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炎热的七月,玛斯塔尔的清晨还是依然有着凉爽宜人的气候。w w√w√.く8★1 z w .琴娜在经过了修拉萨的历程后,现在正在日夜兼程地赶回法伦西。和北方军的哨卡打过招呼之后,她很轻易地就来到了两国的界河——索伦那河。夏季的雨水已使其上游的河水涨到了一法兹深,河水也比春天汹涌了不少。琴娜见状,只好脱下鞋袜,准备泅渡过去。
这时,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蕾欧娜拉小姐,请您等一下。”
琴娜极不情愿地面对一个事实:西泽尔跟踪了她两天三夜,她居然没有察觉。
西泽尔一身藏青色的猎装,右耳还有一枚红宝石的耳坠,纯银色的头梳得很整齐。西泽尔下马,牵着马慢慢地走过来。琴娜下意识地按住剑柄,问道:“阁下有何贵干?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
西泽尔瞟了一眼琴娜的光脚丫,说道:“您的脚真美,言归正传。小姐到底是执行哪国的公务呢?我不知道是否还应该称呼您‘蕾欧娜拉小姐’。”西泽尔的目光直逼琴娜。
琴娜知道已经被揭穿了,便答道:“我的真名是琴娜·兰芳特,法伦西王国的将官。”
“怪不得公主殿下要我想尽办法zhan有你,原来如此。”
“阁下最好是站在希格拉妮殿下一边的,否则我不会让您活着离开。”琴娜虽然恼怒希格拉妮妄图对她施“美男计”,不过他们目前在大局上还是一条战线的,于是她的杀气已弥漫开来。
“我对争权夺利没兴趣,不过若能博取您的欢心的话,我会去做。”西泽尔用语言想要掩饰他慢慢靠近琴娜的举动,“但是,我认为今天我如果放走你,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话未说完,琴娜已看穿他的企图,对着他的小腹狠狠地一脚踹了上去。
西泽尔痛苦地倒地,琴娜见机牵着马飞快地向自己的祖国逃去。待西泽尔缓过劲来,琴娜已达对岸了。
“贝尔特郎阁下,”琴娜喊道,“我不喜欢戴饰的男人。”说完,上马离去。
“真该死!”西泽尔扯下耳坠扔在地上,“不过,虽然是蛮族,但还是美丽绝伦的女孩。”
一天一夜后,琴娜现了禁卫军的营地,绣有战斧的旗帜迎风招展。琴娜刚进营门,一眼望见的便是毕欧格尔。琴娜立刻拔出了剑,而对方却慌忙向她行军礼。说:“兰芳特将官,下官已经被划入您的麾下,这是琉斯阁下的任命书。”
原来新的预备队划给了琴娜指挥。毕欧格尔虽然也参加了叛乱,但毕竟他是举事前一刻才知道是去攻打王宫,而且在达卡特谷地时主动命令属下放弃抵抗的。再加上现在缺乏有经验的军官,所以只是降了他的军阶,让他以戴罪之身在军中服役。
琴娜接过毕欧格尔递上的一卷羊皮纸,打开一看,了解基本情况后,问:“琉斯阁下和女王陛下呢?”
“已随主力部队出有半天了,我们奉命在这等候您。哦,下官已被降为校官,另一名校官是穆勒。”
“那么立刻拔营出,追上主力军团。”
“明白了。”
此时,索格兰德已汇合了第三军团主力(不包括第7师团在内)共计8万大军,兵临达央尼尔城下。由于第二军团已对达央尼尔以北进行迂回,道格拉斯·格兰只留下了13师团打阻击。索格兰德并不想通过强攻夺下达央尼尔,所以正对着地图呆。
这时,传令官进来报告,兰芳特小姐要见他。索格兰德应允了,立刻起身收起地图,命令传令官传令全军准备拔营。不一会儿,琴娜走了进来。
“您好,兰芳特小姐,旅途愉快吗?”
“还好,差点被一个玛斯塔尔人侵犯。希格拉妮殿下对您的行动真地十分配合。”
“您做得很出色,不过我怎么听着语气不太对劲。阁下的魅力连玛斯塔尔人都不能抵挡吗,那以后不如让您成为对玛斯塔尔帝国的专使吧。”索格兰德顿了顿,“说正经的,您找我还有其他事吧?是不是为了眼前的这座城?”
“的确,13师团是下官的旧部。下官认为可以兵不血刃地使之归降。”琴娜回道。
“能如此当然最好,您就去吧。若成功了,我想让您的部队变成一个独立的军团,如何?”
“谢谢,琉斯阁下。”琴娜告辞离开。心想,果然还是琉斯比较理解我。
13师团的现任将官是巴佛亚·格里勃兰,以前琴娜麾下的骠骑兵团团长。他属于那种责任感和使命感兼备的军人,不过琴娜一向认为他行事太过规矩,不适合统帅部队独立作战。当然,雷顿大帝的远见还是有道理的。琴娜在13师团官兵中很有人望,士兵们总对美丽的女指挥官抱有憧憬。因此,琴娜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见到了格里勃兰。
“原来是兰芳特小姐,我知道,卫兵们肯定是殷勤地把您送进来的吧。”格里勃兰苦笑着迎上来。
“您见笑了,”琴娜说,“我是来劝阁下起义归降的。”
“好吧,反正道格拉斯·格兰也已经丢下我们不管了,我们当然重回陛下身边。”格里勃兰忿忿地说道,“什么‘法伦西双刃’,到头来还不是丢下部属,自顾逃命去了。”
琴娜眯起眼睛,格里勃兰的迟钝让她感到生气。格兰上将相当于她的半个父亲,如今却被不知好歹的部下批评。琴娜竖起声调,说:“格里勃兰阁下,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们可是被格兰上将救了一命。”
“什么!他救了我们?先是带着大家上了皮耶罗的贼船,现在又陷我们于死地,若不是小姐您,我们怕是早被琉斯阁下指挥的大军碾碎了。”
“当时的情况下,格兰伯父的一个军团如何对抗叛乱军的三个军团呢?只有暂时投靠叛乱军,才能保住大家啊。而现在格兰上将正是知道我的存在,才留下13师团的。因为我念及旧部定会来招降,若他真要顽抗拖延时间,只要留下一团在城中潜伏骚扰,何必要牺牲万人呢?”琴娜厉声说道。
格里勃兰跌坐回椅子里,恍然大悟。
“阁下快点整顿军队吧,我要回去复命了。”琴娜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她刚一打开门,就有士兵欢呼起来:“我们不再是叛军了,兰芳特小姐又回来指挥我们了。”顿时,整个军营沸腾起来。
而在城外的军营中,索格兰德正在被两名上将质问。“您怎么可以派兰芳特小姐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呢?”
“是啊,琉斯元帅,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一定会和您决斗的。”弗兰克·肖气得一塌糊涂。
“二位,若对兰芳特将官的能力没信心的话,我是不会同意她去冒险的。”索格兰德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他对琴娜很放心。
“你这家伙……”肖几乎要动手了,还好奥依菲拉住了他。
“各位,你们在商量什么呢?”琴娜及时地出现,浇熄了四窜的火苗。
“啊,实际上也没什么。”奥依菲打着哈哈。
“成功了吗?”
“很顺利,阁下。”
“那么,我宣布几件事,”索格兰德起身说道,“一、琴娜·兰芳特现升为上将,第13师团划归其指挥,和原来的预备队合并,成为第十三军团。二、全军立刻拔营出,骠骑兵先行,力求在小菲尼斯山口外追上第五军团。三、兰芳特将官,不,兰芳特上将,请您把古尔西·翼姆纳斯特上将找来,让雷尔·斯克撒哈组织好他的团,搭龙骑士,抢先占领小菲尼斯山的中间山口的堡垒。根据情报,四、六军团已退如其余两个山口的堡垒。快去执行吧。”
于是被载如军事史册的“小菲尼斯山之役”就要上演了,因为这是历史第一次使用空降兵突袭敌方的战略要点的战例。
“遵命。”
“兰芳特上将,”索格兰德叫住琴娜,“到时还得让您劝说格兰上将回头啊。”
“我明白。”
“这些天来,辛苦您了,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完全好了,谢谢。”
“噢,是吗?”索格兰德找不到什么词了,“您办事去吧。”
索格兰德率军奋起直追,以阿鲁贝利希为先锋,直逼小菲尼斯山口。半天之后,他们与亨利上将的第二军团会合了。
“怎么样了,亨利上将?”玛格丽特女王问道。
“老臣不才,没有能够截下第五军团。臣果然已经老了。”
“阁下不要这么讲,您的用武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索格兰德劝慰道。
“琉斯元帅,光凭勇武就能获胜吗?您对此很清楚吧。”老将苦笑着反问。
“亨利阁下,”女王话了,“我现在正式任命您为总司令官,王国元帅。琉斯元帅从现在开始只负责宰相的政务;第二军团仍旧由亨利元帅指挥。诸位没有异议吧。”
众将对此相当满意,也很惊奇年轻的女王能做出如此出色的人事安排。在这战争的收官阶段,让全军资历最高的老将来获得“光复王室”的功劳,想必不会有人不平吧。而索格兰德本人也可抽出时间和精力来对付战后的重建工作。
7月3o日,格兰上将的第五军团进入了小菲尼斯山口,王室军距他们只有25法里之遥。而第五军团再花大约15分钟便可进驻中间山谷的堡垒了。与此同时,翼姆纳斯特上将古尔西向新的元帅报告任务已完成。老亨利并未改变索格兰德制订的作战计划,说明老人作为一代“法沦西双刃”,其为人的气量还是相当大的。如果老亨利是个自以为是的人,胡乱修改计划的话,法伦西也许会深陷内战的泥潭不能自拔,最终被邻国瓜分吧。
总之,第五军团很快现了堡垒上飘扬着第三军团的军旗。他们只有尽快攻下堡垒,否则就会被两面夹击而败亡。进占堡垒的是斯克撒哈旗下的22oo人,由36o名龙骑士连夜分两批送达的。由于山谷狭窄,叛军的兵力优势荡然无存。道格拉斯只好以中队为单位,轮番强攻。
卡尔·霍林曾自夸第三军团的轻步兵是大6最强,今天看来所言非虚。斯克撒哈率领士兵奋勇抵挡第五军团近乎疯狂的攻势。箭石四窜,此时一切战术都是奢谈,指挥官所能做的只是把一个个中队的士兵填进战场,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山谷。斯克撒哈折断了两支长枪,斧子也砍钝了,最后只好用短剑刺杀敌人。
一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道格拉斯焦躁地看着战况的持续恶化。黑底银狼旗依旧在血腥中飘舞。
“琉斯在干什么,想让我成为第二个安达克吗?”斯克撒哈一边奋战一边在心中咆哮。
终于,第五军团的后卫开始骚乱了,阿鲁贝利希的骠骑兵杀奔而来。道格拉斯重重地叹了口气,“传令全军,停止一切军事行动。我们输了,所以大家投降吧。”道格拉斯到最后还是没丧shi身为一名将领的气度。而城楼上的斯克撒哈见状也大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愧是道格拉斯·格兰上将啊。”索格兰德见状由衷地赞叹道。
琴娜随着阿鲁贝利希的骠骑兵冲入一片狼籍的战场,她紧张地用双眼搜寻着道格拉斯的身影。突然,她望见一个身影正要举剑自刎,琴娜不禁失声喊起来:“不要啊,格兰伯父!”
道格拉斯架在脖子上的剑刃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割了下去。“琴娜,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啊!”上将的喃喃自语淹没在从颈部大动脉喷出的鲜血中。道格拉斯将身边的幕僚已悉数遣开,里他最近的护卫也有十法兹远,大家已无力回天。
琴娜飞快地来到道格拉斯的身边,扶起他的头,“格兰伯父!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我……我怎么对佩尔斯,对伯母说呢?不要死,不要死啊——”琴娜已经泣不成声了。
道格拉斯口角泛着血泡,他微笑着,手指在琴娜的脸庞上轻轻地留下几道血印。张口要说什么。可琴娜什么也听不见。道格拉斯的眼中,琴娜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因调皮被罚,站在墙角哭泣的“假小子”;他又看见夏普尔开玩笑时的神情;他又看见第一次抱起佩尔斯的情景;他又看见了……许多。突然,几阵抽搐,一股热血涌上喉头,道格拉斯再也看不见了。
“不要啊!!格兰伯父——”
晚风掠过山谷,出悲怆的声音。西天的天空,火红的流火星出血色的光芒,这是七月最后的流火了。夏天的干燥炎热很快就要暂时告一段落,但是流血和死亡的悲剧还要持续在人间上演,永远也不会有停息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