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不想说,林黛玉知道,所以早就下了个窃听咒,林如海和皇帝说了什么,她都听到了,林如海不说又如何,她还是有办法的。
见林黛玉离开,林如海微叹了一下,女儿纵然是聪明,但是总归是女儿家,许多事情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林黛玉听了林如海和皇帝的对话,也知道皇帝对林如海是没有恶意的,也就放了心,此时皇帝与太上皇正在对抗,对众位大臣是拉拢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对林如海如何,林如海的姿态又做得好,想必两个人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已经都有了计较了。
到了都中,一应事务都需整理,林如海说皇上允他先歇着,将身子养好了,等有了合适的职缺,便让他去上任。
京中候补职缺的官员比比皆是,年年都有官员来都中述职,并不是每个官员都能够马上获得职缺的,不少都是在京中等候,待吏部有了合适的职缺,便补上,得了上任书,便去上任。而林如海得了圣上金口玉言的“歇着”,那便好好歇着就是了。
林黛玉猜想,皇帝将林如海留在京中,是有别的用处的,就算是不做官,也能派的上用场的。
林黛玉与林如海将准备的礼给各家送去,各家皆有回礼,而不少人也上门拜访来了。林黛玉仔细瞧了瞧,与林如海往来的多是中年翩翩美大叔,少有肥头大耳之人,难道这长相也是人以群分的不成?
林黛玉也随着见了不少客,当初许多人家都是只见礼单和礼物不见人,此时是终于见着真人了。
“林姑娘果然如我所料,是钟灵毓秀的人物!”林如海的那群好友如是说。
“黛玉果然是品貌俱佳,当年贾公侯之女敏姑娘的风姿仍使人记忆犹新,这黛玉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那些夫人们是这么说的。
林如海因林黛玉得了好些夸赞,日日捻须得意笑,有女如此,人生当足了。
可是林黛玉却觉得不满足,暗催了林如海是否记得自己的决定。
“都中风物繁华,养出来的女儿家也比扬州大气爽朗,爹应当好生看看才是!”
林如海笑着摇摇头,自己的女儿怎么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如此上心。
林黛玉也不想给自己找后妈,可是没有办法,林家得有厚啊,林如海已经是四十岁出头的人了,不抓紧时间,恐怕没机会了。
林如海颇有些无奈又带着一些高深莫测道:“黛玉安心,爹自有计较,这事儿急不得。”
林黛玉也不好意思多催,只能盼着林如海主动一些罢了。
荣国府听闻林家父女进京来,早已按捺不住了,贾母是想念林黛玉,依旧想着双玉成好事,王夫人是听说了林家来之时所带的十几艘大船。眼瞧着大观园即将收尾,许多地方还缺些银子,她的私房是能补上,但是她不想动用,只想着要是能够从别人那里弄一些就好了。以前盯着贾母的私房,此时却把眼睛放到了贾府。
到了都中,去贾府拜见是必须的,所以等到宅子里安顿好之后,林家父女便去贾府拜访。
林黛玉坐着马车,身上的衣裳比上次来时已经鲜亮了许多,身上穿的戴的,无一不是凡品。林黛玉不欲在贾府人面前张扬,也未尽心收拾,尽管如此,在林黛玉进了贾府下了轿子之时,也让贾府的下人们呆住了,这比神仙妃子还要耀眼的人物,便是几年前来投奔的林姑娘?真是瞧不出来了。
此时林黛玉身子比当年好多了,少女之态已经初初显露,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似喜非喜的含情目,欲蹙还展的柳叶眉,如此形态,竟然是将阖府的姑娘都比了下去了。
林黛玉依旧去拜见贾母,王夫人也不可能带着人来迎接林黛玉的,所以还是林黛玉去了贾母的院子。
贾母一见林黛玉也是哭,抱着哭我可怜的玉儿。
林黛玉汗颜,贾母这么哭是什么意思?说林如海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吃苦了?可是她现在这样的形态,哪里像是吃苦了的模样?
林黛玉扶了贾母,用帕子将贾母的眼泪擦干净了,道:“祖母一片慈爱之心,黛玉心里明白,只是祖母不可再哭了,哭得孙女儿心里不舒坦。”
林黛玉一语双关,贾母却听成了是林黛玉心疼她,心里顿时满意,收了眼泪道:“好,好,我的玉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林黛玉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王熙凤在一旁凑趣道:“老祖宗可是欢喜了?日日念叨着林妹妹,现在妹妹总算在眼前了!林妹妹是不知道,老祖宗每每有了好物什,不念别个,单单念着你,我可是喝了几大缸子醋了。”
这王熙凤果然是个会说话的,早就将贾母心里想的摸了个清楚明白,贾母不就是想让林黛玉知道她有多疼爱林黛玉么?
“让祖母如此挂心,是黛玉不孝。”
贾母急忙道:“玉儿无需自责。”
说着,贾母又让林黛玉见过众位兄弟姐妹,第一个就是贾宝玉。
看着满脸欢喜高兴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贾宝玉,林黛玉顿生厌烦。前世她是女巫,潜心研究魔法,从未有过男女之情,也无与男子往来的经验,这一世,虽然只见过几名男子,心中却将优劣分了个清楚。
这贾宝玉,就是林黛玉不喜欢的,特别是还有个荀良恭珠玉在前,贾宝玉那副风流俊俏的模样,更显得无阳刚之气了。
“林妹妹近来可好?”
“劳表哥惦记,我很好。”
接着三春和史湘云还有薛宝钗也过来跟林黛玉问好。
林黛玉一一应了,让漱铃和漱谧将东西呈了上来:“这些都是我在扬州备下的,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什,胜在别致有趣,就送给各位姐姐妹妹顽,若是不爱了,赏给丫鬟也使得。”
惜春拿了一个笔袋道:“这个好,瞧着就清雅别致,我喜欢。”
贾宝玉见自己跟姐妹们是不一样的,姐妹们皆有绣品,唯独自己没有,顿时就羡慕紧了,道:“林妹妹,我也想要一个那样的。”
林黛玉道:“表哥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偏找我要个笔袋,给姐姐妹妹们做这些,可给我的手戳了好几个针眼子,难道你还想让我多戳几下不成?”
林黛玉对女红没什么兴趣,更不会画什么心思,但是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又怕林如海操心,便自己学着做袜子衣裳给林如海,至于绣花儿,林黛玉更是会偷懒,只在配色构图上下功夫,能少绣几针是几针,所以并不擅长,但是用起魔法来,肯定谁也不比她做得好。
贾宝玉顿时就焉了,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贾母拉了贾宝玉的手道:“你若喜欢,让你屋子里的晴雯给你做上十个八个也使得,偏去烦你林妹妹。”
一旁的王夫人看着很不屑,薛宝钗的女红做得很出色,而且常给贾宝玉做些东西,才不会像林黛玉这般目中无人。
而林黛玉听了贾母的话,心中一动,晴雯?那个据说最像林黛玉的丫鬟?确实是个薄命女,虽然性子尖刻了一些,却也无坏心,说起来也是一片真心赋予,偏弄错了人。
因林黛玉来了,贾府又设了宴,吃饭喝酒看戏,林黛玉从未爱过这些,觉得甚是无聊。
贾母拦着林黛玉的手不愿松开,待得无人注意的时候,便跟林黛玉道:“圣上早有了恩旨,准许娘娘省亲,省亲的园子也快盖好了,不久你二舅就要上折禀明皇上,你就留在这里住着,到时候也见见你大姐姐好不好?”
贾府只当所有人都想要巴结贾元春,所有人都恨不得能够给贾元春做点什么才好,但是林黛玉绝不是这样的人,回道:“多谢祖母好意,只是家中只有父亲,我若一人住在这里,未免也太不孝。而且父亲刚来都中,许多人正瞧着呢,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影响到父亲的前程,我是万不敢大意的。还请祖母见谅。”
林如海有多受皇帝重视,外人看不清明,但是林家父女是再清楚不过了,要是林如海有心和贾元春联合,也不会在贾元春封妃了一年的时间里与贾家毫无意思。但是贾府人却看不明白,贾母想着若是林如海能够谋得一个好职缺,对于贾元春来说也是一门助力,便拍了拍林黛玉的手道:“玉儿别想太多,此事咱们可以慢慢计较。或许你父亲愿意你来呢!”
林黛玉随即低眉顺眼道:“那孙女回去问问父亲。”
林如海的态度如何,林黛玉也猜得到,不过这个时候不好完全回绝了贾母。
下午林黛玉随着林如海回府,贾母还殷殷叮嘱:“别忘了跟你父亲说!”
王夫人转动的佛手珠顿了顿,接着又很快转起来。本来林家远在扬州,这死老婆子就想方设法想要把林黛玉接来,现在林家到了都中,她又想方设法把林黛玉留下来,什么意思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只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要知道娘娘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自己才是娘娘的亲娘,就不信了,作为贵妃的亲娘要做自己儿子婚事的主还做不成!
王夫人压下心头的怒意,又想起还要从林家弄银子,便想着,是不是要顺着贾母的意思,把林黛玉弄过来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