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面摊的老乡。”
安天伟这才想起來,他当时就顾着打听情况,沒有细问那对夫妻的姓名。
这真是巧上加巧。
“是啊。”安红霞发自内心的高兴。
共一个祠堂,说明她和安天伟之间共一个先祖,虽然支脉沿流各成体系,但是他们的血管里总是有着那么点微量的血,是相同的。
“其实,安大哥。我看你的名字中间有个天字,应该是天字辈;而我的辈份是红字辈,真要论起來,我得喊你爷爷。”
“噗……”
“我是说论辈份。”安红霞掩脸而笑,“现在你就是让我叫,我也不好意思叫出口。”
安红霞请好了假,便急急的打电话通知另外的两个老乡在京都又遇着一个安家大院的人。
在京都城投集团任职的这个老乡叫安在绪,面摊主叫安在田,他老婆叫章桂花。
安家大院的人,对于老乡似乎都特别重视,只过了一会,安红霞便笑着跳着到了安天伟面前,“中午,有人请了。”
“安在绪。”
“当然了。就他现在混的最好,他不请客谁请客。”
安红霞拉着安天伟就出了门,一点生疏的感觉也沒有,好像是认识已久的朋友。
安天伟参军数年,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沒有回安家大院,世事变迁之后的安家大院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有着那么一丝陌生。
安红霞用她的开朗,将他心底的那一层陌生完全的消融。
安天伟顺从的被安红霞拉着向前走,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
世上就真有这么巧的事。
他想要到京都城投集团弄点事,就能遇着老乡;他想要发现京都分局的问題,同样,那边有一个老乡好像在等着他去似的。
都得了天助了,这仗如果还打不赢,天理不容啊。
安红霞拉着安天伟进了一家“天天美食”的小饭馆,沒进门就喊:“上客了,上客了。”
随着安红霞的声音,从里面走出來一位看上去足有五十好几的男人。男人的前有些微躬,精神头倒是很足,见着安红霞便笑,“臭丫头,吆喝什么呢。”
“來客人了,你难道不做生意了”安红霞看起來和饭馆老板很熟。
“这是你男朋友。”
“什么呀。这是安天伟安大哥,是我们安家大院的。”
“哦哦,原來是你的老乡啊,那可是贵客,我去准备。”
饭馆老板说着便转去厨房。
“不用点菜。”安天伟奇怪道。
“不用。只要安家大院的人來,都是那几样家乡菜。这家饭馆虽然不是安家大院的老乡,但是老板是省的,算是隔了一层的老乡。”
安红霞径直将安天伟拉进一个门上挂着“7”字的包厢,坐定便一笑,“安家大院专用。”
安在绪就职的京都城投集团就在旁边不远,过了片刻他便到了。
安天伟细看上去,安在绪不大,二十多岁,戴着一幅眼镜,斯斯文文的。
安红霞介绍完了之后,安在绪便伸出手,微躬着身和安天伟握手,连说了好几声“你好”。
“霞子,田哥还要会才來吧。”安在绪和安天伟寒喧完,便问安红霞。
“他那么远,当然还要一会了。你们先说着话,我去外面弄点茶來喝。”
房间里剩下安天伟和安在绪。
两个年轻的男人相对,安在绪似乎还有点紧张,不停的用手指扶正着不断滑下來的眼镜。
“在绪,你在京都城投集团里供职。”
“嗯嗯。是的,伟哥……”安在绪说一出口,便觉得了不对劲的地方。
伟哥,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别扭。
“沒事,随便叫。如果你不反对,叫我安哥也行。”
“好吧,还是叫你安哥比较顺口。安哥,你现在在京都警局。”
“算是借调來的,组织关系不在这里,还在省。你在京都城投集团怎么样。听小霞说你混的不错。”
“哪里有不错。像我这样沒有根基沒有后台,到哪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安在绪叹了一声。
安天伟看安在绪有些失落,便沒有继续问下去,虽然现在他心里很通过这个老乡知道京都城投集团的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有些事欲速则不达。
安红霞手脚麻利,一会儿便将茶泡好,先端了两杯进來放在安在绪和安天伟的面前。
“小霞,我有个妹妹也叫小霞,这要是两个小霞都在这里,我喊小霞你们俩谁应呢。”安天伟笑道。
“啊。还有个妹妹。也在京都。”
“是啊。”
“太好了。”安红霞跳了起來,“又一个老乡。她在哪,将她叫过來一起吃饭,我好和她认识认识。她全名叫什么。”
“安天霞。”
安红霞愣了一下,转而瞪大着眼睛盯着安天伟看,好像这一会不见就不认识了似的。
“有什么不对的。”
“你是说安天霞,潘大妈家的安天霞。”
“你认识我妈。”
“你是天伟哥。”安红霞顿时热泪盈眶了起來。
“是啊,怎么了。”安天伟奇怪,自己不是说过姓名了吗。
“你,不记得我了。红霞,安红霞,那个小时候经常缠着你,拖着两条鼻涕的小红霞啊。”
安天伟的脑子里仿若闪过了一道闪电,瞬间那些久远的记忆全被这道闪电照亮。
“他……天伟哥,你记得他吗。在绪,那个小时候经常拽着自己衣角,说什么都有点结巴的在绪。还记得吗。”
安家大院的小伙伴们。
记忆的光亮仿佛照进了现在,安天伟的眼前浮动着那些年,那些事,那些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的种种。
这是种怎样的一种久别之后的重逢。
记忆中的人与眼前的人,竟然完全不能重叠,仿佛是來自于两个世界。
那时,他们有的,是童年,是欢笑调皮嘻闹,是一幅无拘无束的蓝天。
“是你们。”安天伟心底也泛起來一阵说不清的酸涩。
安红霞见安天伟想起來他们这些安家大院的小伙伴们,她的表达方式热烈而奔放。
她向安天伟直扑过來,一把扑到安天伟的身上,抱头痛哭。
安在绪不断的扶着往下滑的眼镜,伸手拿过一叠桌上的餐巾纸,走到两人面前,用手背碰了碰安红霞。
安红霞一把抓过安在绪手里的纸,在自己的眼睛上胡乱的擦了擦,紧接着又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