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进走,梁君心绪愈加不宁,右手手指连连打颤。
钟逸有些奇怪,曾经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现如今为何见一个老人竟会变成这样。
钟逸为了避免梁君的紧张,主动问道:“梁大哥,你还能记得清楚杨得草老爷子的样貌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说实话,我对这个名姓完全没有印象。”
“但杨得草老人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哪怕已经暴出你死亡的消息,可他仍是不愿相信,除非亲眼见到你的尸体,要不然这辈子都不可能停住追寻真相的脚步。”说实话,杨得草是一个讲究人,在钟逸所有接触过的人里,很难找出这么一两个,所以他原因为杨得草说两句话,不仅仅是因为杨得草帮助过自己,更因为他个人的秉性。
“委屈他了,不过就算知道真相又能如何,为我讨要一个公平,还是想亲口说声感谢,其实都没有这个必要,有些事过去便过去了,人要学会放过自己。”梁君自嘲说道,虽然他心里也有感动,可现如今的他,真不想让当初的人见到,在他们留有的印象中,他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这就够了。
“可总要对他有一个交代不是嘛,于情于理,找寻你这么些年,至少也要见一面是吧。”钟逸替杨得草说了两句话。
梁君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所以我这不是随你一同前来了。”
没走多久,钟逸从低矮的房屋中找到杨得草所在的院子。
他指着院门道:“喏,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梁君停了下来,现在院外久久没有入内,钟逸也没有催促,他安静等待梁君做出抉择,哪怕梁君想要离开,钟逸同样会理解他。
“走吧,你带路。”最终,梁君还是跨过了那道心坎,他一定要直面曾经。
“好。”
钟逸率先走入,来到杨得草破旧的房屋门口轻轻叩响木门。
“谁呀?咳咳咳”苍老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从屋内传出。
钟逸有些奇怪,上次分明听下属说为杨得草买的药材全部用尽,而且病情好转,可现在听他的咳嗽声,分明病情加重,难不成是下属在期瞒自己不成?
“钟逸。”不论做怎样猜想,只要见到杨得草本人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门内忽然传来厚实的脚步声,看来是杨得草老爷子亲自出来迎接自己。
“吱扭”一声,木门从里打开了。
这是钟逸第三次见到杨得草老头,可面色比之前要差上很多,脸色苍白更加憔悴,双目无神,眼珠浑浊不堪,泛着苍老的焦黄,而身形佝偻不少,走路的双腿一群一拐,钟逸看到这些,令他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钟大人您怎么来我这儿了,又是来问咳咳咳咳咳咳梁恩人的事?”
藏在钟逸身后的梁君身子一颤,脑子里忽然空洞。
听到这剧烈的咳嗽声,钟逸不禁问道:“老爷子,您这是上次感染的风寒还没好?我听起来怎么有加重的迹象。”
杨得草摆摆手:“这是近两日又犯的,上次您给我这老头送来的药,真是神了,没吃三日,已恢复不少,可人老了身子骨扛不住了,以前留下的病根全出来了,哎,秋后的蚂蚱,老头我也没几天活头了,咳咳咳咳”
“老爷子哪里的话,保重身体,日后可还有福享呢。”钟逸也只能这么安慰道。
“进屋说话,进屋说话。”杨得草热情的招待钟逸,当钟逸走进屋内移开身子的时候,露出了身后的梁君。
梁君依旧带着面具,杨得草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可刚与之对视,对方却避开了目光,但那眼神却无比熟悉,杨得草心中一动,这人自己应该见过。
既然是钟逸带来的人,那定是钟逸的朋友,钟逸身为锦衣卫,身边朋友也没有简单的人,杨得草虽然很想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没有唐突开口,因为对方的身份他很可能得罪不起。
当二人进入屋内,屋内只有简简单单一张床几把木头椅子,说是朴素,但更像是寒酸,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为二人安置好坐的位置,杨得草呵呵笑着坐在了床边,第一是因为他腿脚不便,就连矮一下身子都是困难无比的一件事,第二则是他家里也没有那么多把椅子。
“钟大人,您此行前来,是想”杨得草偷偷望了眼戴面具的那个男人,总有一种莫名感觉,让他心中难安。
钟逸直面这个话题,他同样开门见山:“我此次给你带来一位客人,其实是他想要见你。”
“客人?”杨得草又看向面具男人。
钟逸感受到杨得草的目光,点头道:“没错,就是他,说起来他也算是老爷子你的故人。”钟逸话没说透,但杨得草哪能不明白钟逸的言下之意呢。
他怔怔望着梁君,昏黄的老眼微微泛红,心情绪稍显好转,他也恢复一些后才道:“我是梁君,不过活佛之称,我何德何能配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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