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珠想了一想,“等会,我算算,那日你听顾子楷是怎么说来着,秦尚书年近而立才中秀才,第二年中举,然后考进士,中状元是当今皇帝继位后第一科,也是本朝百年来第一个三元及第。”
“当初齐家被全家流放,第二年婆婆生下你,快一岁的时候被宋弘找到,然后当时京城巨变,宋弘急着回京城站队,拥护了当今登基……”
说到这里,王永珠和宋重锦互相看了一眼,
按照这个算,秦博涵在齐家出事之前,是屡试不第,齐家出事后第二年秦博涵就厚积薄发,先中秀才,再中举人,然后进士,状元及第。
时间都对得上,所以他赶上了当今第一科,第一科状元,第一科三元及第。
时机之准,令人咂舌。
宋重锦看着手稿发了一会呆,苦笑道:“这不过都是咱们的猜测,一卷手稿说明不了什么,秦尚书是敌是友还不好说。”
王永珠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咱们在这里猜测也无用,秦尚书不是让你后日再去他府上么?想来后日就能真相大白了。”
宋重锦也心知只能如此,只等后日才能知道这秦尚书给这卷手稿的真正用意了。
两人都是心性十分强大之人,宋重锦是初见齐淮民的手稿,所以难得激动了一把,冷静下来后,又跟平常一般无二了。
过了两日,宋弘早就吩咐下人一早就套好了马车,将宋重锦送到秦尚书府里去。
他虽然很想知道秦博涵是如何考较自己儿子,也想成绩跟秦博涵拉近一下关系。
可宋弘也心知,欲速则不达,太过上赶着,反倒不美,只要宋重锦争气,能搭上秦博涵,有这层关系,两家何愁关系不亲近?
更何况,如今秦博涵的位置多少人瞩目,自己也不是泛泛之辈,都是紧要和忌讳的位置,若是走得太近了,倒是容易招人闲话,也让皇帝不放心,还不如这般的好。
只是到底是不放心,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子公文,只觉得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干脆起身在屋里转圈圈。
张婆子只知道宋重锦今日是出门拜访一个长辈,倒是放心的很,王永珠虽然心急挂着,可是怕张婆子着急,面上也不显,只陪着张婆子捣鼓那蒜瓣小葱。
闲着无聊,王永珠干脆找出来一个白瓷小盆,将那蒜瓣剥开,用针线穿好,摆在了小盆你,泡上温水,放在炕桌上。
这两天过去了,那白瓷盆里的蒜瓣隐隐有出头的架势。
更别说那红陶方盆里,撒下的小白菜种子,已经冒出来一点点的芽,估摸再有两日,这些白菜种子就能看到绿色的芽片了。
这两日里,府里也渐渐又起了传言,说什么这大少奶奶和亲家老太太,到底是乡下来的,就算是进了城,穿上绫罗绸缎,也改不了乡下人的本色。
居然要在自家屋子里种菜,传出去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尤其是那几个姨娘,听了这消息,心里那个鄙夷,生怕别人不知道,推波助澜的,这两天,整个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而且越传越难听,背地里那几个姨娘都咬着牙啐这宋重锦一家,都是狗肉上不得正席面。
恰好都到高氏这里请安,几个姨娘就忍不住在高氏面前上起眼药来。
“夫人,不说别的,这大公子以前也就罢了,如今可都是大家公子了,到底也要改改以前的那些乡下习气了,怎么能在屋子里种菜?”
“可不是,妾只知道,这大家公子,种花弄草也就罢了,可都是养那些风雅的兰草,再不济,这样的天气,在屋里养上两盆水仙,也是又香又好看。怎么就种上菜呢?这是怕咱们国公府供不起菜钱?”
“不是我说,就我那院子里,连小丫头们都知道,在屋里插上两枝腊梅薰薰屋子呢……”
“唉,到底是出身太低,乍一看也能糊弄人,可这真相处了才知道,这内里啊——”说着还拿帕子捂着嘴笑。
几个姨娘,还有跟宋重绮和阮氏也跟着众人笑起来,
上座的高氏皱着眉,看着几个姨娘和宋重绮还有阮氏,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她们好。
当初王永珠和张婆子进府第一日,一个个被她们母女俩虐哭,这才几日功夫就忘记了?
还有王氏如今还躺在床上呢,这也忘记了?要知道,王氏可是齐国公幺女,在京城贵女圈子里横行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一照面就被收拾了?
以齐国公那么疼王氏,可王永珠和张婆子却平安无事,还看不出来?
正要开口呵斥两句,让她们且安分些,就听到外面响起王永珠的声音:“今儿可算来得巧了,我倒要问问这位姨娘,我出身怎么低了?内里又怎么了?”
说着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扶着张婆子。
两人一进来,这屋里的气氛顿时几乎都要凝滞了。
几个姨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笑声嘎然而止。
王永珠上前,给高氏行了个蹲礼,高氏忙请张婆子上座了,又端上茶来。
一时坐安稳了,高氏才小心翼翼的问:“亲家太太怎么今儿个有空出来走走?”
自从正月初四闹了那么一出后,张婆子就一直呆在宋重锦的那个院子里没出来,就连正月十五,都没出来坐席。
高氏心中那是松了一口气的,张婆子不出来,她也不用战战兢兢,就怕突然又闹出初四那日的事情来。
心里巴不得只要张婆子肯安稳的呆在那小院子里,别说分例给足点,就是把她的分例让出去,她都情愿。
此刻见张婆子出来,高氏心里都是悬着的。
张婆子冷笑道:“我这乡下老婆子要是不出来,也不知道这么多人编排我们娘俩啊!刚才说我们娘俩出身低的是哪位姨娘?倒是站出来让我这老婆子看看,你什么出身?”
说这话的是五姨娘董氏,先前说得痛快,此刻被张婆子问到脸上,顿时脸都白了。
其他几个姨娘先前背着人说得痛快,此刻见了真佛,纷纷头一缩,只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装起了鹌鹑。
董氏这些年来,颇得宋弘宠爱,毕竟几个姨娘里就她最年轻,又有儿子傍身,底气也就足些。
硬着头皮道:“亲家太太,我们不过是说些玩笑话,何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