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袁沐公,林羽没有立马回丰陵,他反而是去了元帅府去拜见他的新上司——韦遇兴。
韦遇兴是韦家在军方唯一拿得出手的人物,现年才四十岁,他也在军中待过一阵子,上过战场,做过旅管,后来裁军去了兵部当了侍郎。韦应之对韦遇兴下了重本,给了他三千精锐士卒充实中军营,里面不乏韦家的有为青年。
做为第一个来拜访自己的高级军官,韦遇兴对林羽表现出了极大地热情,甚至要请他一块用餐,但林羽的回应不太热情,只是上下级之间普通的寒暄,只是坐了一阵子就借口军务缠身告辞了,别说吃饭,连杯子里的水都没喝完。韦遇兴被林羽弄得摸不着头脑,这家伙来拜访自己分明就是有示好的意思,怎么表现得如此冷淡呢?
“主公,韦遇兴此人如何?”林羽刚回来,墨韵痕就来找他了。
“切,这家伙当卫管都够呛,我看他这个元帅也当不长,不知道朝廷为什么让这么个家伙来接元帅的班,直接让袁都督当=顶=点=小说元帅不就好了吗?”林羽对新任的元帅明显不服气。
“朝廷现在是惊弓之鸟,新皇登基太仓促,不服他背后的韦党的人多了去,韦应之现在只可能相信自己人。袁都督是元帅的弟弟,现在元帅走了,他等于是中立派的,把这种人推到台上不是给人拉拢的机会吗,韦应之不会犯低级错误的。”
听了墨韵痕的话,林羽挑了挑眉,反问道:“那我现在是不是和袁都督一派的?”
墨韵痕没有直接回答林羽的问题,反而开始讲解形势:“现在的局势表面平静,其实底下暗流汹涌。袁都督一直是元帅的铁杆,可以说是元帅下面的旅管第一人,但他并没有去培养自己的势力,还做不了势力的代言人,其余将领肯定都想尽可能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墨韵痕的眼中仿佛闪着光芒,他盯着林羽慢慢说道:“主公,这也是我们崛起的好机会,风陵卫千万不要打上袁沐春的标签,这样我们才能利益最大化。”
墨韵痕的话语里透着诱惑,但林羽觉得好像没这么容易:“现在元帅走了,再不向都督靠拢,上面没人罩着,朝廷一纸调令就能把你弄走,我在风陵卫再怎么有声有色,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主公此言差矣,”墨韵痕对林羽的话不太苟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朝廷可没办法调动我们了,他巴结我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傻到来主动惹我们。”
“此话怎讲?”林羽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虽然我们风陵卫只有区区三千余人,但对朝廷来说,也不是可以轻易拿捏的,朝廷现在能调动的兵马也就十多万,除去守卫北疆和京城的,能调动多少人对付我们?这丰陵城坚固的很,只有万把人是完全不够看的。”墨韵痕对朝廷的实力完全不屑,“我们只要有几个共进退的盟友,对付朝廷不成问题,而找几个盟友也不难。要把我们逼急了,朝廷也怕我们去投奔黄州啊。”
林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最后定在窗户旁边,对着外面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墨韵痕说话:“唉,风陵卫只有三千人啊,加上那五百水军,也是太少了。”
虽然看不到墨韵痕的表情,但他轻快的声音显示出了他不错的心情:“主公,车到山前必有路,学生自有办法。”
或许是为了证明墨韵痕的观点是正确的,新上任的韦遇兴根本就没有对西北军做任何人事上的调动,还给每支部队发了一万两的犒劳。在宫变之后其实朝廷的财政非常紧张,设在黄州的银库已经落入了外营之首,设在江南的银库被定南军控制了,而并州的银库本来银子就是最少的,还都是西北军的饷银,朝廷也根本不敢伸手,只能依靠户部在上京的银库度日,但为了稳住西北军,朝廷不得不暂停了运河的修建工程。
给手下的军汉们发了银子,韦遇兴觉得自己也有一点说话的底气,于是召集了西北军大部分的将领开会,看在银子的份上,除了守卫边境走不开的将领,其余的将领都亲自来到西原参加新任主帅召开的第一次大会。
改制后的西北军有六十名有兵权的将领,有近四十名将领来到了西原,在会场外面,林羽见到了许多根本就没见过的同僚,他也装着熟络地和其他将领打着招呼,互相小心地刺探着对方的心思。
“凭什么我的亲兵不能进去?”一位将领大声咆哮着,和警卫在门口对峙。
“将军,带兵器进去已经是逾越了,亲兵那就更是违规,里面也没那么大位置,能装得下这么多人。”警卫耐心地解释道。
放在一起袁沐公开会的时候,这帮将领哪里敢如此放肆,门口的警卫对着这样的军官也早就动手了,哪会像现在这样何人解释。不过在场的将领哪敢放下武装去韦遇兴的地盘上开会,万一韦遇兴乘机来个杯酒释兵权,他们岂不是被瓮中捉鳖了。眼瞅着会议马上要泡汤了,这对韦遇兴的威信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最后他不得不同意一位将军可以带两名亲兵进去,再多会场人就塞不下去了。
“各位将军,大家好,我是新任的西北军元帅韦遇兴,非常高兴能和各位共事。”韦遇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上来也没摆架子,尽量摆出了一副非常随和的样子。
派去和明王与蜀王接触的使者没有任何收获,现在西北军是朝廷可以指望的唯一武力了,光靠荣卫军,上京没有打败外营的信心。韦遇兴如果只是想当空架子元帅,完全没必要撒钱,但韦应之让他尽快调动西北军进攻黄州,韦遇兴只好硬着头皮拿出一副商量的语气请求各位将领出兵。
会场陷入了一片沉寂,将领们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开口。人多的坏处就是这样,可以互相推诿,但韦遇兴没那个本事对某个人下令,他怕人家直接给他拒绝了。韦遇兴企望的目光在在座的各位将领身上扫来扫去,但根本没人看他,无奈,他只好主动开口:“林羽将军,你的防区离黄州最近,你做个表率如何啊?”林羽好歹是第一个主动去拜访他的将领,韦遇兴觉得林羽应该不会让他下不来台。
在场没见过林羽的将领也听说过他的名字,西北军的希望之星和奇迹之星,袁沐公的心腹爱将,不论对他评价如何,各位将领都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林羽身上有着袁氏死党的标签,韦遇兴第一个问他,难道他这么快就倒戈向了韦氏,有些将领还好奇地望向了袁沐春,但袁沐春平静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林羽对于自己被第一个点名也很惊讶,他吸了口气,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开口道:“其实我风陵卫的防区有一个渡口就在黄州,和叛军已经打过交道了,叛军觊觎风陵渡口,但被风陵卫打退了。虽然取得了胜利,我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风陵卫的射了近万支箭,库存消耗殆尽,药物也告罄,为了布置防御工事,军费也花得七七八八了。”说道这里,林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把目光投降了并州都督袁沐春,“元帅,只是防御叛军风陵卫已经耗尽全力了,要渡河进攻的话,只靠风陵卫单独作战是不行的。叛军有数万人,我看还是要都督或者元帅集结兵力统一调度才有可能击败他们。”
林羽的满嘴胡话让在座的各位将领都憋着想笑,这家伙不但把出战的事推得一干二净,还表了一番功,又间接地向韦遇兴要钱,真是狡猾地像个狐狸一样。
韦遇兴无奈也跟大家一样,也望向了袁沐春。袁沐春没想到以前那个在帅帐里紧张地手都不知道放哪的纯朴少年居然成了一个滑泥鳅,他暗骂了林羽一声滑头,清了清喉咙,开始发言:“西域诸国一直对我西北虎视眈眈,并州为了防备敌人的进攻,在兵力上并不富裕,我觉得平定乱军,还要凉州兵马多多出力才是。”
袁沐春的话音未落,凉州都督叶君拍案而起:“我凉州兵马是多,可边境线也长啊,而且凉州离黄州那么远,万一把驻军调走,邻国乘机入侵,想调回来都来不及,我看这事还是要并州和狄州各部出力才是,特别是狄州没有边防任务,可以多抽些兵马出来嘛。”
这下狄州都督魏鬿不干了,狄州北面是牧苏地区,南面是西原城,他这个都督基本上哪都管不了,他皱着眉头说道:“二位都督别忘了,都督在平常时期可没有调动地方驻军的权利,没有元帅府的命令,我们其实也集结不了什么大军。我看这事还要韦元帅亲自调集部队,组成大军,进而平定黄州叛军。”
眼看着皮球踢了一圈,又转回自己手里了,韦遇兴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根本就不需要再点一位将领就已经想到人家肯定都早已想好了推辞,到时更是自取其辱。韦遇兴看着在场的众位将领,心中恼怒,这群无赖收了自己的钱却不干事,要是能摔杯为号招入一群刀斧手将这帮家伙杀个干净是最好不过,但他知道自己也就想想,看着场内还有近百名亲卫,自己动武成功的概率也不大,而失败了就要死,他还没有为朝廷尽忠的觉悟。
“今天就到这里,散会。”韦遇兴无奈之下只能先中止了会议,只要各位将领还留在西原,他还有谈条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