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府的花婆子手脚麻利,长得也是圆润饱满,没多大时辰,就将四菜一汤端上了桌,虽然是家常菜,却做的精致无比。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身的时候硬是将杵在一边的七芒也拽了出去,随后又一脸笑意的邀湘嫣也去隔壁用饭,走时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七芒一脸的不情愿遭来了花婆子一通埋怨,“没看到公子有正事要办,你这小哥也真没眼力劲儿。”
她伺候公子这么些年,府里一向清静,没什么人。平日进出的也全是些大老爷们,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来了个这般俊俏的姑娘,她这个婆子自是要好好撮合撮合。
平时不苟言笑的湘嫣听闻,不禁“噗哧”笑出声来,遭到七芒的一记眼刀。
花婆子那浑厚嘹亮的嗓门,在屋里的两人怎能听不见。妙芷两颊一片酡红,愣是撑着白嫩的颈儿目不转睛的瞧着桌面上的饭菜。
这话倒是让元鸿轩受听的很,由是心中有些雀跃,面上却未表现出来,遂是咳嗽了两声,才将屋里有些沉寂尴尬的气氛打破。
“妙芷小姐,尝尝这个吧!”他将面前红黄相间的清炒嫩笋芽夹了一筷子放在了妙芷面前的小碟中。
“花妈妈虽然不是正经的厨子,但做的一手的好菜,比那些馆子里的菜肴多了一丝家的味道,这么多年,我也吃习惯了,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男子噙着一丝笑意细细说着,温温润润的嗓音煞是好听,平日里淡漠疏离的模样全然不见,黑曜石般的眸子亮如星辰。
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妙芷夹了些笋丝细细咀嚼着,那笋丝脆嫩爽口,确实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
这时,紧闭的门被敲响,随后是花婆子圆润的身子挤了进来。青绿的酒壶和两个酒杯摆上桌,她笑吟吟对妙芷说道:“姑娘,这是花婆子自己酿的果子酒,甘甜醇香,不醉人的。”憨实的妇人说完又满面春风的出去了。
没了刚才的拘束,妙芷自然也放开了许多,她倒是对那果子酒的滋味好奇的很,在二十一世纪,自己只喝过那辣心的白酒和有股子馊味的啤酒。上次在烟波坊品尝过“三月春”的滋味,不知比那现代的酒好喝了几百倍,今日又是果子酒,她定是要尝尝的。
元鸿轩瞧着女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抬手满了一杯递了过去。
妙芷端起酒杯,浅浅嗅了嗅,果香四溢,有股子酸梅子的味道,入口也是甘甜中带着些许酸味,哪里有酒的辛辣,分明是杯梅子汁。
元鸿轩往日也没尝过这酒,七芒更是滴酒不沾。他瞧着女子面色欢喜,也是拿起抿了一口。味道不错,配今日的气氛刚刚好。
夜色渐浓,天上连片云都没有,透亮的星辰眨巴着眼儿,白玉盘似得月亮泛着银白的光晕。
炉中的炭火烧的通红,屋里的气氛也渐入佳境,两人边吃边闲聊着,酒壶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妙芷小姐今日来找我,是不是玉谦兄的药快吃完了!”他搁下筷子,一脸明了。
“嗯......,大概吧!只不过大哥没说,是我猜的。不过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是我猜对了。”妙芷眸子一挑,缓慢的说道。虽然是他说过不用客气,可自己总有些别扭。
她又是话锋一转,“那药想必贵的很,我想你帮我多买些,过些日子你去玲珑坊的时候我将银子拿给你。”
“不用,”他指了指身后八宝阁架子上那个精致剔透的瓶子,嘴角噙笑,“那个,就够了。”
两人推来推去,最终元鸿轩也没有接受她的“好意”。
妙芷将杯中最后一口果子酒喝下,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红嫩的唇瓣。
她不知道,男子炙热漆黑的眸光瞬间就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他瞳孔紧缩,喉结上下滚动。
花婆子将碗盘收拾干净,又殷切的端来了瓜果、点心,出去时还亲切的拍了拍妙芷的肩膀。
她的脸上分明写着一行子:姑娘,你好眼力,我们公子俊俏如玉,快快将他拿下哦!
再怎么厚脸皮的人看到这样明显的示意,也怕是会羞红了脸吧,何况妙芷还是个姑娘家。
她不好意思的垂着头,两手紧紧交叠在身前,白嫩的十指绞成了十个白玉小结,透着紧张的一双美目半掩着,莹润俏丽的小脸红云密布,连那小巧白嫩的耳廓都泛着点点绯红。
元鸿轩也是被这花婆子搞的有些哭笑不得。面前的女子一副娇羞的模样,她低着头,如蝉翼般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泛红的小脸一片氤氲,连那粉嫩面颊上如长堤春草般细软的绒毛都瞧得真真切切。
妙芷不知道,她这副娇羞含苞的模样有多么诱人。
元鸿轩喉结又是一动,理智冷静的脑子,难得有一瞬间的空白。
烛火“噼啪”一声,使得他猛地回神,不由咳嗽了两声,下意识摸了摸鼻翼。刚才自己还真是失礼,呆愣了那么久。
他起身来到里屋,从枕下拿出一个瓷瓶,又从几案的抽屉中取出一瓶,快步来到女子面前递了过去。
“给你,这是两瓶,够玉谦兄吃很久了。”
妙芷接过瓶子,杏眼定定瞧着眼前的男子,他俊美如玉的面庞泛着微光,剑眉入鬓,目如深潭,一扫人前的淡漠疏离,在她面前如同五月的太阳,和绚而温暖。
她唇角弯弯,笑容灿烂。“谢谢你!”
他的眸子深邃黑亮,瞳孔中宛如燃着一簇火苗,他看了她许久,终是低声开了口,“以后,叫我鸿轩便好。”
妙芷一怔,心脏如同瞬间安了马达似得“突突”跳个不停,她没听错吧!随后在元鸿轩期许的目光中重重点了下头,“好,鸿轩。”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一丝甜意在空气中酝酿发酵,如同那悠悠袭人的花香,让人迷醉沉沦。
门外花婆子的笑声终是破坏了这美好的时刻,两人皆是不自然的挪开视线。
“小姐,夜深了,咱们该回了。”湘嫣在门边说道。
“嗯,好的。”她起身告辞,又是深深看了一眼元鸿轩。
月光皎白,碌碌的马车驶动,站在门边目送马车远去的男子剑眉朗目,深邃内敛的眸光中有着一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