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马车到了东都,钟逸从凤临府出发之际为霍单写过一封信,所以霍单一众手下已经提早在城门口等待了,将钟逸二人送进家门口,将马车上带来的东西也搬了进去,他们便回百户所收拾打理去了,钟逸说过要把霍单带进京师,后来一想,不仅是霍单,其他的兄弟也可一同前往,遂决定带走的人数多加几位,毕竟有这帮老班底,做任何事都方便,他们是钟逸没有一丝顾虑便可以托付后背的人,但带走他们必须要办理一些调用手续才符合程序,如今钟逸是指挥使眼里的红人,带一个百户和几名手下同赴京师这样的小事,经历司的人想必不会为难的。
回到家里,管家和下人们迎上前,见钟逸带了林雪瞳回来,众人皆是欣喜,木璇也在林雪瞳身边嘘寒问暖,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自从上次林雪瞳在钟府居住一段时间之后,与府内众人都熟悉起来,大家对于林雪瞳的印象都很好。
因为在凤临府逗留时间太久,所以留给东都的时间便不多了,时间紧迫,钟逸当即吩咐下人们收拾行李,让管家去车马行雇了几辆马车,准备启程赴京。
接下来的几天,钟逸忙着外面办交接手续,来往于勋贵子弟们的饯行宴席之间等等应酬,男主外女主内,林雪瞳则在这两天时间内指挥下人们把钟家内院重要的东西收拾妥当,里里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条,像模像样。
虽然钟逸之前未曾有过卖这套宅院的念头,不过临走之际想到无人居住日渐荒芜的院子,便犹豫起来,不过卖房子的决定却遭到了林雪瞳的知必是大人物,丝毫不敢为难,胆小一点的甚至主动送上仪程,也不管这群人姓甚名谁,有没有交情,结个善缘总是没错的,几番下来,才让钟逸彻底放了心。
大宁的文官虽说颇重气节,那也得看对象,不是所有文官集团里的人都讲气节的,一些七八品的小官平素里以公正清廉示于百姓,但并不代表他们愿意主动招惹锦衣卫,邀名买直之辈其实最懂得看风色,顺风之时,他们哪怕撞破头也得摆出一副誓死不为瓦全的样子,忠贤之臣的形象令古往今来无数名臣羞惭掩面,然而逆风之时,他们比谁都识时务,比谁都跑得快,名声固然重要,脑袋更重要,说来让人可笑,不过要真正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种做法倒也可以理解,可理解归理解,又不能苟同,性命确实重要,可人活一辈子,总有那么几样东西比性命要高,如若没有,那只是你没碰上,可要真一辈子下来,仍觉得自己生命最可贵,那这一生,终归是有些不完美的,当然,这种说法也因人而异,不过大多数时候,对于芸芸众人来说,都是再普遍不过的。
如今的大宁,节操这东西不过是一件道具,该用的时候它可以拿出来当口号,不能用的时候节操掉了一地也没人愿意捡,钟逸焦虑,视节操为最珍贵的他,是不是要被时代所淘汰呢?
一路走来,钟逸又生出其他忧虑,大宁的官场这般模样,自己这样的正人君子岂不是会被他们带坏?
——只能出淤泥而不染了。
很有意思的现象,从南到北一路走来,路程一千多里,各地风俗人情相差迥异,土壤气候迥异,可每个地方的官儿却大致相同,再深远一点,从地域到时间,上下两千余年的官儿大抵都是这个样子,对上和对下完全两副面孔。
钟逸越来越忧心,真不知京师内的官儿是怎样的德性。
康宁是个好皇帝,好皇帝下面不一定全是好官,两者之间并无太大的直接关系。大宁江山如今正是繁华鼎盛之期,它在为后来的盛世做坚实的基石,康宁和内阁三老们正为治理这个国家而殚心竭虑,可他们知不知道这个国家其实存在许多隐患?
不紧不慢走了近一个月,钟逸一行终于到了京师东门外,钟逸是来过一次的,距上次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不过城门前一如之前景象,守城的官兵,来往的百姓行人,不下马的权贵,自视低人一等的流民乞丐。
皇都乃四九之城,京师城门上箭楼林立,之前见过的东都、凤临府城门规模不及京城的一半,无论从修建的材料还是制作的工艺,都值得让人信任,这等城池,也只能用固若金汤这个词语形容了。
霍单亮出了锦衣卫牙牌,门口兵丁放行,钟逸一行人的马车入城,
坐在马车里,钟逸长出一口气,终于到了,这里便是京师,大宁王朝的皇都,它主宰着一朝国运,由这座城池里发出的每一道旨意,每一个命令,都决定着这个国家富强或贫弱。
命霍单带着手下去客栈安顿三位女眷和下人们,钟逸则备好了告身文书和调令,打听到经历司的地址,独自一人朝锦衣卫经历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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