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天从一千多米的高空坠落,身上不断流血,衣服也燃烧着,噗通坠入江水,巨大的惯性使得他身体穿透四五米深的江水,全身插入底下的淤泥,虽然有水和泥的缓冲,力道仍然恐怖,咔嚓咔嚓,双腿骨折,一阵巨疼传到他的大脑,险些昏过去。
他双手拼命划动江水,还是无法挣脱淤泥,体内氧气减少,憋得厉害,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孙大圣的仙气不管用了,我会死吗?一股生死危机促使他晃动双腿和双手,巨疼一阵阵袭来,撕心裂肺,他咬紧牙关,忍住巨疼,持续晃动,终于拔出双脚,水流一下子把他冲向后面。
龙啸天憋不住张开嘴,喝下一口冰冷的江水,赶紧闭嘴,双手划动,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喘气。身上的棉衣服灌满水,沉重无比。他赶紧脱下,只穿着短裤,把子弹带也丢下,只挂着沃尔特和驳壳枪向江边游去。
龙啸天生在长江边,从小就游泳,横渡长江易如反掌。从南京城逃出去时,那些大兵和百姓纷纷抢夺船只和木板,自相残杀,而龙啸天逃到江边后,从一些死去人身上找到食物吃几口,休息一下,立即跳进长江,如鱼得水,半个小时就游到北岸,途中还搭救一个落下船的军官。
但是现在不行了,他刚才失血很多,力气小多了。他咬牙坚持,加上距离岸边不远,终于游到岸边浅水区,刚想站起身,双腿一阵巨疼。他只好趴下用手当腿前进。一阵冷风吹过,后背起一片鸡皮疙瘩,现在正是严冬,南京的气温也是很低的。
忽然,江面上响起突突的声音,两艘日军炮艇开过来,探照灯照射四面。两个日军身穿潜水装备沉入水底。
“他娘的,小日本,真够狠的,还想赶尽杀绝,幸亏老子游到边上了。”龙啸天狠狠骂道。
话音未落,大堤上传来轰轰马达声,一队鬼子摩托兵开过来,停下后,一百多鬼子打着手电朝江边搜索。
“他娘的,小日本,真够歹毒的。”龙啸天低声咒骂。如果他身体好,这时候可以从容地杀死这一百多人,现在就不行了。龙啸天此时已经进入沼泽地,赶紧向茂密的草丛爬去。
“每个人都要仔细搜查,师团长命令一定找到尸体。”一个鬼子少尉大声提醒日本兵。鬼子们答应着,一边用手电筒照着,一边用刺刀挑着草丛灌木。有两个鬼子靠近龙啸天隐身的地方。
龙啸天握住沃尔特手枪,赶紧向旁边爬去,刚爬到一个小洼地,忽然前面想起呼噜呼噜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吓一跳,原来前面是个洞口,一只扬子鳄爬出来。鳄鱼正在冬眠,被龙啸天惊醒,愤怒地爬出洞穴。普通鳄鱼都是一两米长,而这只却有三米多长,灰色的皮肤上长满小疙瘩,抬起庞大尖尖的头颅,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龙啸天。
龙啸天吓得一动不敢动,心说,真倒霉,后面是鬼子,前面是鳄鱼。鳄鱼啊鳄鱼,我夏天偷过你们的蛋,今后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我俩都是中国的,对吧。
“那边有动静。”一个日本兵说着,用手电照过来。龙啸天赶紧把头趴下,紧贴地面,心砰砰跳。
呼噜呼噜,大鳄鱼被手电照着很不舒服,出声怒吼。
啪,日本兵开枪,子弹从鳄鱼旁边飞过。
大鳄鱼被激怒了,四脚划拉,从龙啸天身上爬过去,快冲向鬼子。鬼子吓得大叫:“鳄鱼,鳄鱼!”转身就跑,刚跑两步,就被鳄鱼追上,一口咬住脚脖子,咔嚓一声咬断,接着爬到他身上咬断脖子。其他日本兵恐怕还有鳄鱼,立即躲开这片区域。
大鳄鱼快爬回来,从龙啸天身上爬过去,钻进洞穴。
龙啸天赶紧悄悄离开,看到搜查的日本兵远去,就爬到死去日本兵跟前,扒下他的衣服穿上,身体暖和一些,拼命往前爬。
半个小时后,龙啸天爬过大堤,进入一片柳树林,休息一下。看着来的方向,龙啸天苦笑一下,以往几分钟跑过的路程,爬着用了半个多小时,内心更加痛恨加藤建夫,也后悔自己太大意了,太狂妄了,自认为有两口仙气就天下无敌,其实还是有局限的,自己仅仅练习两个小时开飞机,怎么能对抗学习三四年实战几年的加藤呢。
身上有一些力气,他辨认方向,现距离胡三爷的城外仓库不远,看来这次坠落到江北了。他心情放松一下,又爬着前进。过去足足两个小时,他爬上一个山林,看到里面的院落,内心升起了安慰。他鼓足最后一点力气,爬到门前,抬手拍门,啪啪。他想说话但说不出来,喉咙里如同被火烤过一样火辣辣。
里面没有动静。龙啸天拼命拍击大门,啪啪。终于,里面有了动静。胡三爷手下看守仓库的大刘一手握枪一手提着马灯走到大门口,警惕地听一下,从门缝里往外看一眼,现只有一个人爬着,就问:“深更半夜的,谁啊?”
龙啸天想说话但说不出,呼呼喘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门。
“别拍了,我开。”大刘说着拉开门栓,低下身看龙啸天的脸。
龙啸天努力抬起脸,嘴唇动几下,意思说我是龙啸天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可惜,他说不出话来,但看到大刘,脑子里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头一歪,昏迷过去。
大刘扒拉着龙啸天的脸看一下,愣了,这人是谁啊,满脸污泥,还有血痕,身上乱七八糟的。他仔细一看,穿着鬼子兵的土黄色呢子棉衣,因此断定是鬼子兵。
“哈哈,小鬼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给你来个脑袋搬家!”大刘说着,收起手枪,从马靴里拔出一柄匕,对准龙啸天的脖子切下去。
哕哕,旁边马厩里的白龙马忽然嘶鸣起来,打着响鼻,双脚扒地,出塔塔的声音。
大刘吓一跳,听住手,回头看看白龙马说:“小白,你也认出是鬼子兵了,好!”说着又回身就切。
哕哕哕哕,白龙马不停嘶鸣,乱摇晃头。
大刘不耐烦了,说:“小白,别叫了,黄昏时候有鬼子飞机,刚才我又看到江面上有鬼子炮艇,别把鬼子惹来!”
哪知道白龙马更加暴躁,嘶鸣一声,头颅猛地一甩,竟然挣断缰绳,冲着大刘奔过来。
大刘吓得赶紧起来,闪到一边。他可知道马惊了,力气大得很。他看着地下的龙啸天心想,小鬼子,让马踩死你更好。
哪知道,白龙马到龙啸天跟前,刷的挺住,伸出大舌头猛舔他的脸,灰尘散去,龙啸天的脸露出来。白龙马叼住他的衣服往院子里拖。
“是啸天!”大刘认出龙啸天,惊叫一声,收起匕,抱起龙啸天走进屋里。另一个看守仓库的伙计叫赵四,也帮着大刘把龙啸天放到炕上。
龙啸天始终昏睡不醒。大刘检查龙啸天的呼吸和脉搏,知道生命无碍,这才放下心来。大刘让赵四升起炭火,然后脱下龙啸天的衣服,一看,这位江湖好汉流下泪来,全身有十几处结疤的枪眼,双腿肿胀,胳膊和脖子上还有烧伤的疤痕。
“哎,龙啸天以前怎么受过这么多伤啊?”大刘心疼的说,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他当然不知道龙啸天身体里有仙气护体,伤口可以快痊愈,因此认为这些伤痕都是很早以前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