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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士成微微一笑,还未说话,见左营的队官明方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到聂士成跟前,马上换了一幅神色,笑道:“大人,您看马上要下雨了,是不是让弟兄们吃完了饭就搭帐篷!”
“帐篷!”聂士成笑着用马鞭在明方的前头打了下说道:“有人给咱们搭好了!”说完大踏步走到了士兵面前的土堆上,并让亲兵拿来了大喇叭。
轰隆!又是一声巨大的雷响,声音之大几乎超过了前边所有的雷声,而且天空之中竟然隐隐有火光闪过,不少士兵被震得心神一震,竟然连手里的干粮都震掉在了地上,更多的人看看天,又慢慢的把目光转向自己的长官,最后转到了高处的聂士成身上。
轰隆!雷声过后,细小的雨点慢慢的飘落下来,虽不大,可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感觉冰凉,冰凉的,而且打在脸上有些痒痒的。
聂士成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举起喇叭喊道:“弟兄们,要下大雨啦!五月的雨,淋着了就容易着了风寒,这荒山野岭的没医没药的,就算是咱们身强力壮,也不免要遭罪。”
说着聂士成往士兵的中间走了几步,把距离靠的近一点:“按理说,这样的天气应该早早的支起帐篷,然后熬点热汤,再不济也要弄点开水,让弟兄们暖和暖和,解解乏!可是现在不行,咱们没帐篷!帐篷还在后面路上爬呢,到这怎么也要后半夜!”
士兵们没有乱,可是眼神都变化起来,本来漫漫的锐气渐渐变成了颓丧,变成了失望,变成了迷茫!
聂士成举着喇叭继续喊道:“但是在咱们前方十里的地方,有人已经支好了帐篷,熬好了汤,做好了晚饭。据说他们晚上要吃的刚宰的羊肉汤!不过,他们不是咱们的友军,是咱们的敌人,南军!”
说到这,聂士成轻了嗓子:“也许你们中有人会感到奇怪,敌人的帐篷还不是敌人的?他们又不会看咱们可怜,怕咱们病着腾出来给咱们住!可是我要问问你们,你们手里的枪炮是干什么吃的!要下大雨了,那些绿营的官兵肯定没心思打仗,肯定盼着锅里的酒肉,热汤!然后吃喝完了,就是躺在床上睡大觉,挺大尸!”
“弟兄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他们就能在帐篷里暖和的睡觉,咱们就要在这荒郊野岭的淋大雨,受大罪!”聂士成红着眼吼道:“评书你们都听过吧,背水一战都知道吧!咱们今天就是要来一出背水一战!是爷们的就拿起家伙跟着我冲过去,抢他们的帐篷,抢他们的酒肉,吃自己的多没意思呀,吃他们做好的那才叫香呢?你们说,是跟着我去抢,还是在这受罪!”
“他姥姥的!”左营队官明方一下抢了本属于永兴的活,声嘶力竭的吼道:“爷是家里独苗,万一死了娘老子没人养!就算不死,冻个半死不活的,爷也丢不起那个人。大人,我跟着您了,咱们抢他***,抢帐篷,抢羊肉!”
接着整个原野上豁然爆发出堪比雷声的吼叫:“抢帐篷,抢羊肉!喝热汤,不淋雨!”
聂士成唰的一下抽出指挥刀,指着斥候回报的敌军方向,吼道:“北洋水师陆战队,前进!”
“前进!”
“前进!”
······
自然之神在天上肆无忌惮的宣泄着他不满的情绪,三千北洋陆战队官艰难的行进的倾盆的大雨中,犹如风雨中之狂龙,尽管每个人的身上早都湿透了,灰色的号服被雨水和泥土打成了全然的黑色,紧紧的贴在健壮的身躯之上。雨水好似瀑布一般从大檐帽上倾泻下来,豆大的雨点好似一粒粒石头,不住的敲打着他们并不十分宽厚的脊背。可是他们却没有叫苦,这也许中国人能吃苦耐的精神最好的体现。
不长的十来里路却从午后一直走到傍晚,前方一片迷蒙中那闪着的火光显现南军在这大雨中的存在。北洋水师陆战队的官兵眼都不眨,蹲在前方三十米处,死死的盯着前方那片闪着火光的营地。双目之中满是战斗的火焰,粗重的呼吸之下,竟然在冰冷的秋雨中升腾起阵阵白色的雾气。
聂士成也在他们中间,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在享受着暴风雨的洗礼。他看了下天色,狞笑着对身边的永兴说道:“妈的,这帮大爷正要吃晚饭了吧!嘿嘿,这个功夫儿正是人发懒不想动的时候。去,带几个兄弟抓几个舌头去,悄悄的,弄砸了我让你全家喝西北风!”
永兴也是邪邪的一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人您请好吧!”说完一挥手,带着身边四五个兄弟几乎是匍匐着如同蛇一样,在雨中就那么蜿蜒的,悄无生气却又充满了杀机的潜伏过去。
“马队队官!”聂士成又低呼了一声,瞧着赶过来的队官的脑袋说道:“你的马呢?这么大的雨能不能冲起来?”
队官脸色冻的有些发紫,咬着牙带着股蒙古人的狠劲说道:“冲不起来也要冲!”
聂士成的眼睛中满是血丝,几乎是贴着队官耳根子说道:“现在让带着骑兵准备去,让你的马跑起来,一会你第一个冲进对方营里去,给我演一出,马踏连营!”
“得令!”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满是杀机。
聂士成传令道:“兄弟们,搓搓手,暖和暖和,马上开干了!”
又过了一小会,雨中永兴连滚带爬,一身泥水的跑了回来,喘着粗气说道:“大人,抓了四个睡着的哨兵!”
“人呢?”聂士成在一旁紧张的问道。
永兴嘿嘿一笑:“怕打草精神,让弟兄们看着呢。”说着用手指头在地上画出一张简易的草图,指点着说道:“这边是南军的帐篷,不过,他们的总统官不在营里,从这往东走三百来米,有个破的土地庙,他人和一些军官在那呢。”
“土地庙?地图上没有啊!”聂士成推了推头上的帽子,带着些得意的说道:“不过不要紧,咱们赢定了,别说***土地庙,就玉皇大帝庙跟这也白扯!”说着冲着左营的队官明方说道:“明方,爷给你个机会,你接不接着?”
直心眼的明方眼睛瞪的跟牛似的,梗着脖子说:“接!我虽直点,可我又不傻!”
聂士成呵呵一笑,指着地上的草图说道:“你带着你的左队的人,跟着亲兵到这个地方,把这几个当官的给我端了,记住了一定要端了。”
“嗻!”一激动,明方顺着嘴儿就冒出一句满语来。
“快去,半刻时之后我们这边发起冲锋!”聂士成坏坏的一笑自言自语道:“***,带兵的不和自己士兵在一起,跑土地庙玩去了。冲这,就他妈挨宰的命!”
雨越来越大,北洋水师官兵们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