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欣游荡在帝都的街头。
这里的街道熟悉又陌生。
她上一世经常经过的地方,现在看着却不太熟悉。
这个时候的帝都发展迅速,到处高楼大厦,人们穿着干净靓丽,有许多路口,许多建筑,甚至能看出之前的影子。
上一世,她拼了命在这里站住脚跟,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
而现在,却没有一点归属感。
她曾经以为她死了。
后来她以为她又活了。
结果到现在,原来她没死?
站在路口,她看着商场大楼上的屏幕,电视里在播放着新闻。
而画面的正中间,是她心心念念的封厉。
他老了。
他不再年轻俊朗,但依稀是她熟悉的样子。
曾经在无数个夜晚中,她伸手摸过他面上的每一丝轮廓,即便现在他已50多岁,也仍然是她的阿厉。
可这个时候的他们,已不再是他们了。
看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脸,眼眶又酸又涩。
尤欣从未有过此刻的无助。
这一变故,打的她措手不及。
“阿姨,请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是网红里里,我现在正在直播,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尽管告诉我。”
旁边出现了一个拿着手机在直播的青年。
他一边望着尤欣,一边对着手机的镜头和粉丝互动。
尤欣没有理会他,目光只是望着屏幕。
封厉发言的样子冷静严肃,面对那么多外国记者的刁难,他也依旧游刃有余。
“你好像就是那个被前夫掐脖子的阿姨?你能不能和我们讲讲,你和你前夫之间的那些事?他为什么能对你下这么狠的手?”
为了博取流量,这个网红故意的问起了这件事。
尤欣死寂的目光望着他。
“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以此来换取流量,你良心可安?”
说完这话,她没管这网红怎么想,见新闻已经播完,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回了她才买不久的小房子。
这房子有些陌生。
她看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她伸手拿过,打开拨号页面,输入了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
这是封厉的私人号码,除了亲戚朋友以外,没人知道。
她看着这串熟悉的号码,微微闭着眼,想要拨通,却又不敢。
直到手指发僵,连手机都快拿不稳,还是点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
从来没有那一次,尤欣觉得拨号前的等待这么难耐。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在发颤,这是本人的反应,她无法控制。
没过多久,电话不接通了。
“你好,是哪位?”
醇厚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是熟悉的声音。
干涸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尤欣吸了吸鼻子,扯着嘶哑的嗓子道:“阿厉,是我。”
“你是谁?”
电话那端并无反应,声音依旧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封厉从未用这种平静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阿厉,你不要挂电话,我现在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又沙又哑,还带着极力压制的哭音,尤欣从来不善于把懦弱的一面显现于人前,但这一次的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她一个人重生回来,所有的亲人都被留在了那个时间里。
她怕了。
而在她这句话说出来后,电话没被挂断。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会是现在,我明明被徐慕兰关在m国的地下室里,地下室又黑又冷,他们没给我吃的,还逼迫我签不平等的条例,他们想把我永远囚禁在m国,我以为你会来救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觉醒来又回到了这一辈子。”
她絮絮叨叨的说的这些话,电话那端很是安静,安静到像是并没有听她讲话一样。
听见电话里没反应,尤欣心情往下一跌,他应该是挂了。
而就在这时,电话那端醇厚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在什么地方?我派人来接你。”
“你……你相信我说的话?”
在这一瞬间,尤欣甚至以为,他也回来了。
在报过了地址后,她以最快的速度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
可是当她看见镜子里那发黄的脸,以及已经布了些许细纹的面孔,再次迟疑了。
而此时,另外一边。
忙完工作,挂了电话的封厉,正在看她最新的新闻。
他看着女人面对镜头里的茫然眼神,听着她接受采访的话,向来严肃的面孔微微一拧。
“我的丈夫是封厉,是阿厉啊!”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他能看得出,这个女人说话没有作假。
而且……她竟然能知道他的私人号码。
……
尤欣见到了封厉。
她头一次面对面的见到,年过半百的封厉。
他脸上有许多皱纹,许是习惯了皱眉,他额头上的皱纹最是明显。
而由于工作的原因,他两鬓斑的白发密密麻麻,看的她心疼不已。
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满眼心疼的眼神,封厉心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挥去了心头那一点不同的情绪,冷静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原来,真的不记得我,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尤欣扯着嘴角想笑,但这笑容却带着浓重的苦涩。
解释还有意义吗?
这个时候的封厉和她没有半点感情。
他大半辈子的生活她都没有参与,现在已经年过50多岁,她再掺和进去,又有什么意义?
那10年的相识相知,那朝夕相处的日子,终究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巨大的痛苦席卷而来,尤欣捂住心口,压制不住心头的腥甜,忽的,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封厉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他的声音依旧冷清,恍若一个旁观者。
而尤欣知道,在面对毫无相关的人时,他始终这样礼貌而又疏离。
“不用,还死不了。”
她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她不明白上天的用意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上眼前这一双清冷的眼眸,她自嘲一笑,道:“你我夫妻几年,为什么到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她伸手捂住腹部,这里平平坦坦,而心头更是空空落落的。
“最遗憾的是,我们的孩子还未出世,终究,只是黄粱一梦。”
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封厉皱了皱眉,心里冒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