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之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冲动的简直完全没有女儿家的形象,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心口的惶急根本无法抑制。
一想到方才梦中的情景,就忍不住想要抓紧什么。
于是,看到姬恪面容的那一刻,她想也没想,就扑倒亲了上去,全无章法,与其说吻,倒不如说更像是啃咬,四肢还紧紧扒在姬恪身上,鼻端嗅着姬恪身上淡淡的药香,好像这样才能安下心来。
姬恪在瞬间的怔愣后回过神来,双手推拒着想让苏婉之稍稍退离开一些,但只要他推开一点,苏婉之立马就抱的更紧。
未明的天色只在窗棱的一角投射浅色光晕,慵懒的浮在身前女子的发上,宛若覆上了一片透明而细白的薄纱,朦胧晕染开,让人只觉得柔和而温暖。
窗外的景致已然看的不真切,在晨雾中犹如梦境般。
姬恪的心莫名的柔软,由推为揽,圈住苏婉之的腰,唇齿温柔的撬开苏婉之的唇,引导着她亲吻,不带□不带侵占、掠夺,只是纯然的安抚。
日光渐渐升起,从一隅之地蔓延到了整个房间。
姬恪来不及去想苏婉之此刻为什么回来找他,又为什么会主动……只是小心地,安静地抱住苏婉之,像是生怕会打破这片安谧。
不过,姬恪显然是多虑了。
没过多久,就听见怀里的苏婉之双眸紧闭,呼吸平稳,还有轻微起伏的鼾声,竟然就这么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姬恪顿时哭笑不得起来,就这么就着唇瓣厮磨的姿势睡去,当他是死的么?
姬恪试图将苏婉之平放在床上,未料苏婉之在睡梦中还紧紧攥着他的胳膊,尽力挣脱又难免会惊醒苏婉之,只好就着这个位置向后靠在枕上,为了让苏婉之睡得舒服,姬恪微侧着身,这个姿势其实相当不舒服,手臂也曲起伸展不开,他却只是略皱了眉,便再没反应。
天色渐亮。
其徐用木盆打了热水,轻手推门,正欲叫姬恪起床。
刚一推开,赫然看见苏婉之趴在姬恪身上,睡梦酣然。
姬恪环抱着苏婉之,闻声睁眼,修长手指微抬按在唇间轻“嘘”了一声,眼波有波纹流转,水意氤氲,眉梢眼角具是醉人温柔。
尤其他容貌极盛,此番举动做来更叫人惊异,任哪家的小姐看到都只怕当下就恨不能以身相许,连其徐也不觉怔然一瞬,才强压下心中的怪异与震惊合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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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前梦耗尽了苏婉之的心力,她在姬恪的怀抱里睡的极安也极沉,无梦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时甚至还舒服的叹谓了一声。
刚抬起脸,两片唇蹭过姬恪的脸颊,触感温润细腻。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苏婉之的瞳孔骤然放大,即将出口的惊呼被她自己硬生生压住——因为姬恪还没醒。
脑中飞快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苏婉之忍不住懊恼咬唇,握拳。
再迟钝她也发觉,那酒,她从谷主大人那摸来的酒,绝对有问题!
不然那梦怎么会真实到如此地步,她又怎么会情难自抑的跑来把姬恪……
手撑着床刚想坐起,视线不自觉对上姬恪紧闭的眸,他看上去那样安静、美好,不染尘垢,一如初见。
紧紧盯着姬恪,苏婉之的眼睛里不觉染上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指腹触上姬恪被她“亲”得微有些红肿的唇,苏婉之还记得姬恪唇的温,微凉而柔软,有清冽而干净的气息,鬼使神差的,苏婉之又一次把唇紧紧贴上去,想到这是姬恪,随时会清醒过来的姬恪,只是轻微的触碰就让苏婉之背脊发麻,大脑中出现了刹那间的空白。
像受了惊一样,在呼吸变得潮湿急促之前,苏婉之猛然退开身,手脚并用的想要从床上爬下来。
下一刻,苏婉之的手腕便被人攥住,耳畔响起的是齐王殿下略带轻喘,清冷不再的声线:“你就打算,这样走了么?”
沙哑的声音压低,如同撩过心尖的羽毛,让人为之一颤。
发丝半垂,看不清姬恪的表情。
即便如此,苏婉之还是震了震,手指用力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定神回头,露出无所谓的笑容:“齐王殿下,难不成亲你一下,你还要我负责么?”
姬恪沉默了一瞬。
苏婉之甩开抓着她的手,欲盖弥彰似的低声又道:“昨晚是我喝酒喝多了,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
她的身上还沾染着酒味,虽然淡但仔细仍能分辨出。
姬恪轻哼了一声。
苏婉之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甩开姬恪的手,只怕扯到了姬恪的伤口,心里担心却又说不出口。
姬恪依旧沉默,苏婉之刚想下床去找找药,突然视线内一阵天旋地转,大脑眩晕之下,手臂被姬恪拽住,紧接着,背脊贴上了柔软的床榻,整个人已经被姬恪拖回了床上,细滑乌润的青丝自姬恪一侧滑落下来拂过苏婉之的脸颊,微微酥痒。
抬头,便瞧见姬恪的面容,他两手撑在苏婉之身侧,面沉如水的看着她:“苏婉之,你怪我说谎,为什么自己也不肯说实话。”
说话间,他的头越发的低,额几乎抵到了苏婉之的。
苏婉之一僵,这个被压制的姿势让她觉得十分的不爽,她下意识,语气有些冲道:“姬恪,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说实话……”
“你喜欢我。”
姬恪那双墨黑的瞳仁紧紧盯着苏婉之,神情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苏婉之,你喜欢我。”
苏婉之气结道:“那又怎么样?”
如云般垂下的青丝和苏婉之散开的黑发盘桓在了一起,乌黑发丝缠绕纠结,分辨不清。
姬恪略凉的指尖抚开苏婉之额上凌乱的发丝,看着苏婉之的眸子幽深宛如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漆黑而深沉,密密将人圈绕,沉到底端的情绪浓得如一滩化不开的墨。
“苏婉之,我和你不一样。”
沙哑的声音里掺杂着喑哑,平淡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沉痛,苏婉之竟然无法开口打断。
姬恪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我的母妃在我十一岁那年死在我面前,我自己也差点死掉,从那时起我没有资格任性撒娇,没有机会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面对任何人第一个念头都是这个人对我有什么益助,应该如何利用,衡量取舍多少……”
“……所以,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对你动真心?更没想到过我会……”
边想边说,姬恪的话并不快,大约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再不说,以后只怕更没有机会说下去了。
这些事情藏在他心里最深的地方,十一岁至今,他从未向任何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此时说来,往日的口才文思一概不管用,只能这样断断续续的说着。
苏婉之看着姬恪,听他的声音,心却莫名加快了跳动。
“苏婉之,大概我真的没法让你相信,因为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姬恪嘴角带了一丝苦笑,“……你不信也没关系,但是,你喜欢我,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别扭?这些日子,我固然难受,你自己只怕也不好受罢……虽然我现在给不了你其他承诺,但是我保证,不会娶任何其他女子,血誓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这次是真的……”
“够了,别说了!”
苏婉之一声怒喝,姬恪噤声。
“这就是你想说的?”苏婉之木然着脸,看不清她的情绪。
姬恪哑口无言,只有点头。
苏婉之仰头,沉痛着声音道:“姬恪,我一直以为你这个人死板到禁欲根本不懂什么风花雪月,你什么时候情话说的这么顺了?”
姬恪继续无言,默默扭开脸,神情难得的有些挫败。
却没防备苏婉之手臂一伸,将姬恪的脖子整个捞下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小到几乎没有。
姬恪的耳边是苏婉之不甘不愿的声音:“为什么你要说的这么好听,为什么还是混蛋的让我觉得心动,让我忍不住想相信……”
姬恪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唇边不知何时挂起的微笑,只是在苏婉之最后一个音节未落之际,低垂下头揽着苏婉之纵情吻了下去。
世事无常,太多难以预料的事情。
只这一刻,便也足够。
天地间一切好似都悄然远去,只剩下安然的亲吻,悠长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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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之蹲在院子里,看着谷主大人带着浩浩荡荡的医童步入姬恪的房间,神色有些忧愁。
不知是不是错觉,为什么她总觉得从其徐到谷主大人看着她的目光总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真的没打算就这样原谅姬恪啊……
这么简单,这么便宜就心软了……苏婉之总觉得还是自己亏了。
可是……苏婉之抱着头,谁让她更喜欢姬恪……也是真的心疼姬恪……
唉,她现在板下脸继续装别扭还来不来得及啊……
正头疼之际,忽然听见苏星急急忙忙的嚷嚷声:“小姐,小姐,不好了……”
“什么事?”
“刚才,刚才,我好像看到计蒙大师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