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劫正欲细听,一阵微风吹来,他如同无根的浮萍,随着风越飘越远,两人的交谈声也渐行渐远……
“傻子……罗劫”
突然,一声轻声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只见他悠悠醒来,一张哭花了的俏脸映入眼帘,不是王荌禹又是何人?
那本来极为漂亮的仙子,此刻双眼通红,眼眶还还挂着泪水,鼻涕都冒出来了,见到他醒来后,满脸惊喜,轻轻摇了摇他!
“咳……咳,嘶~痛~”罗劫本来浑身是伤,被他一摇,浑身骨头似乎都要散架了,忍不住声音嘶哑的叫出声来。
“哦哦,我忘了你全身骨骼方才复原,需要静养……”
王荌禹脸色微红,忙将他平放在地,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
躺于地上的罗劫,征征的望着她,眼神恍惚,随后惊讶问道:“王道友,你哭了?”
“没有!谁哭了?”王荌禹是个好面子的人,哪会轻易承认。
“可是你刚刚才擦了眼泪!”
“那是……沙子进了眼睛”
“你还流鼻涕了……”
“你……你再说?”她再也忍不住,恼羞成怒踢了他一下!
“啊~”罗劫惨叫一声,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了。
她这才骄傲的哼了声,随后低头看了他一眼,又有些扭捏,双指捏着道袍,轻声道:“嗯~其实,你以后叫我荌禹就行。”
“叫王道友不好么?”
“让你叫就叫,哪那么多废话?”王荌禹忍不住又是一脚,踢的罗劫龇牙咧嘴。本想转身拂袖便走,终究狠不下心,翻了翻白眼,盘坐下来。双指点于其额头,为其体内渡入真元……
躺在地上罗劫,只感觉体内暖洋洋的,他知确实该好好恢复了,也急忙默念口诀,运转真元,却感觉平日不通之处,今日异常通畅,也异常舒服!于是干脆攀坐起来,双手托天,运起了魔道功法……
此时,他的体内残留的内脏和碎骨,慢慢从毛孔挤压出来,亦有废物,病渣排了体外。
不多时,盘坐的翩翩少年,变成了浑身油腻,一身的污垢的乞丐。随之飘来的便是臭气,异常难闻。
“哦,洗筋伐髓么?”王荌禹缓缓睁开双眼,随后挑了挑眉头,喃昵一声!
随后闻到了臭味,皱了皱眉头,然后捂着鼻子,起身找了根木棍,对着他戳了戳,小声道:“难闻死了,快去找个地方洗洗”
罗劫疑惑睁眼,站了起来,只感觉浑身不自在,随后审视自身,尴尬的笑容中带着惊喜:“这便是洗筋伐髓么?这么说来,我已至炼神返虚后期了!”
“区区炼神返虚就把你高兴这样?走吧,我们去找个地方洗洗”
皱着鼻子的王荌禹撇了撇嘴,翻着白眼轻声说了一声,随后抬步便走!
“对了,荌禹,你是何境界?”罗劫急忙跟上问道。
“炼虚合道后期啊。好臭,离我远点……”
“……这么说来,你要渡天劫了?”罗劫讪笑一声,便想远离。随后双眼瞬间瞪大,有些不敢相信,她境界竟然这么高!岂不是一步踏过便可成仙?
王荌禹却显得毫不在意,淡淡道:“要不是我父亲非要我道基扎实,让我压制境界,恐怕我已是金仙也无不可能。”
“呃……”
从山村出来的穷小子,满脸无奈。他于无形之中又被打击了……
两人边走边聊,渐行渐远……
而他俩走后不久,寺庙废墟下突有青光射出。后忽然爆开,碎石横飞。地下密室显露了出来,太子陈子虚躺在一堆尸体旁,早已死去多时,尸体都已僵硬……而尸水湖汇聚的尸水却渐渐沸腾了起来,冒着气泡,动静越来越大……
“噗通、噗通”
突然,于湖中飞出一颗青色的心脏,心脏上血管暴露,还在不停的跳动,其表面缓缓显露出诡异的符文。当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符文若隐若现,终于,跳动至极致时,那符文产生裂痕,如玻璃一般支离破碎。那心脏顿住片刻,簌的一声,就钻入了陈子虚体内……
这时,玄明上空乌云聚集,雷霆万钧,天地灰暗下来,似天狗食日。只见相国寺天飘黑雪,地生幽草,怨气冲天而起,尸气纵横无边!
不多时,死去的陈子虚缓缓站了起来,微微活动身体,体内骨头噼里啪啦一阵爆响。随后,他抬起了头,望着天空,嘴角拉起弧度,先是微笑,嘴角越扯越宽,声音逐渐变大,终于变为狂笑,大声吼道:“吾,后卿,今日终于归来了……哈哈”。
与此同时,地仙界三十三重天,兜率宫中。一道人身穿青衣道袍,头上随意插着一支木簪,闭目盘坐于蒲团之上。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倏然睁开双眼,掐指一算,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真乃多事之秋,连那天厌之物也出来搅动乾坤。还有我家那个不省心的,这么久也不知道回个金符给我,当真把我这个当爹的给忘的一干二净了?”说罢,表情有些无奈。复又闭眼,大喝一声,其声音传遍了三十三重天:
“青鸾何在?”
也不见有声音回他,不多时,却见天空飞来一只凤鸟,尖尾羽很长,如似凤凰,却翼青如晓天,似雀,而体形约如孔雀,背羽亦为碧海般的青色。在太阳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它煽动翅膀,极为优雅的飞到了宫外,待得近了,化作一少女,身穿碧落青裳,头戴绿钗,蹦蹦跳跳来到道人身前,显得有些古灵精怪。只见她来到宫内,躬身施礼,娇笑道:“大法师,召莺儿前来,所谓何事?”
其声音柔和清脆,如似黄鹂鸟,动听至极。
道人见他,有些无语,双眼肃穆,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莺儿,吾曾告诉于你,来到此地便须守心神,庄严肃穆,你怎的不长记性?还得怪你主人,她太溺宠你,把你给惯坏了!”
那叫莺儿少女一脸讪讪,轻轻皱了皱俏鼻,吐了吐舌头,煞是可爱。
见她这般模样,道人心中无奈,只得接着言道:“吾今传你来,乃有重任交于你。你那不省心的主人,此次前去西方,却是了无音讯,许久未归,也未传符告知于吾,她带的法宝众多,吾倒不担心她的安危。
顿住片刻,又道:“只是,今日吾已然推算出了劫源,那祸源起于西方,量劫落于玄明,此乃天道之数。她好热闹,必定就在那里。现在劫难已有雏形,天机即将混乱。吾因人教大师兄,不敢妄动,否则沾染业果,招来天罚!只得你孤身前去寻她,将她给吾带回来,千万别沾染了因果,落入算计。到时量劫清算,吾亦保她不住,落个身死道消之果。”道人说完,皱着眉头,挥手让她出去,继而闭眼入定……
莺儿轻轻点了点头,正式躬身一礼,随后缓缓退出宫外。一至宫门,立刻又恢复了常态,边走边跳,调皮得很,欢心自语道:“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差点没把我憋疯。嘻嘻!主人,我来了。”
说完,往下一跃,化作原型,成碧落青鸾,朝着西方诸界飞去……
此刻玄明界,罗劫与王荌禹正抬头望天。望着这天地异象,两人眉头紧皱,却是不知原因。
已经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的少年,面目显的清秀,身姿仪表堂堂,洗筋伐髓后的身体更显出尘。与王荌禹站在一起,如同天造地设一般。若不是此刻的狂风乌云,破坏了气氛,绝对是一副如诗如画的场景。
“玄明当真多灾!怎么才灭了那妖道,这又显露天地灾象?”罗劫忧心忡忡,转头朝着王荌禹问道!
“安啦!人间正道是沧桑,邪魔歪道终究是镜花水月!长久不了的。”王荌禹倒是一脸平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希望如此!我们回皇宫吧。”
“嗯”
说罢,两人一同驾云返回皇宫。在经历了相国寺后,罗劫总感觉王荌禹对他变了不少,跟他说话都变的轻言细语,温柔极了,时不时还走神发呆。只是,他又不敢乱问,天知道这大小姐会不会哪根筋搭错,又收拾他一顿。
正想着,云朵上,身旁的王荌禹温柔的望着他,眼神充满了期待,轻声问道:“罗劫……你玄苍山在云州何方?”
“呃,你不也是云州的么?怎会不知玄苍山?”罗劫心中疑惑,正转头欲问她!只是一转身便对上了她的双眼,只见她眼里如清水流盼,晶莹明亮。正带着笑意,又带着些许期许。这小子瞬间红了脸,急忙转头,磕磕巴巴道:“云州以北,若见山下有村,山上六峰,那便是玄苍山。”
“哦~原来如此。能详细介绍下么?”
“嗯,我玄苍一脉,分为六峰,分别是…………”
两人便飞边聊,仿佛道侣一般,异常合拍,不多时已到皇城上空。望着下方,王荌禹轻轻咬了咬嘴唇,从来没想过今日时间竟过的如此之快,感觉只是一瞬……
下方皇朝之中,陈子枫正扶着陈宗政在后花园散步。他忽然抬头望天,见是他俩归来,极为兴奋的朝他们挥了挥手。待两人落下云头,罗劫便笑道:“师兄,果然与那国师有关!不过,他已然伏诛,魂飞魄散了!此后的大羽朝廷应无大碍”
“辛苦师弟与王道友了”
“说来惭愧。此次前去,师弟我若不是荌禹相助,哪能平安归来?”罗劫摆了摆手,又指着王荌禹笑着回道。
王荌禹笑了笑,柔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荌禹?”陈子枫听了,满脸狐疑,围着两人转了一圈,直看的他俩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
罗劫感觉他的眼神跟针似的直盯着他看,看的他有些尴尬。王荌禹更是被其盯的满脸通红,浑身难受,总感觉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若是以往,她说不定都拔剑了,今日却只感觉羞涩,全然没了脾气。
陈子枫意味深长的收回目光,见两人被他看的不自在,于是轻声笑道:“师弟,王道友,你俩一路辛苦了。不如去休息休息?”
“好(好)。”两人异口同声回道,随后尴尬的对视一眼,又急忙收回目光,逃也似的离开……
陈子枫憋着笑,待两人消失不见,终是忍不住爽朗大笑。心想:“我这师弟,还说他是榆木脑袋,不懂女儿心,却原来是因为我这个师兄在啊。这不,一离开我,便无师自通。”
“枫儿,这两人有戏啊”一旁的陈宗政伸手捻了捻胡须,一脸笑意。
“大有可能!”
“启禀陛下,太子妃求见”这时,一太监走到他的耳旁,对着他悄声说道。陈宗政笑容慢慢收敛,有些担忧的瞥了陈子枫一眼。
陈子枫修道多年,耳目聪慧,哪里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洒然道:“父皇不必避着我。且让她进来吧!”
陈宗政点了点头,朝着太监微微额首,太监知其意,高声呼道:“宣:太子妃觐见!”
“父皇!子虚他……”唐夜蓉刚进后花园便欲求救,只是竟见到陈子枫在此,一时愣在原地,半晌开不了口。
“夜蓉啊!说吧,此时前来有何事?”天子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她说下去。
“太子,失踪了……至今未归。”她施了一个礼,便焦急回道。
陈宗政不听还好,一听豁然大怒,挥袖呵斥道:“那个逆子,不提也罢!”
“父皇,他……”
“不必说了,他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是么?那么却不知今日我活着归来,你又是何想法?”只听天空传来森然的笑声,一人从天而降,疾速落下,不是那太子陈子虚,又是何人?
只见陈子虚从天而降落下,砸出一个大坑,掀起大片尘土。随后,他从坑内走出,拍了拍衣衫泥土,豁然抬头朝着几人望来,其表情邪魅狂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