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琪儿也是出了名的人精,一瞧见秦风此刻的模样,如何还不知他心中在琢磨些什么。当即,她目光微微一闪,干脆一屁股坐上床沿,侧着身子,向着秦风笑道:“你是不是在想,为何圣女要对你动手?”
让人点破了心事,秦风冷冷一哼,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韩琪儿却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几分。“想不想知道啊?我可以告诉你,也好让你死个明白,不用当个糊涂鬼。不过你得先给我道歉,承认你自己是乌龟王八蛋。”
说罢,她重新站了起来,抬起腿,将右脚鞋子脱了下来,又将那小脚丫子在地上蹭了蹭,蹭上一层污垢,这才心满意足地一脚迈上床铺,踩在了秦风脑袋旁边。“当然,还得帮我把脚给舔干净。本姑娘一高兴,说不得还会寻个机会把你给放了,如何?”
韩琪儿精明,秦风也不是笨蛋呐,岂会吃她这一套?只见他悠闲地打了个哈欠,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淡淡说道:“免了,姑娘好意,秦风心领。”
想了许久,秦风仍是想不到显宗有杀他的必要,既然如此,既来之则安之吧。至于这韩琪儿,秦风可不认为她有胆子私下放了自己。退一万步,就算她脑子抽风,当真把自己放了,凌祺仙想动他秦风,回头迟早还得落显宗手里,天下之大,又能躲起哪里。既然横竖都是这么个结果,那认怂就完全没有任何必要了。秦风难得充当了一回硬骨头好汉,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那一副滚刀肉模样,直让韩琪儿恨地银牙紧咬,却偏又拿他无可奈何。直把这小丫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正在此事,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抹月白色身影,缓缓走入屋内。
一见来人,韩琪儿神色一紧,忙抽回脚丫子,将鞋穿好之后,退到一旁,恭声说道:“属下拜见圣女。”
凌祺仙依然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孤傲样子,脖子始终微微抬着。进了房间,她淡淡地朝木板床望去,见秦风睁着双眼,顿时那对如远山般的黛眉微微一挑。“醒了?”
眼前这个女人,是目前唯一可以决定自己生死之人。秦风努力压下心头的紧张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平稳起来。“显隐两宗同属白莲,咱们好歹也算是一家人。圣女却不顾彼此情义,将我掳来囚禁于此,不知所为何来?”
凌祺仙闻言,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竟让秦风有些不敢与其对视的感觉。一念及此,反而激起了秦风的脾性,他不但是个怂人,而且还是个狠人,一个狠起来连自己都敢捅一刀的狠人。那股子凶狠之气一旦被激发出来,生死便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秦风的目光渐渐地坚定起来,以毫不畏惧的姿态,冷冷地直视对方。
“好,不亏是隐宗公子,确非一无是处的酒囊饭袋。”只是刹那的对视,凌祺仙已对秦风的性格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只见她微微一笑,全身那股子气势,已然是悄然散了开去。“此番将你请来,乃是为了商议一桩要事。为了不致消息泄露,这才使了些手段,还请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七儿呢!”
“公子说的事你那位莲瓣侍女吧?”凌祺仙微微扭动下脖子,想右侧示意了一下。“公子放心,她就在隔壁房间休息呢。待我们商议完毕,公子便可与她一并离去。”
“商议?圣女此番动作,可不像是商议的样子。”秦风瞧了瞧自己被紧紧束缚在床上的四肢,似笑非笑道:“这么个商议法?”
“公子勿怪。”凌祺仙自然明白秦风的意思,不过她丝毫没有给其松绑的意思,反而淡淡说道:“此处是我显宗的一处秘密据点,可不能随意泄露出去,未免公子将周边景物暗记在心,只得委屈你先在床上躺一会了。”
这是怕老子秋后算账呐!看来显隐之间,忌惮之心是相互的。也没错,显宗龙将军虽然厉害,可毕竟只有五人,老头子手中,加上他自己的,尚有莲瓣侍女三十二片,真要发起狠来找回场子,足够将这秘密据点一锅端了。
“好吧。”秦风舒了口气,便直接切入主题,问道:“不知圣女有何事要与秦某商议的?”
凌祺仙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先前韩世伯大寿,公子也在场,应当知道本座曾提倡三宗合并之事。只是此倡议,韩世伯并未应允,反而借故推脱。至于公子上面那四位兄长,也都摆出了态度。强扭的瓜不甜,本座最不喜行那强人所难之事,此事自然是寻不到他们头上的。若是记得不差,当时只有公子不曾表态,故而本座今日便让人将公子请来,便是要与公子商议下三宗合并之事。”
一听这话,秦风当即便有些哭笑不得,感情问题出在了这里。“圣女误会了,秦某当日并未表态,并不代表什么,原因仅仅是以在下的身份和实力,并没有表态的资格与必要。你应该知道,义父收我为义子,尚不足一年,除了苏州府在下尚能说几句话,可谓毫无根基。别说是我,就是三哥与四哥,怕也是没什么可能继承宗主之位的。既然大哥,二哥都已经表态了,那么此事便难以转圜。圣女却寻在下商议,岂非舍本逐末,又有何用?”
“那又如何?”凌祺仙丝毫不为所动,态度颇为强硬。“韩世伯一日未确定由谁继任隐宗宗主,那一切就皆有可能。只要公子想,我显宗愿倾尽全力,助公子夺得宗主之位。”
秦风明白了,感情对方打的是这算盘。把他作为一个傀儡,设法夺取隐宗宗主之位,随后顺理成章整合三宗,一统白莲。然后?然后他这傀儡自然也就失去利用价值了。刀兵入库,马放南山怕还是最好的结果,就怕来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那秦风找谁说理去?不能干,这事可万万不能干。他与韩林毕竟有父子情分在,无论他与几个兄长如何争斗,都不至丧命,起码上头还有一个做主的。可若是与凌祺仙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若是东窗事发,就是韩林都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吃力爬外的。
故而秦风立即拒绝,毫不拖泥带水。“圣女美意,在下心领,这种事,是做不得的。”
秦风有什么顾虑,凌祺仙又岂能不知。“公子,你可想明白了!韩世伯能给你的,本座一样可以给你,甚至可以给的更多。如果答应合作,你的安全,我凌祺仙一力担保,这天下绝无人能伤你性命,包括韩世伯在内。”
见秦风仍是不为所动,凌祺仙继续加了一把筹码。“男儿当世,所图者无非两样,权势与美色。本座可以答应你,除了保证你的安全之外,来日一旦我显宗得了天下,满朝官职,爵位,任你挑选,你想当那权倾一时的封疆大吏也好,想做那游戏人间的逍遥王爷也罢,本座都可以满足你,绝不食言。”
她紧盯着秦风,继续说道:“我显宗从不乏绝色美女,温柔的,泼辣的,清纯的,妩媚的,冷艳的,热情的,应有尽有,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意挑选。你看琪儿如何?若是你喜欢,本座便将她赐给你。琪儿为我宗火德先知,自幼精心培养,风情相貌绝非隐宗莲瓣侍女可比,虽完成过诸多任务,不过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诱人!这种条件不可谓不诱人。秦风有理由拒绝么?似乎没有。
人身安全得以保证,来日飞黄腾达未必没有机会,而此刻,又有美人相送。除了金银之外,一个男人所追求的东西,凌祺仙都可以提供给他。应该答应么?不得不说,的确让人难以拒绝,秦风不由开始动摇了。
“圣女。。。”听凌祺仙说罢,韩琪儿便是一惊,她是万没想到,圣女竟如此看重这混蛋东西,为了结好拉拢,甚至不惜将自己送与对方。可。。。可她不愿意啊!她还等着一雪前耻,让这乌龟王八蛋趴在自己脚下认错呢。若是。。。若是圣女当真将她送于秦风,那自己岂非成了他的玩物,形同莲瓣侍女一样,得尽心尽力地取悦他,伺候他?这怎么行!
韩琪儿是又惊又怕,可这是圣女的决定,她哪里敢有所质疑。在显宗,没有人可以不遵圣女号令,一旦秦风应下,她。。。她就得准备好当人家的奴隶了。她不敢对凌祺仙表达任何的不满,只得豁然向秦风望去,目光烁烁,饱含威胁意味。
“我拒绝。”沉默许久,秦风终于给了明确回复。
听到这三个字,韩琪儿心中一宽,旋即,又突然气愤起来!拒绝?什么意思?这么瞧不上自己吗?从小到大,在韩琪儿眼中,男人算什么?都是一个德行。只要她勾一勾手指,就会有无数的男人巴结着她,只求能在她身上讨些便宜。她也异常享受这种愚弄他们,给他们希望,最终又让他们一无所获,无比失望的感觉。
可这秦风,却三番四次视她如无物,狠狠地伤害了韩琪儿的自尊心,拒绝!一想起这两个字,韩琪儿就满心委屈。凭什么呀,他凭什么拒绝呀,自己的相貌,身段,风情,那都是一等一的,莫说寻常女子,就是其余四名先知,也难胜过她韩琪儿。
狠狠瞪视着秦风,韩琪儿心中暗暗腹诽着。“这个臭男人!不,他压根就不是男人!哪有男人会对她不动心的?莫非他有什么隐疾?”
这番小女儿心思,秦风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若是知道,怕也要喊上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答应了是罪,拒绝了又是错,女人呐,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任凭你怎么做,她们总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我需要一个理由。”凌祺仙似乎仍不愿就此放弃。
“风险太大,收益太小。”秦风沉吟道:“我与老爷子毕竟有一层名义上的父子关系,隐宗基业能争就争,若是势头不妙,大不了立刻退出,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谁又能奈我如何?虽难进,却易退,并无多少风险。可若是答应了圣女,那可就触碰了老爷子的底线,此事一旦被他知晓,隐宗上下断然不会放过我。届时,我这条小命可就完全捏在圣女你的手里了。我与老爷子是父子关系,与你又是什么关系?凭什么相信,显宗会不惜得罪隐宗也要保我性命?”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这是我需要承担的风险,至于收益。不错,男人在世,权势美色自不待言,可别怪我太过坦白,莫说显宗能否改天换日,哪怕当真取了这天下,今日的诺言是否能兑现,谁能保证?空口无凭又让在下如何相信?古往今来,夺得天下之后,对功勋贵戚举起屠刀的帝王可不在少数,否则又哪来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说?韩琪儿姑娘,美貌风情自不待言,在下又非瞎子,如何看不出来?可在下家世,人品,相貌确也都说得过去,若是当真想要,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又有什么难的?韩琪儿姑娘虽美,却还不至让在下冒此风险。”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凌祺仙也算明白了,秦风这是想讨价还价一番,不过三宗合并,乃是夺取天下最为关键的一步,只有全力以赴,才有机会可言。故而她并不想就此放弃,只要有的谈,那就是好事。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凌祺仙绝不吝啬。
没错,秦风就是在讨价还价。要他答应合作,不是不可能,他需要显宗的指挥权,仅在凌祺仙之下的地位!那五位龙将军,秦风可是早就垂涎三尺了,若是他们能为自己所用,那么三年之内的“曼暾兀”大会,秦风就几乎有了必胜的信心。他可以一鼓作气,击败所有竞争者,将东方靓娶回秦家。
风险自然还是存在的,可为了靓靓,值得一拼。
“我要。。。”秦风心中已有计较,正欲脱口而出,不过恰见凌祺仙那飘逸如仙的身姿,不可一世的傲然姿态,忽然起了戏弄之心。秦风很想知道,这个所表现出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女人,若是因为愤怒而失态,又会是一番什么模样?应该会很有意思吧。玩闹心思一起,他便忍不住在作死的边缘,开始了疯狂的试探。
“我要你!”
一言出,满屋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