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迟回想了自己当时的想法,笃定道,「不会。」
「咦?」越水七槻有些意外地看着池非迟,试图寻找自己心理素质没能跟上的原因,「是你跟大家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习惯了吗?」
「你看到立野巡警被其他人讨厌,觉得有些不安,这是因为你从立野身上看到了你们的相似之处,从立野被讨厌的结果,联想到自己会不会有着同样的下场,「池非迟目光坦诚而平静,「我和立野不一样,他可以欺骗自己、认为自己杀人是在伸张正义,可是我始终清楚,杀人就是杀人,不管有什么原因,那都是犯罪,所以,我没法从他身上看到自己.....」
越水七槻若有所思地点头。
池先生的思想觉悟很高啊,完全看不出是个杀过人、杀过不止一个人的人。
池非迟俯身凑近越水七槻耳边,嘴角也勾起了浅淡的笑意,放轻声音道,「而且我杀的人比他多得多,有时候作案手段比他残忍,性质也比他恶劣,要是其他人知道了我做的事,他们会惊讶得没时间、没心情来讨厌我,所以,我也不会由立野的处境联想到我自己的下场。」
越水七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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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先生思想觉悟很高,但观念不对劲,明明知道那就是犯罪,却依旧对于犯罪不以为然,应该说是最危险的那类罪犯。
如果说,会为犯罪找借口的人,本质上是因为内心还想做好人、还想得到大家的认可,那么,池先生这样的人,大概就属于——是不是好人我都无所谓、大家不认可又怎么样、对对对,我就是做坏事了,你咬我啊'——这类人。
前者尚且心存善念,还会在意外界的规则,后者已经丧心病狂,什么外界规则都没有自己的想法重要。
而且池先生刚才跟她说了「就算他们讨厌你也没关系、我不讨厌你」这类话,让她心里得到了安慰,同时,她心里也无比认同池先生的话,觉得外界规则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观念逐渐跟上了池先生的步伐。
这样擅长同化他人的犯罪份子,危险程度更高。偏偏她还没办法讨厌池先生。
池先生的危险程度翻倍,翻倍,翻倍
池非迟重新坐直了身,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目光专注地看着越水七槻,「说起来可能很奇怪,但我确实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
「那个.....我想提问,」越水七槻像课堂上认真听课的学生一样,举起了右手,才出声问道,「池先生不担心失去自己的老师和朋友吗?你平时有考虑过这个可能吗?」
「当然考虑过,」池非迟神色始终平静镇定,「我不觉得自己可以隐瞒一辈子,也早就让自己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是担心的时候不多,我认为,我们都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失去就未必是真正的失去。」
越水七槻脑子转了一下,「你是觉得.....除非大家生死相隔,否则都不算真正失去彼此吗?」
「可以这么说,但不算准确,「池非迟感觉大脑中的杂乱思绪又冒出来了,顿了顿,清除了不相干的思路,才道,「准确来说,我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可以重新建立连结....」
越水七槻听池非迟的语速变慢,就猜到池非迟思维松弛问题又出现了,琢磨了一下,一副「我要趁火打劫」的模样,左右看了看,才凑近池非迟耳边,小声问道,「那我呢?池先生,你会担心失去我吗?」
池非迟侧目看了越水七槻一眼,伸手按住越水七槻凑到旁边的脑袋,将越水七槻的头按到自己怀里。
「哎--」
越水七槻为了避免往池非迟腿上扑倒,连忙调整了坐姿,用手撑在了身旁的沙发上。池非迟将下
巴搁到越水七槻头顶,「我还没傻,只是思维方面有点问题。」
「我知道啊,」越水七槻小声嘀咕,「可是趁着你没法深入思考某个问题,说不定就能问出你的心里话来.....」
「既然我还没傻,那就肯定会担心失去你。」池非迟回道。
越水七槻愣了一下,没有再问下去,乖乖让池非迟将下巴在头顶搁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啊?我这样侧着身体坐,都没法好好吃东西了.....」
池非迟松开了手,让越水七槻重新坐直身子。吃东西....也是很重要的。
两人在熄灯的客厅里吃吃喝喝看电影,直到凌晨一点,才看完了池非迟口中「不恐怖」的恐怖片。
交谈期间,越水七槻有一些片段没有看进去,但看过'夜半鬼摸手'、'身后走廊鬼倒挂'等剧情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到阁楼找灰原哀,一边轻手轻脚地躺下、抱住小萝莉,一边在心里发誓——她下次绝对不会相信池非迟说的'不恐怖'!
灰原哀被动静吵到,迷迷糊糊间看到是越水七槻,也就没有再管,一觉睡醒,又迷迷糊糊地吃了早餐,看着池非迟吃了药,才背上书包去上学。
一觉睡醒,池非迟感觉自己比前几天还要累,不过看到越水七槻也是一副没睡够的模样,又不确定自己犯困是不是因为昨晚熬得太晚了。
收拾了餐桌,越水七槻又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擦掉了眼里渗出来的泪花,「不行,还是好困,我回楼下房间里补一会儿觉.....」
「我一会儿要出门去见朋友,午饭可能要在外面吃,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池非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抬眼问越水七槻,「要不要我守着你睡?我等你睡两个小时再出门,也还来得及。」
越水七槻看看窗外明亮的天色,想到那部夜里恐怖剧情多的恐怖片,彻底膨胀了,「不用守,我可是侦探,平时我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怪啦,昨天晚上是因为恐怖背景音乐听多了,我才会觉得害怕,现在想想,那部电影很多地方都很幼稚,一点都不吓人.....对了,如果你不急着现在出门的话,也回自己房间里睡一会儿吧。」
「也好,那我先去院子里看看那棵接骨木。」
池非迟找到了理由到楼下,在院子里待了半个小时,确认越水七槻独自在房间里不会害怕之后,才回楼上房间补了觉。
一个多小时后,越水七槻起床,在一楼办公室里收拾着以前的委托调查资料。
池非迟出门打车出发,到杯户町小巷子里换了拉克易容脸,又在附近绕了两圈,等到了杯户町119号实验室,往沙发上一靠,头往后一倒,看着眼前倒过来的世界,开始放空大脑。
不到半个小时,实验室大门的智能锁被打开。
琴酒拎着两大袋东西进门,看了看沙发上双眼无神的池非迟,反手将门关好,走过沙发旁,将两袋东西放在了餐桌上,低头翻找。
窸窸窣窣的动静中,池非迟维持原样没动,非赤探头出衣领,看到琴酒从袋子中拿出一个蒙着黑布的方盒,挡不住好奇心,爬出衣领之后一个飞蹿,蹿到了桌上。
琴酒看了非赤一眼,取下黑布罩子,露出下面的饲养箱,随即又将饲养箱的盖子打开,伸手进去,精准地捏住了一只小白鼠的身躯,将小白鼠拎了出来,递到了非赤面前。
「吱吱!....吱!吱.....」
小白鼠拼命挣扎着,长尾巴在桌子桌面上划来划去,口中发出急促的叫声。
非赤探头过去,蛇信子捕捉到了疑似锅碗洗涤剂的气味,疑惑地再次吞吐蛇信子,瞪眼看着被琴酒捏住身子的小白鼠。
琴酒用手指捏住小白鼠的尾巴,将小白鼠倒拎了起来,重新递上前,还故意把小白鼠放在非赤眼前晃了晃。
非赤盯着动来动去的小白鼠,猛得张大嘴巴,探头将小白鼠整个身躯吞进口中。
琴酒迅速松开了手指,看了看非赤口中垂落下来的白色长尾巴,又动手从饲养箱里拿出一只小白鼠,拎着小白鼠走到沙发前。
非赤张嘴将小白鼠整个都吐出来,见桌上的小白鼠不仅乱叫还沾上了胃液,又张嘴把小白鼠吞了下去,转头看着沙发那边。
琴酒到了沙发旁,拎住小白鼠的尾巴,把那只小白鼠倒拎着、在池非迟眼前晃。非赤把口中挣扎动作小了不少的小白鼠往下咽,目不转睛地看着沙发上的池非迟。用小白鼠来投喂它就算了,它不挑食,但是它家主人好像从来不吃小白鼠吧?
池非迟盯着小白鼠看了看,又看向后面那个拎着小白鼠尾巴、在自己视野中倒过来的人,面无表情。
不同的人知道他精神状态不好
其他人:情况怎么样了、怎么做才能好转、真是让人担心啊。琴酒:好玩的来了!
看琴酒试得这么认真,他真想一口把琴酒给咬死!「吱!吱吱!....」
小白鼠不断在空中挣扎,还试图将自己晃高一些,伸长着脖子,想去咬那两根捏住自己尾巴的手指。
琴酒拎着小白鼠抖了抖,等小白鼠挣扎动作小了,又把小白鼠往池非迟面前递。池非迟瞄准琴酒的手腕,猛地咬了过去。
琴酒连忙将小白鼠一甩,让小白鼠挡在了手腕前,然后迅速松手、后退。
池非迟察觉自己牙齿已经磕破了小白鼠的表皮,索性就咬紧小白鼠、注入毒液。某只小白鼠凄厉地叫了一声,很快不再挣扎,被池非迟侧头吐到了沙发上。
琴酒打量着那只没了动静的小白鼠,「我还以为你当初咬死小动物,不仅是想测试毒液剂量,还有别的原因,比如,突然对这类外表毛茸茸的、看起来弱小又在拼命挣扎的东西很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