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歌洗完澡, 在桌前看了会儿书,正准备睡觉,手机突然响了。
【越歌, 你想谈恋爱吗?】
越歌皱了皱眉, 这次又是谁。
他拿起手机, 看清名字后表情有瞬间的怔忪, 指尖停顿在名字上,开始无声措辞回应。
直接说不想, 好像太过直接了, 如果反问,又像是诱导对方继续这个话题一样。
让江画继续往下说,想也知道会说什么,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越歌难得纠结一次。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话梅糖好吃: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越歌:“”
看来不用他回复, 江画自己也能继续这个话题。
越歌敲打起键盘。
【x:没有想过。】
【话梅糖好吃:你想想嘛。】
【x:好,我想想。】
有戏!
电话那头,江画雀跃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白莲花对于谈恋爱这件事并不排斥, 这是个好征兆,说不定早恋真是个突破口!
江画抱着手机等回复。
结果等着等着, 等到他歪头睡着了,第二天起床再看,越歌都没回复。
江少爷感觉自己被耍了, 早上上学,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找越歌算账。
七点四十,班里还没多少人。
越歌正在窗台旁浇花,江画径直冲到他跟前。
“你昨晚怎么没回消息!”
越歌面露茫然:“什么消息?”
“你不是说你想想么, 喜欢的类型!”
这话一出,本就没多少人的班级更安静了,教室各处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
就是越歌,都轻吸了口气。
谁会把这种问题说得这么大声。
傻瓜。
越歌放下喷壶,解释道:“我说想想,现在还没有想好。”
江画傻了,这个问题还需要想这么久吗?
系统说:“感情上的事都得慎重点啊。”
江画狐疑:“是吗?”
没涉及过恋爱的江画多少有些不理解,误会了白莲花,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还以为你不理我呢。”
“没有不理你。”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越歌回到座位,从书包里拿出本习题册,转开话题:“先把这个”
江画扭头就走,毫不迟疑。
但他走也走不出这个教室,刚回到座位装死,越歌便不疾不徐地跟来了。
“上午先把前三页做完就好。”
江画趴在桌上,扭过头当没听见。
“只有十道题。”
“我要补觉,我昨天等信息等到好晚。”逃避无果,江画搭配上了苦肉计:“都是因为你。”
越歌稍作思考:“如果你能准时做完,省下催促的时间,我也许能快一点想。”
“”
江画耳朵动了动,缓缓转头,从胳膊里露出一只眼睛:“真的?”
“真的。”
“那你放下吧,说好就十道题。”
越歌点头,将翻开的习题册放在桌上,拿笔勾出其中五道说:“这些是做过的,记得写清楚过程。”
“你好啰嗦。”江画抢过册子和笔,开始撵人:“我知道,我写还不行么,你快好好想!”
这一幕看得一班同学眼珠子都要掉了。
他们想不明白,江画怎么就从处处针对越歌,变成如今这缠人的小妖精了。
缠也就缠了,问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意思???
等一班学生来齐,越歌作为班长,收走了各组的社会实践报告,顺便将捐款分给了其他贫困生。
江画虽然是募捐组的参与者,但他根本不晓得最后募集到了多少钱,也根本不在意,越歌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时,他在讲台下正认真做题。
因为周大嘴跟江画关系不错,到了课间,有人忍不住把他拉出去打听消息。
“江画和班长怎么回事?他不作了?”
周大嘴朝教室瞄了一眼,确定江画不在,才敢扯着嗓门说:“这还能为啥,画儿中暑那次不是班长救的么,救命之恩不得以身相许?”
江画是没听到,教室内看书的越歌却是听得真切。
他眼角抽动,故作平静地翻了页书。
“别扯犊子,赶紧说。”
周大嘴嘿嘿一笑,挠头说:“以身相许是不至于,有点好感总至于吧,反正我感觉画儿这个月就老围着班长打转,都不咋搭理我了。”
“那不是在找麻烦么。”
“你找麻烦这么缠人?真不喜欢,都眼不见为净。”
本来同学们只当铁柜事件过后,江画和越歌的关系逐渐缓和了。
直到今早江画在教室里问出那句惊世骇俗的话,一下就把班上同学的思维全带跑偏了,江画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都是两人很熟稔,起码是半夜互发消息的关系。
何毕张了张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才挤出一句:“靠还能这样?!”
看见这些人被自己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周大嘴心里暗爽,存了点帮江画报仇的心思说:“你们也别急着上火,马上就月考了,先好好学习吧,到时候出成绩,要是没考过画儿”
没等周大嘴说完,何毕等人就急匆匆回座位学习去了。
要是没考过江画,那可实在是丢人丢大发了。
月考在九月底,距离开学考试只隔了半个月,看似不合理,不过学生们倒宁可在十一假期前考完。
因为月考不会像期中或期末考试一样按成绩分考场,打乱各个班级,所以江画才决定让白莲花月考帮忙作弊。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自习室的午后,江画把昨晚的习题交给越歌,满心期待地等待着答案。
“越歌,我题做完了,你想没想好?”
江画站在桌旁,越歌则坐着批阅习题,一个双眼亮晶晶,一个头也没抬,碎发却挡不住绯红的耳尖。
批改完最后一道题,越歌才停笔抬头:“还没有。”
“你好慢啊”满怀期待的江画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哀怨问:“那你要多久才能想好。”
空旷的自习室只有他们两人,想起周大嘴今天在走廊里的话,越歌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我尽快。”
“你现在就想。”
越歌问:“为什么这么急?”
江画眨了眨眼,几乎是秒答:“为了给你介绍女朋友啊。”
他不知道白莲花喜欢什么类型,怎么对症下药,让他早恋。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霎时间,教室里的温度低了八度。
“你说什么?”越歌冷硬重复。
“就、就是介绍女男朋友?”江画越说越小心翼翼,他还是第一次在越歌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由得后退半步:“你干嘛这么看我?”
越歌收回视线,淡淡说:“抱歉,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总会有的。”江画坐在后方座位,与越歌隔着一个过道对话:“你先告诉我喜欢的类型,我帮你找找。”
“没想好。”越歌声音更冷,补充道:“起码智商要在水平线上。”
江画默默记下:“行,其他你再想想,比如性格长相什么的,想完告诉我。”
越歌低头看着书,没回话,江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正在脑中物色智商高点的女孩,也没注意到。
不管怎么说,起码有一条参考了不是。
不过智商在水平线,他认识的不管男的还是女的,好像也没有特别傻的
午休结束,下午时江画依旧每个课间都要去问越歌一遍,越歌的答案都是‘还没想好’,后来大概是不胜其烦,又给江画出了几道习题。
江画想法简单,做完题,越歌就会想上午一样想出一点,所以高高兴兴回去做题了。
下午出的题目都很难,虽然每道题看起来都有点眼熟,却是完全没做过的题目。
江画绞尽脑汁了一下午,好不容易解出来,再一抬头,放学铃都响过了。
越歌的座位空无一人。
周大嘴转头说:“画儿,班长说今天有事,不教你了。”
“他怎么不跟我说啊?”江画郁闷了,亏他好不容易才写完。
“你不好好学习呢么,他就没打扰你。”
江画:“”
晚上六点半,越歌回到家。
又一次少见的准时回来,只不过这次没有在巷子里遇到挡路的小混混。
往常他都会简单吃过晚饭,然后先复习一遍当天的功课,再提前学习高三的课本,但今天,越歌吃过饭,直接拿出了江画的专属习题册。
江画平时的习题量大概是上午十道,下午十道,这样还不一定会做完,有时候耍耍赖,就要拖到晚上。
越歌翻开周三的习题,在二十道的基础上,又面无表情地多加了五道题。
想起江画那精力旺盛的模样,他又加了五道。
第二天上学,江画又信了越歌所说的‘你做完这些题,我有空闲,也许会早点想出来’,几乎一整天都埋在书桌前。
等他好不容易写好当天的练习题,一抬头,又已经是晚自习了。
上完晚自习就是补习时间,但今天是周三,越歌晚上还要去打工。
放学后,空无一人的一班教室,江画伏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这和计划中不一样啊,我为什么在学习?”
系统答:“为了让白莲花想得快一点。”
“那白莲花呢?”
“去打工了。”
江画一摔:“那我还学什么习!我学傻了!”
越歌不在,他又不想学习,就这么耗过一天,江画又觉得不甘心,他的时间可都是生命啊。
可能是这两天真的写了太多道题,他心里的某个小角落一直在期待奖励,结果别说奖励,越歌非但没回答问题,竟然都没有夸他两句。
江画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要气死了,恨不得把这本习题册撕了。
但小册子刚被撕开一点,就显露出了密密麻麻好不容易做完的题,越歌还没批阅,万一他都做对了呢。
江画犹犹豫豫地松手了。
系统提醒:“已经耽误两天了,早恋这条路可行吗?”
江画忿忿道:“可不可行都得试,反正短期不成功,下周的月考他也答应我帮我作弊了,总能歪一点吧!”
系统持保留意见。
突然,江画眼珠亮了。
越歌在嗨街咖啡店打工,他不但知道那家咖啡店的名字还光顾过一次,今天越歌去打工,他去喝咖啡不就好了。
等见到人,就问问他到底想没想好。
系统泼冷水:“白莲花要是问你为啥在这,你怎么说?”
江画都走出教室了,脚步一转,又拐了回来。
他揣上习题册才走:“我就说是巧合,我找个咖啡店做题,很巧的去了绿贝,很巧的遇见了他。”
系统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程序出了问题还是江画出了问题。
这种拙劣的谎言就算是白莲花,也不会相信的吧!
晚上六点半,绿贝咖啡店如每个周二一样,人满为患。
江画的计划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因为他发现,店里压根就没空位,不少年轻男女甚至排队买完咖啡,就站在店里喝。
按理来说,嗨街周边的咖啡店没有十间也有五间,饮品的口味大同小异,实在没必要大热的天在这儿人挤人。
江画记得,上个周日他和赵夜白来店里时,店里明明就很空旷。
系统一语道破:“是为了来看白莲花吧。”
江画趴在玻璃上往里看,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越歌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身上还香喷喷的,属于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心情愉悦的类型。
系统拆台:“你以前不是还吐槽过乔修远的品位吗?”
江画冷脸:“就你长嘴了是不是。”
以前是以前,自从上次被越歌救过,他就没法再昧着良心抹黑对方了。
江画探头探脑在窗外瞄,隔着一层窗户,坐在窗边座位的是两个年轻女生。
起初,他们被江画诡异的举动吓了一跳,在看清他的脸后,惊吓转为了惊艳。
店里没位置,越歌一直在柜台忙碌,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注意不到江画。
白来一趟,江画有点失落,又不好在越歌正忙的时候去添乱,他打算今天先回家时,咖啡店内的两个女生隔着窗户,对他招了招手,指向身边的空位。
江画疑惑看着两人打手语,几秒后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在叫他进去拼座。
还有这种好事?
既然有,江画也就不客气了,他好不容易挤进店内,绕过点餐的队伍,走向那两个女生。
两个女生似乎是附近的大学生,穿着打扮时尚靓丽,就是看江画的眼神有点奇怪,或者说格外的热切。
“你是在找座位吧?”短发女生笑容爽朗,指向自己身边:“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拼座、”
“你们两个人吗?”
长发女生摇头:“三个人,还有一个男生没来。”
江画点头,很生硬地道谢:“谢谢。”
家庭因素影响,从小就有形形色色不认识的人上前讨好谄媚,江画没有乔修远那般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也没有苏闻那样四面玲珑游刃有余,久而久之,他就开始有意躲避那些交集,连学校里的同学都不太擅长打交道,更不用说陌生人了。
把习题册放在桌上,江画忍不住又往柜台瞧,也不知道越歌什么时候忙完,忙的时候有没有认真想喜欢的类型。
“要去点咖啡吗?我们可以帮你看着东西。”短发女生说。
江画看向快排到门外的队伍,实在懒得排队:“我不点。”
“那你是来店里学习?”
女生要不说,江画还真想不起来学习。
为了防止越歌等下看见他,他赶紧假模假样地打开了习题册,开始写题。
反正越歌还要忙一会,他就先把今天的内容做完算了。
自始至终,两个女生都一直偷偷打量着江画,见江画开始埋头学习,两人互相对视,激动得疯狂眨眼。
明明面对面坐着,这会儿她们却开始手机交流起来。
【冉冉:他好好看啊啊啊啊,像不像咱们昨天看的漫画里的小可爱!】
【刘妍:这以后的孩子长这样就好了,呜呜呜他皮肤比我都好。】
【刘妍:而且小可爱戴的那块手表好像一百多万这么有钱来咖啡店学习,更反差萌了怎么回事???】
【冉冉:神啊!今天出门出对了!!!】
【刘妍:高中生?会不会有女朋友啊,来咖啡店也可能是约会。】
【冉冉:不会吧,长这么漂亮得配什么女生啊!我猜没有!】
两个女生在江画看不见的地方你一眼我一语的聊着天,他呢,旁若无人地做着题。
第一道题刚看出一点思路,眼前突然放了一杯冰镇西瓜汁,杯子侧面弥漫着水汽,一看就是刚刚做好的。
江画愣愣抬头,越歌不知何时走到了跟前,问:“喝这个可以么?”
刚进来就被逮到,江画脸不红心不跳,拿起西瓜汁尝了一口 :“我还想吃冰激凌,特别大的那个。”
越歌:“吃太多凉的不好。”
江画仰头说:“我想吃。”
越歌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同桌的两个女生屏了半天呼吸,终于满脸通红地喘起气来。
“小可那个,同学,他是你朋友?”
江画喝着西瓜汁,也没心思做题了:“我们同班。”
“你、你不会来找他的吧?”
闻言,江画差点呛到:“谁说的,我来做题!”
他一激动,脸颊不自觉攀上红霞,落在两个女生眼里,就是傲娇在狡辩。
江画的确是来找越歌追问的,但他不能说啊,把目的暴露的太明显,白莲花再觉得他不怀好意,对他产生防备心。
结果没想到越歌还没识破,先被陌生人戳破了。
江画有些窘然,庆幸越歌不在这儿,不然就真的完了。
他看隔壁桌的小情侣起身要走,赶紧挪了过去,走时还没忘带上西瓜汁。
一个人无聊地坐了两分钟,越歌拿着冰激凌过来了,只不过型号明显是小份的。
“我想要大的。”江画一撇嘴,有些不满。
越歌语气平静:“大的卖没了。”
既然这样就没办法了,江画拿过冰激凌,刚吃下一口,越歌突然问:“你怎么在这?”
“”
江画默默放下勺子,指向被丢到一旁的习题册:“来做题,好学生不都这样么,找安静的地方学习。”
越歌四下扫了眼,似笑非笑:“这里安静吗?”
江画硬着头皮说:“安静,而且等下给你也方便。”
要是以前,他就说‘你管我’了,现在因为对带歪越歌愧疚,总是要说些谎话。
江画暗自腹诽时,嘴边突然触到一片温热,掺杂着淡淡的香味。
既不属于冰激凌的甜香,也不属于西瓜汁的果香,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清新又干净的香味。
越歌用手指拭去他嘴角的冰激凌:“沾到了。”
江画脑子莫名有点发昏:“谢谢。”
一旁看过全程的两个女生险些尖叫出来,要不是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她们恨不得拍下,但短发妹子刚举起手机,柜台处有人唤了声越歌的名字。
越歌回头看了眼,说:“你学吧,我先忙。”
“等等!”江画赶紧拉住他:“你什么时候下班啊?”
望向被拉住的手腕,越歌脸色比白天好了许多:“要到十点钟,你写完就回去吧。”
“你想好了吗,那个问题。”
越歌霎时抽回手走了:“没有。”
“”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江画有点头疼,他和白莲花的相处时间本来就不多,虽然老师让他们补课,但越歌在外面有别的学生不说,每周还要打工。
而系统给他完成任务的时间也不多。
江画突然冒出个离奇的念头:“白莲花不会正在谈恋爱吧。”
系统:“你怎么想的?”
江画:“你记不记得之前,越歌口袋里露出个粉红色的信封。”
系统调出过往回忆,片刻后,‘哦’了一声:“就是你叫人家小鸭子,还被人家听见那天。”
江画:“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说的是信封!粉色的,会不会是情书啊?”
系统:“喜欢白莲花的人很多,有人给他写情书有什么好奇怪的。”
越歌收到情书的确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当时他的反应。
江画没记错的话,一开始,越歌是拿着那封情书去的男厕所,被他打岔后,才将情书放进口袋,整个中午都没有打开。
他不会是打算去厕所偷偷读,结果被自己给耽误了吧
如果只是普通的情书,完全没必要带在身上,难道,是喜欢的人写的情书?
就在江画脑洞越开越大,颇有些收不住时,隔壁桌两个女生等的人来了。
一个外表阳光清爽的男生坐在江画刚刚的位置上,热情地和两人打招呼。
然而两个女生却没他那么热情,反而态度冷淡,视线一会儿瞄向隔壁,一会儿眺向前台。
男生奇怪地挠挠头,循着她们的视线望去,顿时惊讶道:“江画?”
咖啡店内不算安静,沉浸在想象中的江画也没听到。
长发女孩一愣,赶紧追问:“你认识那个小可爱?”
“小可爱?”男生咋舌:“他可一点儿都不可爱,又作又矫气。”
短发女生不耐烦了:“谁问你这个,问你是不是认识!”
男面对他,男生表情有点不自然,讨好一笑:“认识,我们一个高中的,他是我哥们儿的竹马。”
“你哪个哥们儿?”
在短发女生期待的目光下,男生脸一红,主动提起八卦。
“乔修远你听过没?”他指向前台:“我哥们儿毕业时还跟越歌表白了,我们都是恒安高中的。”
“哈?”长发女生掩嘴:“他们不是在交往吗?”
“谁们?”
“江画和越歌。”
男生噗嗤一下笑了,像是听到多离谱的事儿,连连摆手:“不可能,他俩还算情敌呢,一个月前差点闹出事。”
短发女生面露不悦:“他们那么熟,我和冉冉都看见了。”
“不可能。”自认了解情况的男生还是摇头,好笑道:“他俩交往?这事儿我就是当愚人节玩笑告诉修远,他都得揍我一顿。”
两个女生见他不信,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两人偷偷发起短信。
【冉冉:死直男,爱信不信。】
【刘妍:死直男,等着挨揍。】
事实证明,越歌的确有问题。
一直到九月末的月考,江画不知不觉都做了十几套卷子,越歌竟然还没想到答案。
如果不是越歌有情况,就是越歌在耍他玩了!
只是,没等江画查出那个粉色信封的来历,九月末的月考先来了。
月考当天,江画赖在第一排不肯走:“你还没想好吗?”
可能是因为问过太多次,次次都是否定的答案,江画问话时不自觉带上了一点撒娇口吻。
越歌却不为所动:“还没有。”
“我生气了,你别想再骗我做卷子!”江画怒气冲冲地放狠话:“晚上补习我也不做,等你想好我再学,不然不学习。”
越歌看了他一眼,表情如常:“江画,你不是说不想拖后腿吗?”
“我忘了,我没说。”
“等下考试好好答,我相信你。”
江画接着耍脾气:“我不信,我也不答,除非你立刻想好。”
系统听得头疼:“你不是还要让他帮你作弊吗,你不答怎么做?”
江画这才想起这事儿,神情一呆,赶紧改口:“我我不信我自己,比较信你。”
他僵硬挤出一个笑脸:“班长,你说帮我的,你没忘吧?”
“没忘。”越歌准备着考试用具:“我已经帮你了。”
江画松了口气,虽然没打听到越歌喜欢的类型,但促使他作弊这件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
八点半,月考开始。
上课铃打响,班里不动声色观察两人的学生收回视线,江画回到座位准备答卷。
虽然两人没有具体商议过怎么作弊,江画觉得,应该和开学考试那次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就是开学考试是何毕偷看的越歌答案,这次越歌会作为出发点主动给他传。
带歪的一步很快就要落实,江画难免有些激动。
江画:“系统,到时候会不会直接判定我带歪成功,然后你就消失了?”
系统冷笑:“你在说梦话。”
江画顿时没那么兴奋了:“哦。”
系统说将越歌变成赵夜白那种人,江画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赵夜白飙车外加给他点烟的痞样儿,想也不是越歌一次作弊就能划等号的。
直到考试结束,江画才知道自己想的多简单。
因为不知道越歌何时会传来答案,他等了会儿,索性自己先写着。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的补习效果分外显著,江画就像被钓着胡萝卜跑的驴,在追逐胡萝卜的过程中,跋山涉水地锻炼了一路。
最后胡萝卜没吃到,反而身强体壮了。
人认真的时候,总是容易忽略时间,江画专心挑着会做的题写,不知不觉竟然也写到了下课。
第一课语文考完,江画感觉发挥的还可以,很多题目他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随着时间推移,越歌已经不止辅导他数学,现在几乎每科都开始涉猎,最近给他出的题目,有时甚至会是综合的一张卷子。
江画基础不好,很多问题他连题目都似懂非懂,但架不住同一个问题看见数次。
就算不懂,算法都快被硬生生背下来了,一看见相似的题目,越歌解题的办法就会像录音一样在脑内打开开关,一字一句的播放。
等江画反应过来好像忘了什么时,第二科考试已经开始了。
两个小时,桌面上空空如也,地上也是。
周大嘴每次给他传小条,都会提前晃悠一下椅子,但这两个小时,周大嘴就没动过。
越歌没给他传答案。
意识到这点时,江画整个人都懵了。
他从没想到,白莲花也会说话不做数。
他侧头朝越歌看去,越歌后背挺拔,正在专心考试。
江画犹疑问系统:“难道他忘了?”
系统分析了一会儿:“有这个可能,白莲花没做过这种事,考试太认真,可能忘了。”
江画:“那怎么办?”
系统:“不是还有两科么,下课提醒试试。”
现在确实还不能下定论,江画郁闷地拉下脸,也不知道越歌最近怎么搞的,作弊忘了,喜欢的类型也想不起来。
江画合理怀疑,他是每天打工累坏了脑子。
这科考的是数学,卷子上的题目依旧都似曾相识,江画百无聊赖,索性拿起笔答了。
两科考试结束,到了午休时间。
恒安中学的气氛比平常热闹,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讨论答案,每到这个时候,成绩最好的越歌永远是最受欢迎的一个。
江画本打算挤进去叫他,提醒他作弊的事,谁知道八百年啃面包的越歌今天竟然跟同学结伴去食堂了。
江画:“”
何毕等人没有让越歌讲题什么的,江画也没法干涉,只能眼巴巴看着越歌离开教室。
江画肚子不饿,或者说气饱了。
系统纳闷问:“之前白莲花和别人聊天,你还是关你什么事呢?”
江画闷闷道:“谁生那个气了,我是气他说到不做到,我很讨厌别人骗我。”
系统沉默半晌,也觉得奇怪:“不应该啊,他怎么会骗人呢。”
午饭总有吃完的时候,但苍蝇这种东西,却永远赶不走。
江画趴在桌上,幽幽瞪向前排的人堆,越歌被挡的基本看不到,但这不妨碍他释放杀气。
周大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吓得缩着脖子转回去了。
一直到下午的考试开始,那行人才终于回位。
江画决定再给越歌一次机会。
如果下午两科,越歌老老实实兑现承诺,他就可以既往不咎,当做无事发生。
如果没有呵呵。
事实证明,果真不能留悬念。
下午五点半,月考宣告结束,十一长假正式开启。
周大嘴等人兴奋的欢呼雀跃,一伙人大着嗓门商量假期一起出去浪,班级处于一种和谐欢乐的氛围里。
只有江画,阴恻恻坐在角落,气得牙痒痒,一张脸都是黑的。
作弊计划彻底失败了,越歌根本就没给他传答案!
考试这天是周五,每周五,越歌都有家教课,不会留下给他补习。
但今天江画很生气,他生气了,惹他生气的越歌也别想好过。
晚上六点,空荡荡的教室内。
越歌坐在原位,江画则站在他跟前,怒火在眼底翻滚沸腾,仿佛下一秒就会喷出来。
“你骗我。”
越歌顿了顿,反问:“我骗你?”
“你说帮我作弊的,答案呢?”
江画本以为面对质问,越歌起码会心虚一瞬。
没想到越歌非但没有心虚,还平静得不像样子。
“你考得怎么样?”越歌突然问。
江画怒道:“你别转移话题!”
“我没有。”越歌说:“你说想要这次考试成绩好一点,我答应帮你提高成绩,没有说答应帮你作弊。”
“不可能!”
说实话,江画根本想不起那天的对话内容,不过他想不起来,有储存功能的系统却自发给他放映了。
【江画:你还没说考试帮不帮我?】
【越歌:下次月考,你很想成绩更好些吗?】
【江画:我不想拖后腿。】
【越歌:好,我帮你。】
被迫重温一遍经过,江画彻底自闭了。
竟然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门口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江画还在原地呆愣,越歌眼眸微闪,绕过他走了出去。
“我出去一趟。”
来人是隔壁班的女生,千篇一律的娇怯姿态。
越歌跟着对方走到楼梯拐角,接过女生手里的情书,表面在专心听对方说话,实际脑袋里想的却是幸好预料到江画的反应,家教课提前请了假。
女生很害羞,全程没有抬头看过他,拐弯抹角说了一分钟的话,便转身跑了。
越歌看了封面没有标注的情书一眼,没有立刻回教室,而是一路走向男厕所。
等江画后知后觉跟出来时,越歌已经从厕所出来了。
江画问:“刚才是不是有女生找你?”
越歌点头:“是学生会的,说些工作上的事情。”
“啊”江画露出失望之色:“我还以为是表白。”
“不是。”
江画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既然作弊的事是他没说清楚,他可不会浪费时间去责怪自己。
条条大路通罗马,打架作弊都失败了,他还有好几个备选方案呢。
眼下的方案,就是安排早恋。
江画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注意过乔修远。
在喜欢上越歌的前后,乔修远的确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乔修远在国外打架受伤也间接证明了这点。
所以江画觉得,这个方法还是挺靠谱的。
趁越歌没反应过来,他一把将对方拉进教室,反手边关上了门。
光关上不算,江画还把锁也拧上了。
锁完门,江画回身,笑得不怀好意:“你等下有家教课对不对?”
他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越歌扫了江画一眼,转身回到座位坐下,边打开一本书,边很配合地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看你想气死我!”
江画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瞪着越歌说:“我问你,你现在想好了吗?喜欢的类型?”
江画话音一顿,晃头道:“不对,你先说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因为越歌拒绝了优秀的乔修远,之前收下的还是粉色的信封,江画想当然以为他应该喜欢女孩。
但结合他第一次和越歌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时越歌的异常反应,江画又开始犹豫了。
所以他决定还是先从性取向开始确认。
没想到,越歌还是摇头:“我没考虑过这些。”
江画着实没脾气了,这还用考虑么!
他想了想,突然拉住越歌的手问:“这样你反感么?”
越歌目光闪烁,水润清亮的眸子倏然蒙上一层云雾。
“还好。”
还好?江画皱了皱眉,还好是什么意思?
他只能接着尝试,拉住越歌的手改成了十指相扣:“这样呢?”
越歌无声看着交握的手,似乎在思考着感觉,江画也没打扰他。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点热,耳朵也烫烫的,就像是发烧的前兆。
“还可以。”两分钟后,越歌才回答。
江画松了口气,随即想想,这好像也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越歌不反感同性而已。
万一是个女孩子,越歌没准也会说还可以。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咬唇思索着下一步,另一边,越歌看向还没松开的手掌,平静用另一只手翻开了书页。
等江画回神,满脸通红地抽回手时,他又很自然地双手拿起了书。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越歌发现一个规律。
一旦江画有求于他,或哀求,或恳求,或要求,江画都会唤他‘班长’。
唤班长的时候,似乎都是江画很渴望的事情,如果无关痛痒,他会直呼名字,或者干脆不叫。
受挫后,江画越发绵软的声音传来:“班长,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啊?”
“智商在线就可以。”
“那也太片面了,谁智商不在线啊。”
越歌看了江画一眼,继续低头看题。
江画捣乱地坐上课桌,见越歌还低着头,他就干脆挑起对方的下巴,凶巴巴地逼问。
“你说不说!你不说,今天别想走!”
越歌扬起视线,眼眸清澈:“这个要想很久的。”
江画咬牙切齿:“你就是故意的,哪有那么难,都想了一个多星期了。”
“真的不难么。”
越歌任由他抬着下巴,目光细细描过江画漂亮的脸蛋。
他问:“江画,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