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故事本身就诡异。再加上他的口音与他的为人。当地人疑惑不解,保正也无可奈何,只得让官差绑了他去县上了。他本就已经伤痕累累,此时的舟车劳顿更是雪上加霜。
第二天他就被先带到了营里,又转接到了县衙门,县衙门的官差对他也不客气,先是搜刮了一遍他的衣物,不过他的身上什么都没有,他从家中出来的时候本就是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再加上,他花言巧语说那符咒已经被他使唤了去。官差倒真的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来。
县官却不这样干了,他生平最讨厌这些麻烦事,你是这种外来人,外乡人的问题,更是让他头疼。
见着这来人,他也不多言,直截了当问道:“是从哪里得了这符咒的,又是怎么来到了此地,背后还有何人,是否有人指使你干这种勾当?你迫害了本地哪些孩子?”一连串的问题向他轰炸而来,朱正一时间还没有组织好措辞。他的哑口无言让赵县令更加生气。
朱正也曾经听说过石匠们将木桩打到河底,然后借此祛除厄运的传闻。本来已经豁出去了,现下也只能将这个谎言继续圆下去。
这里的桥工程的谣传,比如河底的木桩,一直需要借助活人的名字,将他们的灵魂精气作为一种助力,这样敲下去的大锤更加有力,他们的工程也会变得更加顺利。虽然没有亲眼证实过,不过传闻这种东西,大家总是深信不疑的。
朱正也听说过此地那个有名的石匠的名字,对了好像有个叫什么张的石匠。做这种工活非常的厉害。在这一带都是出了名的。
他左思右想,开口说道:“是一个张什么明的人告诉我的。他说这种方法会灵验,草民也没有多想,便听信了他的言语,这才闹出了这么一番事来,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张石匠还是没能躲过这种厄运。他被传唤时,凶险的预兆已经让她惶惶不安,来人全都面色铁青,当他们准确无误地说出张明东的名字时,这位石匠已经命悬一线了。
一系列的怪异事件一齐向他袭来,他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宣清和几人此时流落到这个村子里也是撞上了厄运,这几日对外地人的盘查十分严格。不过不用多看,这几人的气度就已经与这里格格不入,时起的美食梦也碎了。不吃牢饭已经算是开了大恩。
宣清和脑袋还晕晕乎乎,不过还是清晰地判断出事情不妙,此时果然进来容易出去难。这几日盘查之人明显加多,那些打量的带着排斥的眼神让他无法心安。果不其然,他们还是少不了去县衙的命运。
时起一向是个暴脾气,说什么也不让那几个喽啰拦了他的去路,没想到此地竟然还有敢拦截他们的人,他们无法想象,时起抽出刀就要结果了前面另外一拨要拦住他们盘查的小官。
“你冷静一些。你在此地杀了人,有你好果子吃的。”林庚吉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时起说道。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这事情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嘻嘻哈哈,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刚才被盘查了几回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这地方是谁的手段你总不会不知道吧。”时起眉毛都竖了起来,飞扬的发丝更是张扬着他得个性。他手中的弯月刀已经出鞘多时,就等着在这里这般使用。弯月刀也很久没出来见过世面了,这次还算这几个人走运,可以碰到这上好的炎月弯月刀,要是平日,时起还不舍得拿出来呢。
宣清和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作风:“把刀放下,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这地方,不算难缠。”
宣清和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时起将信将疑,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宣清和的判断能力,在这种场合,确实还是应该听少将的。上次没有听从少将的,差点出了大事,时起这次还算学乖了一些,虽然心中还是不爽,因为没能亲手结果了那几个渣人,不过他还是忍着心中的怒火将这事压了下来。
他心中暗想,要是此次这几人胆敢再多嘴多事,那么他必定要手刃了这几人。
宣清和不慌不忙,就算是好几日的颠簸也没让他的衣袍乱了一分,他的衣袍与发丝一丝不苟地贴在他的身上,寒风没能吹动他的衣角,反而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暗不明,仿佛含着一潭水,宣清和安安静静地看着那几人已经不怀好意地向他们三人走来,一边走一边招手示意他们从马背上下来,三人可都不是能听别人话的主。
时起虽然不是一军主帅,不过这些命令也轮不到他的头上来。他好歹也是带着一支分队的人,再加上年纪轻轻,本就不服气。哪能为这几个人折腰。
“说你们呢,马上的,赶快下来,此地不能骑马!”
“是外地来的吧,都不清楚我们这里的规矩,简直是可笑。”
“快下来,要是横冲直撞,就要关押大牢了。”一个小兵急匆匆地说道。
“几个外地人,接受盘查,我们看看你们都带了什么东西。”这几个小兵怀着私心,这外地来的官人一般出门都带着些好东西,这一盘查,一搜二刮,能找出不少好东西呢。如果每天都能这么大赚一笔,何愁吃穿,甚至混几年连着小职位也不用做了,本来他们就是被带来滥竽充数的。最近实在人手不够,他们几个也是新上任的。
几个新人遇到几个外人,又是这几个不怎么好对付的外人,还是显得稚嫩了些。何况时起更不是个吃素的,他坐在马上安安逸逸,丝毫没有要接受盘查的样子。他在军中年头也不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几人官服下的真实嘴脸。
宣清和也没有下马,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傲慢。宣清和从来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人的身上,这里虽然是奇石镇,不过有个人不得不提,宣清和想了想,倒也觉得没有什么大碍,说不定这地方也是陈将军那边的。虽然从地图上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不过这其中内间关系,宣清和倒是略知一二的。
小兵用不着浪费时间,这样子是要带他们去见大官人。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宣清和找人的一系列麻烦。
☆
张东明果然被拷问了一番,虽然他神色慌张不安。不过幸运的是,那朱正却没有成功地将他指认出来。这里的县令虽然懒惰,却也不傻,还有几分聪明。只不过多年的无趣官涯让他失去了热情,所以也是混个日子罢了。
朱正他胡乱编造的故事因而也就不攻自破了。用刑后,朱正承认他的全部故事都是出于害怕而编造出来的。张明东也是无罪释放,还好没有失去生命,不然这一家人真的百口莫辩。
宣清和那边的幸运来自于他知道这里的做官的人,就是那个张县令,陈将军是旧日相识,这名字宣清和听过几次,刚也是从小兵的嘴里套出来的。如此这般,他更加不慌了。这地的乌烟瘴气多半还是要靠县令来整治。
虽然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不过妖术恐慌已经引发了好几起扰乱人心而又稀奇古怪的事情。除了这石匠与这朱正的事情,还有一人也遭遇了同样的境遇。
不知怎的,这里的人都十分迷信这种行为,那石匠便是非常火热的一个职业,张明东因为在这一带出名,又有不可多得团队,所以拥有非常好的“人缘。”他认识的人不够多并不打紧,人人嘴里都能听到他的名字,张明东可谓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了。说来也怪,这里的洪涝灾害时有发生,突发时节没有一点规律,就算是张石匠与他的团队也是修修补补,这才勉强撑下来了这些年。
曾经有个方姓的采药人就千方百计找到了张明东,企图让张石匠帮助他将一个纸人打入河中,张石匠自然是没有答应,这样人心惶惶的事情总是让他感到不安。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想要就此罢手,连石匠的生意也不要做了,这样就不会有人一直找上门来,张石匠的家人同样也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每天被别人议论,要是谁家一不小心突发意外死了个人,总有人对他们家指指点点。仿佛他每天出么做工背着的不是工具,而是害人的夺命刀。他这个人也成了地狱的化身,像是地狱的魔鬼派来的人间使者,运用一些不知名的巫术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抢夺他们的生命。而且这些事情做得干干净净,他可以用他的魔力将证据全都消除了去,这样就是天王来了也是无可奈何。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所以左邻右舍其实对张石匠一家并不友好。近几年,这种趋势没有消退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终于人尽皆知,好多人从远处莫名而来,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风靡的活动。
那个采药人自然是撞到了张明东的怒火之上,这样缺德的事情他可干不出来,要是惹怒了河神,他这一辈子也休想好过了,将这些怨灵强加在这河神的身上,张明东与他的团队可能一个都逃不掉了。
毕竟举头三尺有神明,张明东可不愿意这般早早地就折了寿。所以张明东理所当然地将那方姓采药人交给了官差,在县衙里,这位因为兴风作浪的采药人以为无事生非而受到重责,县令绑了这人游街示众,以此警告类似的事情发生。这事件自然让民众消停了一阵子,毕竟人心惶恐,谁也不想被抓进大牢。
当局者也决定再举行一次座谈,宣告民众这样做的危害,张明东自然双手赞成,好不容易有个洗白的机会。要是这般被人误解下去,他的生意也会一落千丈的,如今他的经济收入已经收到了影响,人们普遍认为他是由于收钱替人杀人灭口而赚钱的,所以找他去做水利工程确实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久而久之,人们好像已经淡忘了他本来的手艺。
张明东自是急不可耐,好在官人还认可他的手艺。当局想把此事做一个了断,他们派人暗中搜查了张明东的家,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与妖术有关的器物,因为检查过一次,当局也放了心。知县又在造桥的工匠中进行过个别调查,亦没有发现有将人名植入桥桩后打入河里的证据,也没有听闻这相关的命案。
原来所谓的妖术竟是如此,这些妖风邪气增长自然不利于他的统治,所以张知县也比较亢奋,抓住的那几人,一个也没有躲过重罚。对于那采药人,还有那从家中跑出来的像疯子一般的胡言乱语的朱正,知县一个也没有饶恕。
这几人都被都被置于城口带枷示众,作为对于盲目迷信的大众的一种警告。说到底,又有谁见过有人因失去魂魄的缘故而生病或死去呢?恰恰相反,倒是人们的轻信已经扰乱了民间的秩序。这一点知县深有感触,这里的命中一年较之一年难以驯服。
可是,要真正将对于妖术的恐惧从民的记忆里驱除出去,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人们虽然不敢明着讨论这件事情,可是背地里谁又知道呢。当局越是器重,民众倒更是深信不疑。只是那些碎语被藏在一张张人皮之下,知县也懒得再去理会了。
只要表面上没了这些事情,他也能安分许久了。妖术这件事情实在是难以控制,毕竟人心不可控。张石匠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河神的力量总是胜过人类的。人们自然信服那些鬼神的力量胜过这些人类,所以张明东时不时还是会受到一些早有预谋之人的骚扰,这些日子他不在家,就有人打听到工地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