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娘是不请自来,她的到来让大家出乎意料,薛氏祠堂向来不允许女人进入,当然站在大家面前的孟四娘除外。在场人员都记得孟四娘上一次大闹祠堂的情景,自然不敢得罪。
“四娘!你怎么来了!”见糟糠之妻又来祠堂,身为族长薛崇武脸色有些难看。“大老爷们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女人家在这里不合适,还不回家!”
“怎么,大家就这么不欢迎我吗?”孟四娘的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在座的长老。身为越州的长公主,孟四娘向来人神无惧。
“孟四娘!我们正在商榷庄中大事,你一女流之辈不请自来确实过分了!”二长老薛豹向来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暴脾气,当年败给眼前的女子用他自己的话是轻敌了,按辈分来说,孟四娘还要尊称自己一声二叔,仗着辈分的优势,他倒是想挽回当初失去的面子。
“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手下败将!”孟四娘压根没有瞧得上这个五官扭曲的男人,“你们商量你们的,但是不要忘了,我现在还是越州的长公主,还是你们山庄庄主的老婆!”
“那你也用不着炫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这里,我还是薛崇武的二叔呢,你应该尊称我一声二叔!”偷鸡不成蚀把米,薛豹面子更是抹不开,实力不如别人,气势上丝毫不认输。
一老一少你来我往的争吵,让夹在中间的薛崇武左右为难,这庄主当的也够憋屈,按照当初的约定,薛崇武出任庄主,但是大小适宜必须要在长老团的监督下执行,这也是明月婆婆的要求,他们不敢违抗,毕竟实力不济,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用实力讲话。
两人一来一往,也没分出个输赢,就差动手了,在孟四娘的面前,薛豹一改往日的脾气,能动口,绝对不动手。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好男不跟女斗。大概是吵累了,薛豹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侄媳妇,我不跟你争了,我们真的要商量大事,还请你先回!”
孟四娘并没有理会薛豹,而是径直走到薛崇武的身边,一屁股坐到了太师椅上,端起手边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哎呀,刚才吵架吵的我口干舌燥,这茶还真不错,大家尝尝!”
其他几位长老更是没有办法,论实力,他们都不如大长老,论耍无赖,他们又不如二长老,就连他们两个都拿这个女人没办法,更别说自己了,思来想去还是应和起来,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喝掉。
“既然大家茶也喝了,那么就谈正事吧!我在一旁听着就是!”孟四娘这一招雀占鸠巢着实让薛崇武等人没有想到,但是一想到她背后越州雄厚的实力,这个女婿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薛崇武不是窝囊废,面对三级魔兽,实力悬殊很大的情况他也能提起寒霜剑拼个你死我活,但是面对自己的老婆,他还是狠不下心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孟四娘这哪里是说听听这么简单,不管她的用意究竟是什么,薛天的命运还是要交给山庄所有人来决定。
大长老首先开口讲到,“刚才我们十个长老团的成员经过投票,赞同薛天参加本届成年礼的有五票,反对的也是五票,根据规定,薛天究竟能不能参加成人礼,需要启动山庄选举……”大长老越说越是感觉不对劲,他甚至有一种向别人做汇报的感觉。不由得侧眼瞄了一下孟四娘,只见孟四娘一遍喝着茶水一边微笑着将目光投向自己,一副轻蔑的样子。
见大长老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孟四娘接过话茬,“我当是什么大事呢,说到底还是天儿的事情呀!”说着,她轻轻的拉了一下薛崇武的衣袖。“你说你也是,自家的孩子参不参加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干嘛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呀!”
女人处理事情就是如此简单,三言两语就要宣布下课。
长老团并没有同意孟四娘的建议,在大是大非的面前,他们表现出无比的一致,薛天虽然吞噬了三级魔晶,又有明月婆婆暗中提携,但是一个外族异类在山庄,无疑是埋了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爆炸。身为长老团,他们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薛天的事情,不能你一人说了算,这关系到我们薛氏一门的命运,必须要让薛氏族人自己定夺!”大长老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也他的极限。
“那好!现在是五比五,但是你们不要忘了,我还有一票,我将我的这一票投给薛天!”孟四娘早就想好了对策。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至关重要的节点,孟四娘插手进来,还打破了僵局,从而将一起计划都打破了。的确,孟四娘没有耍赖,当年她从越州嫁到这边的时候,山庄就允诺,她的话语权跟薛崇武一样,也就是说,她完全有权利投出属于自己的一票。
当然,崇武山庄也因为这一条件换取了良田千倾、良驹百匹,更重要的是越州随嫁的护卫从那一天起就驻扎在了双狼山的山坳,崇武山庄自此换取了十多年的安宁。现在孟四娘要行使自己的权利,也是无可厚非,长老们更不愿意为了一个假设的想法而失去这短暂的安宁,跟一个谁也说不定的未来,当下最为重要。
大家谁也没有反驳,自然是默认了,这下高兴坏了薛梦娇,她煞有介事的走到大家中间,顿了顿嗓子用甜美的声音喊道,“我宣布,经过大家投票,薛天以一票的优势,取得了参加本届成人礼的资格!”
薛天能参加成人礼,也就是说,从那一刻起,薛天就真真正正的成为了薛家人,这个消息不胫而走,最不开心的就是大长老薛庆的独孙薛祥瑞,尽管平日里二人没有太多的交际,但是薛祥瑞一直把薛天看成了个隐患,首先,作为族中大长老的孙子,他是年轻一代中身份最尊贵的,再者他可是作为下一任族长的苗子被栽培的。
这一切却都因为薛天被打破了,薛天如果得到了薛氏一族的认可,就说明,他今后的身份就是薛氏族长的儿子,到那个时候,本该属于薛祥瑞的一切都将成为镜中月、水中花。更为重要的是,他听别人说,最近薛梦娇跟薛天走的很近,这更加加剧了薛祥瑞对薛天的仇恨,薛祥瑞做梦都想娶薛梦娇为妻,又怎能容忍她跟其他男人过分亲密。
薛祥瑞很是愤慨,连晚饭都没有吃,将自己关在屋内,作为薛氏一族大长老的独孙,他向来养尊处是侍童其实也算是同门子弟,侍童的名字叫做薛欢,薛欢是个孤儿,爹妈过世的早,因年纪相仿,就被薛庆留在府中给薛祥瑞作伴。此时,薛欢正站在门外,两名侍女将热好的饭菜端到旁边。薛欢饭盒接过来,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少爷!”薛欢轻轻的敲了敲房门,“该吃饭了!”
薛祥瑞坐在木椅之上,如刺梗喉,自然没有心情吃饭,“别再来烦我!”虽是同辈少年,但是薛祥瑞向来尊卑有别,这是爷爷灌输给他的思想,在崇武山庄的年轻一辈中,他要做最尊贵的一个,现在是,以后也要是。所以,从记事的时候开始,他就对像跟屁虫一样的薛欢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少爷,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薛欢并没有退下,而是显得尤为关心,“人是铁、饭是钢……”
“我让你滚!”屋内传来愤怒的声音。
薛欢吓了一跳,端着饭盒的双手颤抖了一下,差一点打翻在地。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走开,他可不想因为小少爷没吃饭再受到责罚,薛家的家规向来严格。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是灯华初上,薛欢依然站在门外,屋内也的油灯也点亮了。
“少爷!”或许是站得时间久了,他中气不足,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身子也摇摇晃晃,作为一个下人,能有口饱饭已是不易,因此,虽跟薛祥瑞同龄,薛庆看上去要瘦小许多。
门打开了
薛欢立即弯腰低头,将饭盒递了过去。
“怎么,连你也要跟我作对呀~!”薛祥瑞现在看谁都不顺眼,一肚子怒火不知该怎么请到。
“属下不敢!”薛欢将脑袋埋得更深了。不过他也习惯了,毕竟寄人篱下的日子都是这般。
“不敢,你还不快滚!”
“可是,少爷您还没吃饭!”
薛欢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仅仅担心这个看起来冷冰冰且飞扬跋扈的少年,还是害怕那个整天气势汹汹的老妇人,不过一切都逆来顺受惯了。
接着,他感觉脑袋上一热,一碗粥淋了下来。带着余温,薛庆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黏糊糊的感觉让他很是不适应。
“我让你吃!”薛祥瑞丢下盛粥的碗,将一盘盘菜肴倾倒在地上,“来呀,你不是喜欢吃吗,你给我把这些吃掉!”
薛欢悲愤交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一刻他也彻底明白,原来自己在这个人的眼中什么都不是。他慢慢的蹲下去单膝跪地,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