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年前,刘昊出了事故之后不久。
刘昊的父亲寻遍全美,几乎花光所有积蓄,却也只能是将将维持着儿子的生命。最最心爱的篮球,儿子是一辈子都打不了了。
“绝对不可能的。”医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刻意回避刚刚恢复意识的刘昊:“站起来都不可能,剧烈运动更不可能。篮球什么的……放弃吧。”
“唉……”刘昊的父亲低头叹息,余光瞄了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一眼。
刘昊一言不发,双眼睁着看着病房的天花板,面无表情。
放弃……吗?
放弃篮球?
可是我除了打篮球,什么都不会啊……!
刘昊的泪水,一直到父亲离开病房去买食物的时候才流下来。
这一次哭泣,几乎将他的泪水流干。
刘昊恨,恨命运对自己如此无情,恨上天对自己如此的不公平。一夜之间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荣光也就罢了,还夺走了健康,夺走了家庭积蓄,甚至连东山再起的希望,都被狠狠剥夺。
冰冷的病床上,只剩下无尽的孤独,陪伴着他。
刘昊不笨,他很清楚背后是什么在起着作用,他知道,校方一定在努力掩盖消息。过去三年里那些支持自己的球迷,一定都很诧异吧?一定都很想知道,自己心目中的英雄,那个在球场上无所不能的超级球星,究竟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吧?
可惜,他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报纸上没有消息,电视台没有消息,全国媒体倒是有好几家,在想方设法的联系这个超级新星一家,可刘昊,一家媒体都不想见。
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如今落魄到了何种境地,更不想让人看到,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自己,有多么的狼狈不堪。
这是耻辱。
这是落魄王者,最不想让人看到的一幕。
事故过去大约小半年后,刘昊的生命体征基本稳定,多次整形手术给他带来了还算完整的皮肤,却也让他的身上布满伤疤。
脸部五官几乎完全变了样,偶尔照镜子的时候,刘昊看不到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追风少年,看到的,是一张好似弗兰肯斯坦一样的古怪面容。
这是……我吗?
刘昊颤抖着双手,去触碰自己的脸,一碰到伤疤,立马手指弹开,随后大声喊着让父亲把镜子拿开。
那晚,刘昊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即便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但深陷绝望的刘昊说出了一些比较伤人的话语,一个劲的跟父亲说,放弃自己,让自己自生自灭,不要因为自己拖累了父亲的一生。
在那之后,刘昊再也没有照过镜子。
而他的父亲,也在第二天就离开了医院,只留下一张纸条,放在刘昊枕边。
“儿子,等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刘昊看过一眼就不再多看,将纸团揉紧,狠狠丢向了垃圾桶。
“啪”的一声,小小的纸团砸在垃圾桶边缘弹了开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连将纸团丢进床边的垃圾桶,都做不到了。
刘昊很想哭,但泪水早已流尽,只是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刘,你的父亲他……”几天后,主治医生进门,看到刘昊的样子,虽然于心不忍,但也不得不开口说出那句话:“他准备什么时候来续交费用?”
刘昊答不上来,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医药费?
父亲走了,我去哪里搞医药费?
我他妈连一张轮椅都买不起啊!!
校队方面,多少支付了一些费用,可久病无孝子,连至亲都会因为高昂的费用,和无休止的照料选择离开,一所试图掩盖一切的学校,又会为刘昊做到哪一步呢?
于是几天后,刚刚可以稍微坐起身的刘昊,被赶出了医院。
“我的天呐你看那个人!看到他的脸了吗?好可怕啊……!!”
“快走快走,不要让孩子看到了,晚上要做噩梦的!”
“亚洲人嘛,哼,肯定是被人揍了,下手狠了点!不过依我看这也没什么,谁让他们来抢占我们的资源,夺走我们的工作?活该!呸!”
坐在好心医生自掏腰包送的轮椅上,听着附近的流言蜚语,刘昊抬头看着天空。
一朵朵乌云正在聚集,不一会儿,下雨了。
雨水砸在刘昊脸上,溅起小小水花,刘昊无路可走,无处可逃,坐在瓢泼大雨之中,被命运阴霾深深笼罩。
死吧。
如果连篮球也打不了,父亲也离我而去了,那就死吧。
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死去,不要给人添麻烦就好。
毕竟有我没我,地球还是一样转动,对于自己来说,我就是世界,但对于世界来说,我,什么都不是。
湿透了身子,刘昊不算熟练的操作着轮椅回到家中,却被告知,为了支付医药费,自家的房产已经被变卖掉了。
或许是事情过去太久,已经没有狗仔蹲守在附近,刘昊准备离开的时候,新房东给了他一样东西。
“诺,你们搬走以后寄来的,好像是从中国来的,上面写的我也看不懂,应该是给你的。”
刘昊接过一封薄薄的信,新房东“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还在屋内小声和家人议论着,说刚刚来的这个男人,看着有多么诡异恐怖。
那是刘昊的父亲,托在中国多年没有联系的亲戚寄来的信,信里,亲戚用相当不耐烦的口吻,极为简短的说了一下刘昊父亲的遭遇。
他失踪了。
为了在神秘的祖国,找到帮刘昊站起来的办法,父亲走遍了很多名刹古寺,试图通过超自然的力量,来帮助儿子重新站上球场。
一路的行程需要费用,父亲一边打工一边游历大江南北,终于在一座古寺里,觅得一丝玄机。
具体是哪座寺庙,从什么人手上得到的,父亲似乎也没有告诉远房亲戚。只是在东西到手之后,火急火燎的来到亲戚家,也没有要投奔,而是将东西交给亲戚,连夜写下了一封信,小心翼翼的封好,千叮咛万嘱咐,甚至的亲戚面前下跪,求对方帮忙将信寄到美国的这个地址。
随后,似乎正在被什么人追杀的父亲,掉头就走,再也没有回来。
亲戚隐约知道刘昊一家发生了什么,联想到刘昊的母亲早年过世,打心底里觉得这一户人家一定是霉运当头,一点都不想和他们有过多联系。碍于最后一点情面,把信和东西一并寄出,并写下这封短信。
信件最后,亲戚反复强调,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要求刘昊再也不要和他们联系。言下之意很明确,就是不希望也染上这种霉运。
“爸爸……”
看过信,刘昊的泪水,终于再度涌了出来。
哭了一阵,刘昊收好信,无处可去,口袋里没有一分钱的他,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城南贫民窟,并就此扎根住下。
其中经历了多少困苦,一个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人,是如何在孟菲斯的城南生存下来的?没人知道。
人们只知道,整整一年后,刘昊再度出现在孟菲斯州大的时候,口袋里带着队长徽章,以及一枚硬币,并且
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回到球场。
“……包夹!断他的球啊!!!”西尔沃大声喊着,贾马尔也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死死逼抢。
持球的士兵手忙脚乱,差点丢球的时候慌乱喊出暂停。
成功了……!!
“YES……!”西尔沃看向记分牌,比分是16比9,随后得意的看向刘昊道:“任务完成!”
“哟!干得漂亮哦!”刘昊颇为赞赏的点点头,比分不仅没有被进一步拉开,反而缩小了不少。
这下只有7分差距,时间上又刚刚好,1分钟狂风骤雨一般的逼抢取得成效,虽然代价是贾马尔的体能彻底耗尽,但是
“足够了。”
刘昊活动了一下筋骨,伸手摸摸口袋里的硬币。
那股光芒快速闪耀了一下,随后顺着刘昊的手指钻进他体内,瞬间消散无踪。
刚刚好,一切都刚刚好。
一旁,卡拉格正大吼大叫着怒斥手下,刘昊笑笑没有多说,上前替下贾马尔,随后对西尔沃和格仑特道:“接下来五分钟时间,我们……干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