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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傍晚开车去接南谣,宋言枫心里都美滋滋的。
南谣今天没有额外的加班任务,到了时间便抓起自己的手包准备离开,黎笑和徐丹却互相使了眼色,缠着她一起出门。“你们什么意思啊?”南谣很不习惯地边走边问她们。
“没什么啊!大家都下班了嘛,就一起走呗!”徐丹回答地若无其事。
南谣也懒得戳穿她们的小心思,哼笑一声便继续走,刚出大门就看到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一旁,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驾驶座上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这是宋言枫应着南谣的要求——不能露面,只好戴着口罩,紧紧关着车窗静静等待她。
南谣瞥了一眼车子,心下满意,正准备走过去,却被徐丹一把拽住,低声在她耳边问道:“南谣!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吧!”
黎笑也凑了过来,“他为啥要戴口罩啊?哇,看眼睛就知道是个帅哥,都不让我们一饱眼福的!”
车里的宋言枫早就看到了南谣,在她目光所及之处挥手致意,露在外面的桃花眼笑成一弯新月。徐丹忽地惊奇道:“这眼睛怎么看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南谣心里打了个突,连忙推了徐丹一把,暗暗警告:“快别看了!人家心里会别扭的。”黎笑点头附和:“是啊,gay一般都不喜欢别人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
徐丹觉得她们说得有道理,但是看着那位仁兄笑得那般灿烂,似乎不像是别扭的样子啊……
“好了,我走了,你们别看了啊!”南谣又嘱咐一遍,这才转身走到车边,宋言枫殷勤地歪着身子为她打开车门。
南谣上车便不发一言,等她系好安全带再向车外看的时候,发现徐丹和黎笑的目光还流连在她和宋言枫之间,她只好凶巴巴地剜了两人一眼,而旁边的宋言枫却是在发动车子路过两人的瞬间向她们友好地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看着黎笑傻兮兮的笑容,南谣也着实无奈地耸了耸肩。“她们在看什么啊?”宋言枫单手握着方向盘,好奇地问她。
“就你话多,”南谣白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开你的车。”这下轮到宋言枫无奈地耸肩,却还是从善如流地认真开车。
南谣突然反应过来,“我忘了叫你带司机过来了,我的车还停在报社呢!”
“这怕什么,大不了明天早上我绕路来送你上班呗!”宋言枫回答地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
“可不劳你大驾了,我明儿坐的士。”
车子渐行渐远,黎笑和徐丹也挽着手边走边笑着聊天,冷不防听到一个满是嘲讽的声音。
“我看南谣是被包养了吧?”
黎笑和徐丹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这人是谁,整个报社里说话最阴阳怪气、行为最不检点的就是她,谁不知道她跟刘总编那点破事儿,此刻还有脸来说别人?
“陈妮啊,人家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会认为别人也是怎样的人呢!”徐丹保持着优雅的笑意看了过去,陈妮的脸色一瞬间便沉了下去。
“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们,拿人家当个朋友,人家却连实话都不肯说。”陈妮抬了抬下巴。
黎笑烦死了她那副嘴脸,当即冷下脸,“南谣不愿意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关你什么事?”陈妮连着被两人堵得说不出话来,忿忿地离开了。
黎笑嘴里还在嘟嘟哝哝,“就她还想着挑拨离间呢,当谁不知道她是啥样人似的!”徐丹笑着拍了拍黎笑的肩:“好啦,别搭理她。不过我也觉得刚刚那个男的不像是南谣说的那样……”
“我也觉得……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南谣不想让我们知道肯定是有苦衷的,咱们可不能因为这个就埋怨她啊!”黎笑认真道。
“放心吧,我是那样人么?”徐丹嫣然一笑,又挽起黎笑的手臂,边走边自言自语,“可是那个人看着好眼熟啊,就是想不起来了……”
“别想了别想了,吃饭去!”
初夏的气温还不算高,但是宋言枫刚刚在严丝合缝的车里闷了半个小时,自然是开着空调的,此刻南谣在车上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温度略低,禁不住吸了吸气。于是,宋言枫体贴地关了空调,将车窗微微降下一些,让车外温暖的空气透进来,她这才觉得舒服些。
宋言枫借余光扫视着南谣今天的样子,本意是赞美,但口罩下的声音却有些瓮瓮的,“今儿这一身衣服好看,干练又知性。”南谣终于赏脸一笑:“那是自然。”
宋言枫心中笑她自恋,连带着眼波流转,自然而然地提起话头儿,“刚刚你同事都那么好奇地看着我,肯定以为我是你男朋友吧?”
他说这话时语带得意,心里明镜儿似的,他这么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大好青年搁哪儿可都是闪闪发光的,况且他对南谣那难以言表的殷切姿态也肯定会让人往这方面想的。然而南谣却嗤笑一声,看怪物似的看他,“你想多了吧?”
宋言枫不依了,眼睛里满是质疑,“那她们干嘛那样看我啊?”
南谣才不会傻到告诉他自己在背后编排的那些话,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侧脸说道:“你猜。”这两个字在逃避问题时可是万能金句,一向口齿伶俐的宋言枫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这话题便无疾而终。
黑色奔驰汇进路上拥挤的车流之中,宋言枫终于能够摘下口罩,长舒一口气,“可憋死我了!”南谣抬手将滑落的发丝别在左耳之后,略带笑意道:“的确辛苦你了!”
宋言枫连忙摇头,咧嘴一笑,“哪能啊!为女王大人服务,万死不辞!”
“又来了……”南谣偏过脸去腹诽,宋言枫却心情大好地哼起了曲子。
路上虽然堵车,可好在车程不算长,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倒也不觉得无聊,就这样到达了玲珑会所。这会所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老板娘名字叫做玲珑,整个会所的设计也透着一股玲珑气。
宋言枫一般的据点也就是这儿了,与朋友小聚大多选在这里,不仅因为老板娘是自己的表姐,更因为这里隐秘而不被打扰,他虽花名在外,却从没有记者能进玲珑会所里来偷拍他的行踪。
南谣也正是知晓这点,才敢跟着他出来吃饭,她可不想在媒体面前沾染上这个花心大萝卜。
晚餐也的确丰盛,足以见得宋言枫道歉的诚意。
遣了侍者出包厢,宋言枫为南谣亲手倒了一杯香槟,“还请南大小姐饮下这杯薄酒,原谅在下那日的自作主张。”南谣被他这话逗笑了:“你说这话酸不酸啊?”还学上古人了,文绉绉的。
宋言枫腆着脸笑道:“这不是为博美人一笑嘛!不过说真的,你可别生气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那天在‘惊梦’打架没让您老尽兴,改天我陪你打拳去,到时候你使劲儿打我,出出气。”
南谣其实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生气,那天晚上他们俩在惊梦酒吧喝酒,遇到了她闺蜜的渣前男友以及那人的同事和朋友。一群人就坐他们的邻桌,一开始南谣并没有当回事,可是后来那群人喝高了,言语间提到了南谣的闺蜜,大概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得她顿时火冒三丈,准备新账旧账一起算。
但南谣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尽管有跆拳道黑带的本事,宋言枫也不可能让她跟一群爷们儿拼命。就在一人提着酒瓶往南谣身上招呼的时候,宋言枫上前护住了她,自己却受了那一下,之后又被碎玻璃划伤了手臂。
最终还是酒吧的保安制止了这一场斗殴,“惊梦”的老板温苗正是宋言枫的狐朋狗友之一,他出面向南谣道歉,并陪南谣一起送宋言枫去了医院包扎伤口。
在那之后,南谣便没怎么搭理宋言枫了,倒不是生他的气,而是觉得自己无能,不仅没替闺蜜漂亮地打抱不平,反而害得朋友受了伤。
她自己闹自己的别扭,宋言枫那么通透的人怎么能不知道?只不过是给她送个台阶下罢了,这才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如今这样一“赔罪”便皆大欢喜了。
南谣举起高脚杯,跟宋言枫的杯子碰了碰,释然一笑,“我才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呢!”宋言枫也不戳穿她傲娇的表象,很给面子地附和。
“对了,你胳膊上的伤好些了么?”南谣如今倒也不扭捏,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内疚啦?”宋言枫痞痞一笑,南谣不置可否。见此,宋言枫顺杆儿便爬,“既然这样,那我可就提个请求啦!”
南谣定定地看他,像是在看一只大尾巴狼,“这得看我心情了。”
“简单的很啊,南谣谣,就帮帮忙吧!”宋言枫放软了声音,“你也知道我现在没有女朋友,过几天有个晚宴,我这儿正缺女伴呢,你就行行好,陪我一起去吧!”
“堂堂宋大少还能缺女伴?真是笑死我了。”南谣并不掩饰眼中的嘲笑,倒是说得宋言枫脸上讪讪的。
他锲而不舍道:“我也懒得找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呗!我答应帮你约到陆氏新上任的副总做采访。”
陆氏的新副总自打上任以来就拒绝各家媒体,如果被南谣抢到,那就是独家新闻了!南谣自然相信宋言枫有这么大的面子,想了想便答应了。
“你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当然!”宋言枫眉目舒展,神采飞扬,“礼服什么的就交给我吧,到时候你带着人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