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民警先是对着现场和顾立辉一阵的拍照取证,看到顾立辉的惨样他脸上忍不住露出同情来。年老的民警则稳重多了,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直接拿出本子对在场的几人进行例行的询问。
那个女店主自家的店也不顾了,跟过来还没等问就抢先噼里啪啦的把她看见的全过程都说了一遍:
“那男的跟这个妹子还是夫妻,也是孩子的亲爸呢,可惜那为人真不咋滴你们是没看见,当时啊,他就那么死命的拽着那妹子想拿她当挡箭牌,那孩子急了就这么猛地一拉,一下子母女两个都跌地上了。特别是那孩子当时好半天都爬不起来,最后还是她妈给硬抱起来的”
女店主一边说一边还示范做动作,然后对两民警直感叹:“你们说,还是养个这样的女儿有用吧?关键时候比男人都顶用。”
年轻的民警看顾立辉的眼神顿时就变了,再没有同情只剩下厌恶,他扭头跟女店主辩驳道:“大姐,你可别见了这一个就否定了全天下的好男人。这天下这样孬种的男人也是不多见的”
“那是。”女店主看了看眼前两个性别也是男的警察同志,干笑了一声跟着语不对心的点头附和,可是眼睛里却明晃晃写着不以为然。
“好了,有事说事别扯那么远。你还看见了什么别的吗?就说你亲眼看见的,别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有的。”
年纪大些的那个民警嘴角抽了抽,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面无表情,但是如果仔细看,就可以看见他也对顾立辉不赞成的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边上顾立辉满脸通红,用没事那只眼睛怒瞪女店主。女店主才不怕他,不甘示弱的反瞪了回去,嘴里还跟着骂:“瞪什么瞪?净干缺德事,给人带了那么大顶绿帽子不泼你硫酸泼谁?再随便四处留种小心你另外那半边脸,半边眼睛也叫人一起给泼了。”
两个民警对视一眼看向女店主,这回没制止她,看来眼前的人知道的还不少啊。嗯,对知情人可得多问问,恐怕破案的线索就在她身上了。
“你,你,你血口喷人”顾立辉气的脸红脖子粗,整个人直打哆嗦。
“我血口喷人还是你敢做不敢认?”女店主不顾正宗的苦主就在旁边,一时义愤填膺捋着袖子就代为上阵指着顾立辉骂开了,“你敢说泼你硫酸那个不是你闺女班上同学的便宜爸爸?你自己做初一叫人家当了便宜爸爸,还要怪人家做十五回敬你,只是叫你没脸见人啊?”
“你,你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人。”顾立辉对女店主能直接叫破这件他心里藏着的大事大吃了一惊,第一反应就是矢口否认,然后偷偷去看张敏珍的反应。
这个时候这事被张敏珍知道了还得了?自己别说再哄着她尽心尽力的伺候自己了,恐怕她不把事情往大了闹才怪呢。
顾立辉那显而易见的心虚别说年纪大些的民警露出了悟的神色,就连年轻的那个民警都不眼瞎一下子看出端倪来了。他们再看张敏珍一脸木然的反应就知道她心里也是有数的。
顾暖暖心里大乐,忍不住给女店主投了个崇拜的眼神过去,还暗暗给点了三十二个赞
女店主发现顾暖暖在看她,也对她回了个善意的一笑,就在这当口救护车及时呼啸而来
跟着救护车到医院,等顾立辉被推进急救室,民警也对母女两人做完了笔录之后,张敏珍才想起来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自己也该给婆家人去个电话。
想到今天小叔子一家回来,婆婆他们这时候大概还等着自己回去给他们煮饭煮菜。自己一家人这会儿了还没到,大概婆婆该在家里气的直骂娘了。
她讽刺的笑了笑,摸摸顾暖暖的小脑袋:“妈妈要去给你奶奶家一趟把这事告诉他们,顺便通知他们带钱来医院缴费。暖暖,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妈妈一起去?”
“一起去。”
顾暖暖毫不犹豫的应道,然后从急救室门口的椅子上跳下来拉着妈妈一边走一边问:“妈妈,你叫奶奶拿钱可能吗?”
“是她儿子怎么不可能?”张敏珍讽刺的扯扯嘴角,“你刚刚也听到了,你爸爸说了没钱,身上的都掏出来也才十几块钱,还叫我想办法。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想了想决定也不用再为了怕丢脸瞒着女儿了。女儿大了已经有自己的判断力了,有些话自己直接告诉她总比再让别人到她面前对着她说一些颠倒是非黑白来的话,让她猜疑来的好。
于是坦然道:“平时我们家的钱都在你爸爸手里管着,妈妈的工资自己都捂不热。这两年家里的债早还的差不多了,可是家里平时吃的是什么你也知道一点油水都没见。加上你穿的、用的大多数都是你大姑家的表哥、表姐剩下的东西也花不了什么钱。以前你爸爸总说要省钱留着给你读书用,我相信了。结果到头来估计是都养了外面”
张敏珍顿了一下:“到现在要用钱了他又说没有,想叫我想办法呵呵,这其实不就是叫我去找你外公外婆‘借’吗。说是借可真到要还的时候还不是推三阻四的,非要闹好几场才挤牙膏一样还的不干不脆的。”
张敏珍笑了笑,顾立辉到底有多大的脸,如今都叫自己知道他外面有人,有儿有女了,还当自己是傻的?换了以前的自己还真会一着急什么也不想就去娘家求助,可是现在看清楚他这个人了怎么可能还那么干呢?婆家要是不给钱那就不治呗,反正那又不是自己的脸。
“也就是说,其实妈妈你自己身上也没钱了?”
顾暖暖记得当初妈妈带着她离婚的时候母女两个很是过了段上顿不接下顿的苦日子,那时候又遇上大舅出事,外公外婆那边也一片混乱根本没人能顾上她们母女两个。
当时,每一次到奶奶家,都会有人在她耳边嘀咕说妈妈藏着钱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就是不愿意给她花,因为她是顾家的种存心磋磨她这样的话。
很多年以后,她跟妈妈聊天,妈妈回忆起来说:当初带着她离婚的那段日子是她一辈子中最苦的日子。
那会儿大舅没了娘家的日子也难过起来。虽然外公和外婆还是在极力的接济她们,经常拿些吃食来,可是毕竟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能力有限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乡下种点地不饿死容易,可是要挣到钱确是极其不容易的。
所以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真就是每月都指着顾家那边给的抚养费,一分都不敢乱动的攒着给她交学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