕茗道别。
在陈金水告知他们萧遥的情况后,萧麟就一直跟慕茗呆在一起,倒不是他只顾儿女私情,但今天毕竟是他跟慕茗成亲的日子,他已经对不起了萧遥,怎能够再对不起慕茗。
所以他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跟慕茗呆在一起。
慕茗也知道萧麟的打算,这一会儿跟自己呆在一起,但等下,就要远离了。
而慕长江这个电话打来,她就猜到,萧遥到了要走的时候了。
果然,萧麟有些难为,但还是神色坚定的道:“茗儿,王国坤等人的下落已经查到,就在南都,李部长已经得到自由,现在他们没有人质,正是我们抓捕的最佳时机,我想……”
他起先说的很顺利,不卑不亢,但是说到最后,面对慕茗那无辜的双眼,终究说不出离别的话。
还是慕茗叹了一声:“萧麟,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我也一点都不会怨恨你,我说过,跟你在一起,我不是要成为您的牵绊,你无论想做什么事儿,我都赞成你。”
萧麟听得心里一软,不由抱紧了慕茗,深情地道:“谢谢你,茗儿。”
慕茗苦笑:“谢什么,咱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更何况,萧遥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完全是为了我们,我也不想他白死,更希望你能够为他报仇,不过却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够记得。”
萧麟一怔,但还是问道:“哪一点?”
慕茗目若秋波地望着萧麟,眼中的晶莹湿润,也不知道是蒙蒙水雾,还是欲要淌下的泪水,她的声音更是轻飘似烟:“你必须给我平平安安的回来,我会在家里等着你。”
萧麟心里又是一阵翻腾。
可以说,他这次出去抓捕王国坤,已经存了玉石俱焚的心理,毕竟他见识过王国坤的能力,更晓得李鸣也不是什么易惹的角色,而且他们在南都停留,说不定就有黑手党的成员接应,因此此番行动,到底能够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为了萧遥,他完全可以拼!
然而慕茗这番话,却令他不禁迟疑,许久,他默默道:“茗儿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平安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