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千坊后堂
“你怎么还跟着?不打算回前堂去招待客人?”
“若我没记错,这会儿前面的客人应该不少吧,托你那句今日酒水一概免费的福……”
“嘿嘿,老大,咱们做生意嘛,不能只图眼前这点儿小利,得往长远了看。”
“今日这酒水全部免费供应,虽说是让咱损失了一笔,但关键是,咱酒坊的名号总算打出去了。”
“老大你就瞧好吧,今日过后,这青罗街上,估计无人不知咱这醉千坊了!”
着一身皱皱巴巴,污渍遍布的酒保服的少年抬起头,面上满是骄傲自得之色,两眼闪着精光,一手摩挲着下巴,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精明狡猾的商人。
绯世放下手中的账册,抬眸看了一眼咧着嘴,笑呵呵的小酒保,随即将目光移开,看向了一旁静立着的人。
“千云,前堂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你安排几个人人过去招待客人们。”
“顺便看顾着些,不可任那些醉酒闹事之徒扰了大家的雅兴。”
“是,堂主。”
千云低头应了一声即迈步欲走,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又停住脚步。
他转身看着坐于案前,皱眉翻看账本的小人儿,面色犹疑着,似有些欲言又止。
弓着背站于案几一侧,一脸殷勤的为那翻着账本的小男娃儿端茶递水的酒保少年扭头看着一旁的黑衣少年,笑眯眯的高声道:
“咦?队长怎么还不走?没听着老大方才的话吗?”
“呵,队长还是先去前堂看看吧,别叫客人等急了,要不我把这身儿行头借给你穿穿?”
“嘛,就先委屈队长大人,当一回跑堂打杂的小酒保,呵,这也是老大的意思,队长就从了吧……”
绷着脸,不言不语的黑衣少年像是没听见那小酒保的话那般,漆黑如墨的双眸直视着案前那低头翻书的小男娃儿。
绯世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的黑衣少年。
她将手中所执的账册置于一旁,无波的双眸直视着立于案前那黑衣少年。
千云见此,皱了皱眉,抿了抿唇方道:
“堂主,那秦家的公子此番也在客人之列,不知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有意寻过来的,依堂主所见,是否需要再作其他安排?”
一旁举着扇子,一个劲儿为绯世扇风的小酒保忽地嗤笑一声,咋舌不屑道:
“队长,你就是太谨慎了,未免过于高看那姓秦的了!”
“那种脑袋里只装着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任他再翻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哪里还需要咱英明神武的老大再多费心思?”
“嘿嘿,你说是不是,老大?”
绯世像是早已习惯了那般直接忽略了身旁那酒保少年的话,抬眸看着那眉头紧锁,一脸严肃的黑衣少年,隧淡淡道:
“千云因何而担心,有话就直说,无需犹犹豫豫的。”
黑衣少年闻言先是转头迅速朝四周扫视了一番,确认周围除了屋内几人再无旁人时,似仍旧有些不放心般踱步绕至案后,俯身靠近绯世耳边,低声轻语了片刻后方起身退开。
被挤到一旁的酒保少年扭头瞧着黑衣少年一副小心翼翼,神神秘秘的样子,撇了撇嘴低声念叨着:
“至于吗?跟防贼似的,我看就是想趁机跟老大说几句悄悄话,顺带再讲几句小爷的坏话……”
片刻之后,绯世侧头看着面色郑重的黑衣少年,轻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安排吧,其他的,过后再,”
绯世正说着,突然从外边院子里风风火火的赶来一人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哎!队长,队长你在吗?”
“千云你快出来瞧瞧啊!我这回布设的这几道陷阱如何?”
“哼!爷爷我这次可是下了一番狠功夫,下次若是那贼人再斗胆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叫他扎成个刺猬!看那小贼还敢小瞧咱千火堂!”
“哼!呸!什么玩意儿啊!不男不***阳怪气儿的,竟然还敢在背后议论我们堂主!当真可恶!”
“咱堂主人是小了点儿,小又如何?小堂主就不是堂主了吗?”
“啧,赤龙帮那伙儿土匪,小爷早晚得好好收拾他们,替小堂主出一口恶气……”
由远及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可闻,随着一阵风卷入屋内的,是一个矮矮瘦瘦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年约十二三岁,面色红润,一身朝气,头顶高束着一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秀秀的,乍看过去,倒是像个眉清目秀的白面书生。
只不过,那矮个子少年一开口,又满满的江湖市井之气,那身上,从头到脚,哪里还能瞧出半分斯文书生的影子?
千雾一跨进屋,抬眼便瞧见了站在案几旁背对着自己的黑衣少年,张嘴便嚷嚷道:
“喂!队长,你这不是在屋里吗?刚刚干嘛一直不答话,还害得小爷白白跑这一趟,累得慌。”
“哎呀,队长,你看看你,眼睁睁地放跑了赤龙帮那贼人还不说,事后还不知道抓点儿紧,好好补救一番。”
“小爷我好歹这一早上忙前忙后,跑来跑去,领着那帮小崽子们加固了院内的防御,又重设了陷阱,最后完工了,叫你来验收一下都这么费劲儿,”
“唉,真不知道咱那小堂主是怎么想的,放着小爷这千里挑一的人才不选,偏偏就选中了你这块儿冰山来当队长,唉……”
“话说,咱那小堂主也真是,一会儿一个主意,成天变来变去的,还总是一转眼就不见踪影了,只知道吩咐咱们做这做那,自己还不知道又跑哪儿潇洒快活去了……”
千雾瞪着千云沉默的后背,一脸不满,不吐不快的抱怨数落着。
这时,前面的千云缓缓转过身来,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向一旁退开一步,正好抬着头的千雾方才看见了桌案后一直被千云挡住的小人儿……
什么?!那不是?
怎么会在这儿?这么早?!
不是连夜赶回去找什么重要人物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刚刚那些话保准都被听去了!
啧,千云和千雷这俩不够义气的,怎么不提醒自己一下呢?哪怕使个眼色也好啊!
这下怎么圆过去?
千雾抬袖抹了一把额上层出不穷的汗滴,眼角微微抽搐着,眼神躲躲闪闪,余光悄悄瞄着坐于案后,神色如常的小人儿。
他干笑了几声,颤颤巍巍的挪动着步子,硬着头皮向案几靠近,嘴唇哆嗦了半晌方蹦出细弱蚊蝇的一句:
“呵呵,呵,老,老大,哦,不对,是堂主,堂,堂主,您几时回来的?速度真快啊!不,不愧是咱千火堂的堂主,轻功简直无人可比,无人能及啊!”
“呵呵,堂主真乃是年轻有为,才识过人,千雾对堂主早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只要堂主一句话,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又如何?”
千雾拍着胸脯,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的大声宣誓着,一边偷偷的用眼角瞄着案后那张小脸上的表情。
眼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上还是一副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的表情,摸不准的千雾稍微偏头,快速扫了一眼案旁一左一右,保驾护航的千云,千雷俩人,试图从同伴们的脸上寻得些许暗示。
然而,期望还是落空了,因为那俩人根本就没看自己一眼,添茶的只管添茶,扇扇子的只管扇扇子,一心只顾着讨好伺候眼前那尊小佛爷……
绯世垂眸扫了一眼端至面前,冒着热气的茶盅,偏头避开,复又侧眸看了一眼为自己斟茶的黑衣少年,浓墨般深邃的眼底隐现着一丝不满。
千云见状,很快领悟到了什么般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盅,直起身一脸正色道:
“堂主在此稍候片刻,千云这就去前堂安排。”
如此言罢,那黑衣少年便转身就走,只是刚迈出几步,就被一旁满脸焦急的千雾一把拽住,一时竟挣脱不开。
千云面露不悦,扭过头拧眉斜视着死命抓住自己的胳膊不肯放开的矮瘦少年:“松手!”
千雾满头大汗的直摇头,双手反而抓的更紧了,就像溺水挣扎的人好不容易逮着了一块儿漂来的浮木。
千雾仰起头看着眼前冷冰冰,似欲发怒的黑衣少年,一脸急迫的低声央求道:
“队长,你可不能就这样撇下我走了,你得跟堂主好好解释清楚再走啊!”
“方才我说那些话,都是被今晨突然闯进来那贼人搅和的,是一时气愤,纯属口误,绝无半分不敬之意啊!”
“队长,咱一起出任务这么长时间了,你是知道的,我这人就是口无遮拦,话从口出,从不过脑子,更不过心。”
“堂主平日最信任你了,拜托了,队长大人,替我再跟堂主说说!”
千云斜眼瞅着紧拽着自己,一脸无措的千雾,薄唇动了动,正欲说些什么。
这时,千云感受到了后方射过来的视线,似有所觉般回头,就见盘腿坐于案后的小人儿朝这边儿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歪着脑袋,藏在千云身侧探头探脑的千雾自然也看见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那张平静无波,看不出情绪的小脸,先是愣了愣,后又不太确定的伸手指了指自己。
绯世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将视线收回。
千雾睁大眼睛,看着那一晃一点的小下巴,终于确定了那小堂主是在叫自己过去。
他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一手扯着千云的袖口不愿放开,不情不愿,惶恐不安的一小步一小步向案几挪动着。
突然,背后一股大力袭来,推得他一下扑向了那书卷散落的案几。
好不容易双手抓着案几,稳住身形的千雾暗暗腹诽着,没有回头去看背后那发动突然袭击的黑衣少年。
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千雾一把抓起案上半凉的茶盅,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牛饮而尽。
他喘着气,放下手中的茶盅,吐掉嘴角沾着的茶叶,闭起双眼,视死如归般大声道:
“千雾坏了规矩,请堂主责罚,千雾绝无二话!”
绯世抬头扫了一眼面前紧闭着双眼,挺着胸脯,攥着双拳,俨然一副赴死状的清瘦少年,掀唇淡淡道:
“这又过了些时日,上次交代你的事儿总该办完了吧。”
千雾闻声儿慢慢睁开眼睛,低下头,呆呆的看着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半晌方张着嘴愣愣道:
“啊?什么?”
绯世看着面前那张不明所以,呆头呆脑的脸,顿时生起几分无奈之感。
她眉头轻皱,有些不耐的提示道:
“画像。”
呆立案前,畏畏缩缩,一头雾水的少年盯着绯世那蹙起的眉间看了半晌,方拍案恍然大悟道:
“啊!我知道了,想起来了!是画像啊!”
“咦?”
随即,似乎又想到什么的少年猛的俯身趴在案上,举着脑袋靠近那张冷冷淡淡的小脸,神情激动,扯着嗓门大吼道:
“那,那这么说,只要是完成了堂主交代的任务,那画像过关了,堂主是不是就不罚我了?”
绯世懒得再多言,她双耳自动闭合,隔绝了耳边的聒噪。
她皱眉向后靠了靠,避开眼前放大数倍的这张夸张至极的傻脸,低下头,随意的翻阅着案上那一堆密密麻麻,令人头疼不已的账目。
又一次被彻底无视的千雾毫不在意的直起身,面上一派轻松自得的伸手在身上摸索着……
绯世听着耳边传来那窸窸窣窣的声响,眼尾扫过案上突然多出来的那团褶皱不堪,满是汗渍的衣物,俏丽的眉头不由得蹙起,头顶滑下几道黑线……
绯世抬眸瞟了一眼站在案前那旁若无人,不紧不慢,一件一件脱着衣服的瘦小少年,眸底掠过一丝疑惑之色。
他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脱衣服?莫非那画像还能画在了身体上不成?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黑衣少年沉着脸,几步走了过来。
还有案旁那三心二意,一边忙着为绯世扇风纳凉,斟茶换水,一边还时时留意着屋内其他几人的酒保少年也放下手中的扇子,大步绕至了案前。
二人同时抬手按在那矮瘦少年的手上,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正欲抬手解开里衣带子的千雾低头瞅着同时压在自己手背上的两只大手,有些奇怪的抬起头看了看一左一右杵在自己肩侧的二人。
瞧着二人那貌似生气,满脸不赞同的神色,顿时更觉莫名其妙:
“喂!手拿开,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千雷扭头看了一眼千云越来越黑,几欲爆发的面色,又低头瞅了瞅案后依旧不动如山,云淡风轻的绯世,默默在心内长叹一气,方又转头看着瞪着大眼一脸不爽的千雾,倾身靠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咬牙忍耐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干什么?我才是要问你,你在堂主面前,如此毫无顾忌,宽衣解带的,究竟是要干什么!!”
“你今日的祸还没闯够是吗?!好不容易堂主近来事多不稀得与你计较,你又在这儿胡闹什么?!未免太唐突了吧!”
千雾闻言先是愣了片刻,忽然又忍不住似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笑死我了!拜托了,你们以为我是在干嘛?”
“哎呀,行了,快把手拿开,耽误了堂主的大事儿就是你们也讨不着好。”
这样说着,千雾看着满脸狐疑,依旧不肯松手的二人,无奈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幽幽道:
“报告队长,我在给堂主找那几人的画像呢!拜托你们二位,“高抬贵手”,不要碍事儿,好不好?”
千云,千雷二人闻言虽仍是有些不愿,但看到了绯世的眼神示意后,还是拿开了手。
终于得以解放双手的千雾也不含糊,微微躬身,动手利落的伸手探入自己的贴身里衣,摸索了片刻,竟真的自怀中掏出几卷儿细长的筒子。
然后,面色微红,气喘吁吁的千雾直起身,两手抱着怀中的那堆横七竖八纸筒子,一脸献宝似的将那些画卷一股脑摊在案上,推在绯世的眼前。
很快,原本就乱糟糟的案几变得更是一片凌乱。
绯世垂眸看着案上杂七杂八的纸筒子,正欲伸手展开,面前就先后出现了三只不同的手。
只见三只大小不同,黑白不一,纹理相似的手掌皆作着相同的动作。
随着那来回移动的指尖,一幅幅卷曲的画像缓缓在眼前展开。
一个又一个活灵活现,生动传神的人物跃然纸上,那一瞥一笑,好似透过画卷,穿过眼帘,印入了人的心头。
空气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除了千雾,屋内几人的目光皆不由自主的被案上摊着的那画像吸引了过去。
几人看着那一幅幅画像,短暂的失神过去,面上皆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千雷首先忍不住般转头盯着正在一件一件,慢条斯理的穿衣系带的千雾,似是不认识那般,上下打量着那身材清瘦的少年,脱口而出道:
“这些画像,真的都是你画的?”
千雾听着那满是不相信的语气,停下了穿衣的动作,抬头瞪着千雷,一脸不高兴的撇嘴嚷嚷道:
“这还用问吗?那画像不是我画的,难道还是你画的不成?”
千雷忽然伸手抓起手旁的一卷画像,几步奔至一脸嫌弃的千雾面前,伸手在那张画像上来回比划着,按捺激动的大声道:
“那你既然能画的如此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先前出任务时分发给我们那些画像为何那般不堪入目,拙劣难辨?”
听及此,千雾才像是终于明白了几人看过画像后所表现出的异样。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挠了挠头,两只又圆又大的黑眼睛偷偷瞄着案后手执画像,若有所思的小人儿,两颊泛红,吞吞吐吐道:
“我,我之前那是随便画了几笔,反正大伙儿执行任务时能分辨出目标就行了,画的那么形象也没用,还能省下些笔墨……”
“这,这回是堂主那日交代了要好好完成任务,况且咱们上次在燕春楼的任务又失败了,我怕万一再画不好,堂主看了更不高兴了,”
“而且,我见堂主那日看了那个秦云洛的画像,好像不太高兴,所以,所以才想着以后要好好画一画,多用点儿笔墨,只要是堂主看了能舒服些也就值了,不过是多花几两钱……”
听到此处,千雷与千云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几分哭笑不得之色。
二人转头瞅了瞅那红着脸,低着头,似有些羞涩不安,不知因何还有些扭扭捏捏的单薄少年,皆是眼角抽搐,嘴角抖动的转回头,视线又回到了案上那几副画像上。
“堂主,这画像,有什么不对吗?”
千云看着绯世手执着一张画卷,久久不动的样子,有些担忧的皱眉低问道。
然而,那一手执着画像,一手寻着那画中之人的轮廓轻轻勾勒描摹的小人儿似乎并没听见伏在耳边的询问,只是,目不转睛,神情专注的凝视着手中的画像,那深邃缥缈的眼神,就似穿过了画卷,在看着那画中行走之人一般。
千云看着绯世神思飘忽的模样,英挺的眉峰渐渐蹙起,他的视线也移到那副画像上,细细观察着。
画中之人是个俊美无双的男子。
尤其是那双自然上挑的桃花眼,若是那眼睫轻撩,想必自是勾魂摄魄,引人深陷。
男子的面部轮廓很是深刻,斜眉入鬓,狭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线条分明的下巴。
只是不知那唇边一点痣,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笔墨无意间的浸染,却又为那画中男子平添了几分独一无二的色彩,令人一见难忘,只叹公子绝世,人面桃花,那一面有如惊鸿一瞥,烙入心底,经年不去……
“啧啧,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啊!只可惜了如此美人居然是个男子,唉……”
听着飘入耳畔的惊叹,绯世偏头扫了一眼身侧盯着自己手中的画像,连连摇头感叹的千雷:
“怎么?有兴趣?”
千雷闻言忙摆手摇头道:
“呵呵,不过是玩笑话,堂主听见便罢了,千万不必放在心上。”
“再说了,这画中人来头可不小,富可敌国的巨贾之子,咱这一穷二白的小老百姓,还是不沾惹的好……”
绯世闻言唇角微勾,淡笑道:
“是吗?那怎么据我所知,这人名下的产业,其他的不提,就说那燕春楼吧,你们几个好像都没少去吧?如此绝代美人,怎地没顺道结交一番?”
千雷几人闻言面色一变,正欲张口解释,忽闻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冲入屋中的孩童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断断续续道:
“不,不好了!不得了了!前头出事儿了!他们,好多人,好多血!那些人都打起来啦!不要命啊!雷哥,你,你们快,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