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府,这个紧靠在花间皇城外的府邸,这几天,已经成了花间上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了。
因为在不久前,这座帝师府,还不叫帝师府,而是摄政王府。
当时的摄政王,乃是花间当朝小皇帝的亲叔叔,也就是上一任皇帝的亲弟弟。
上京城的老百姓,对于皇家的事情自然不甚清楚,对于他们来说,哪怕头上换了一片天,他们的生活一样会继续,他们所期盼的,就是新的天子,能够多一点勤政爱民,少一点专制专政和严苛赋税而已。
不过,不清楚归不清楚,对于生活在权利中心,距离皇宫最近的上京城百姓来说,一些小道消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传出来。
花间的老皇帝,虽然算不上明君,但也不至于昏庸,执政三十多年,没什么大成就,但也没犯过什么大错误。这对于处于人族与巫族边境线上的小国而言,平静和稳定,已经是最难能可贵的了。
而在最近几年,随着老皇帝身体问题的日趋严重,摄政王开始干政。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原本稳定的上京城局势,开始变得动荡了起来。
对于摄政王的手段和野心,就连上京城里的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至于老皇帝去世后,那张龙椅的归属,虽然没人言明,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的很。
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老皇帝去世后,年幼的小太子,竟然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给打落了凡尘。
一夜之间,摄政王府全府上下,包括老幼妇孺、家丁丫鬟在内的三百余人,全部被杀。与此同时,摄政王所掌控的近乎七成的军队势力,一半投降,一半被杀。
而那些或直接,或间接隐藏在朝野上下的摄政王亲信,也在一夜之间被清除的干干净净。
可以说,那一夜过后,整个花间朝野的格局,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摄政王倒台之后,一直没有被人看好的年幼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如今的小皇帝,突然出现,拿出了老皇帝的继位遗诏,加上他的太子身份,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如今的皇帝陛下。
自此,花间的天,变了!
百姓们众说纷纭,流言四起,虽然花间有明令禁止议论皇家政事,但小道消息还是如雪花般飘散,流传在大街小巷之间。
不过,流言的版本虽然很多,但最让百姓信服,便是小皇帝得到了贵人相助,也就是如今入主帝师府的那位。
当然,这些流言也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在小皇帝在登基之后,推行新政的第一件事,便是设立帝师一职。
花间国帝师,地位与当朝太傅齐平,有参政议事的权利。
与此同时,小皇帝下诏将原本的摄政王府,改名为帝师府,作为新任帝师的住所。
只是,帝师一职虽被广而告之,但坐落于上京城核心区域的帝师府内,那个传言帮助小皇帝扭转乾坤的神秘帝师独孤胜,却压根没有一个人见过。
不少百姓平日里无事,便时刻注意着帝师府的动静,希望能够得到第一手消息,也好在茶楼酒肆里高谈阔论一番。
只是另他们失望的是,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帝师府都没有开门迎客过。
那些想要与这位帝师攀交情的官员,也都被闭之门外,甚至连帝师府的门槛都没踏进去过。
每天除了几个下人会去市场买些菜外,几乎看不到有人出入。接连坚持了好些天,那些在帝师府外蹲点的人,这才有些悻悻然的离开。
只是,关于那个新任神秘帝师的传言,才稍稍平复了些许,这一天,却又再次成为了上京城百姓谈论的中心。
这一日,年轻的皇帝陛下,昭告天下,新的一年改年号为‘太平’。而在告示中,有对太平年号的解释,其中最让整个上京城,乃是花间国轰动的,便是那一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句一出,上京城内百姓无不喝彩,文人士子更将之奉为神来之笔,谓之‘太平四句’。
最让人意外的,则是当朝太傅,亦是整个花间国最具影响力的儒门大家曾玉修直言,此太平四句,正是出自帝师独孤胜之口。
与此同时,流传在上京城百姓之间,关于帝师府的各种小道消息刚刚有些淡化,却又因为这‘太平四句’的出现,那位神秘帝师,再次成了百姓们乐此不疲的谈论对象。
只是与近些日子上京城的火热气氛有些不同,作为整个上京城百姓舆论的中心,帝师府内,阮诗推着轮椅,安安静静的带着独孤胜将府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转了一遍。
作为曾经几乎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府邸,其占地极广,除了正殿、偏殿以及寝宫之外,还有许多供下人休息的屋舍,府里的管事和下人,平日里就生活在里面。
除去这些以外,一些园林风景和池塘美渠,也没有落下,阮诗也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和独孤胜一起把帝师府逛了个遍。
不过帝师府虽大,但里面的人,却没有多少。
在经历了那一场流血后,原本生活在摄政王府里的家眷和下人,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了。如今在府内打理府中各项事宜的下人,也都还是当时小皇帝留下的,只有三十多名而已,显得很是冷清。
独孤胜停在春潮湖边的一座亭中,阮诗立在亭边,一把一把的挥洒着饵料。
随着她的动作,春潮湖下,千尾锦鲤熙攘而来,霞光异彩,甚是好看。
喂了一会锦鲤,阮诗推着独孤胜出了小亭,在慢悠悠的行出了那一条架在湖上的木质栈道后,一出来,便见到已经有人在外面等着他们了。
刑羽站在一片树荫之下,见到两人过来,赶忙恭敬行礼:“少爷,火神大人。”
阮诗点了点头,望着刑羽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宫里刚刚有消息过来,说是有一名巫族高手潜入了花间国境内,并且一直停留在上京城外,没有离开的意思,宫里那位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够出手。”
“哼!”阮诗冷哼了一声,眼中寒芒一闪及逝:“有弄清楚那位巫族高手的目的,以及实力吗?”
刑羽点了点头答道:“根据宫里传出的消息,这名巫族高手的实力,应该在先天一气境的中期或者后期,至于目的,暂时不清楚。”
“剑无伤他们出关了吗?”
“剑神、杀神两位大人已经出关,风神大人和刀神大人尚在闭关中,僵神大人两日前已经出关,不过昨日外出归来后,又重新闭关了。”
阮诗点了点头,略微沉吟了一会说道:“让马尔兹和白景走一趟吧。如果不能活捉,留个全尸带回来。”
“遵命!”刑羽应了一声后,身形微闪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刑羽走后,阮诗神色不变,推着轮椅,淡淡开口:“少爷,宫里的那位,似乎有些过了,要不要……?”
独孤胜靠在轮椅的靠背之上,自始至终一直微闭着双眼,听到阮诗的问话,只是平静回答:“生在帝王家,难免会玩些帝王心术,少年称帝,免不了年少轻狂。
这个小皇帝,不是表面看着的这般简单,我们的出现,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但同时,也影响到了这位小皇帝的部分计划,也为他的统治,增加了许多不确定因素。
他有这样的试探,也能理解!
不过,我们只是谋求一个落脚之地,能够隐于幕后便是最好。此次若是能将那名巫族强者炼成神卫,便送去给宫里那位过目一下,权且当是一个警告吧。
以后他的要求,尽量满足。能合作则合作,实在不行,重新扶植一个新皇上位虽然要花些时间,但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独孤胜说着,脸上复又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个小皇帝,隐藏的挺深啊!”
阮诗点了点头,推着独孤胜,渐渐消失在春潮湖畔边。
——
在距离上京城郊外不远处,一名身材高瘦,身穿黑色大衣的平头男子,正一脸警惕注视着前方。而他的面前,有两个人。
一人身披黑色重铠,坐于一匹黑色高头大马之上,面部完全被铠甲包围,只露出一双泛着幽幽黑芒的眼睛。
另一人,身穿黑袍,身后背负一柄长剑。他的黑袍衣领很高,将面目遮去大半,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表情。
“你们是谁?”高瘦平头男子声音沙哑开口。
白景没有直接动手,只是缓缓吐出一个字:“神!”
“神?”平头男子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冷笑出声:“我听说你们,不过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就凭你们,也敢妄自称神?”
白景没有理会对方的讽刺,只是平静开口:“巫族人?”
高瘦平头男子一楞,眼神微眯,并没有回答。
“两个选择。”白景依旧语气平淡:“和我们走,或者,死在这里。”
高瘦平头男子闻言,语气间充斥的浓浓的不屑于嘲讽:“我倒是觉得,我还有一个选择。那便是,杀了你们!”
男子话音未落,便已经动了起来,双手从背后抽出两截铁棍和一段弯刀,瞬息间便将这些东西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柄巨大的镰刀状武器。
镰刀极大,刀柄由两截铁棍组合而成,足足有近两米的长度,而镰刀的刀锋,也超过了一米。
刀柄的另一端,系着一根粗壮的铁链,铁链不知长短,连接在高瘦平头男子的身上。
镰刀通体泛着暗红色光芒,如同干涸后的血迹一般,就像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高瘦平头男子手握巨大的镰刀,根本不打算和白景继续聊下去,在那句话说完之后,便向着白景两人所在方向,冲杀而来。
“杀!”
白景低喝一声,反手握住背后杀神剑。
刹那间,白景原本看似风平浪静的身躯之中,猛然爆发出一股无比强大的杀气。
几乎无穷无尽的杀气,在瞬息间爆发,如同火山喷发般,以白景为中心,一道直径丈许的血色杀气光柱蒸腾而上。
随着白景的一剑斩出,那些已然肉眼可见的实质化杀气,凝成了一道数丈长的杀气剑罡,汹涌迎向了高瘦的巫族高手。
见到这一幕,巫族高手脸色微变,手中镰刀连连挥出,只是眨眼间,便挥出百余斩。
犀利的刀光不断翻飞,周遭天地元气在刀光攻击下瞬间爆开,竟然将白景斩出的杀气剑罡炸出了一个缺口。
破开杀气剑罡后,巫族高手动作不减,直接向着白景掷出了手中的血色镰刀。
血色镰刀仿若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破开重重空气阻隔,翻滚而出。
“哗啦啦啦……”
随着镰刀的掷出,阵阵铁索摩擦声响起,一道血色锁链横空出现,尾随着的镰刀,刹那间便穿过了两者相隔的十丈距离,如同一条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向着白景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