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阿沫也是一愣。
璟华说这里的异样,莫非就是拿好心当做驴肝肺么?
那两名妇人重重地朝地下吐了口唾沫,又弯着腰推着重重的板车前行,远远的还飘来几个“招摇过市”、“不守妇道”之类的字眼。
“璟华,这里确实好奇怪啊!”阿沫吐吐舌头道,“我们明明是帮了她们,为什么她们反而很生气的样子呢?还……还用那样的话说我!”
璟华苦笑。
他也听到了那妇人的那句“不守妇道”,晓得阿沫因此而委屈,只得拍拍她道:“沫沫不必放在心上,这话……呃,应该不是说你的。”
阿沫只当璟华是在安慰她,吐吐舌头道:“不说我还能说谁?我才不会把两个凡人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奇怪。璟华你先前说此地民俗古怪,到底古怪在哪里?”
璟华笑笑,“我也是猜的。你看街镇上这些抛头露面的,有没有男子?”
阿沫“啊”了一声!
她之前也觉得确实有古怪,但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现在被璟华这么一提点,才恍然大悟。
整条大街上,举目四望,竟看不到一个男人!
那些开饭馆的,赶马车的,行医的,算命的,做苦力的,甚至衙门口的官差……全都是清一色女子!
阿沫幡然醒悟过来,大惊道:“莫非,我们到了孙猴子说的那个女儿国了么?”
璟华轻咳两声,道:“也不是女儿国,这里也是有男子的。只是……”
他似乎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阿沫已经是好奇得不行,催着他急问。
“只是……这里的男子恐怕都是给养在家中的吧。”
“啊?”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恐怕是女尊男卑。所以,那两命妇人所说的,呃,‘不守妇道’……”
阿沫接着他的话,兴奋地大声道:“我明白了,她们说的‘不守妇道’其实是‘不守夫道’!说的是你,而不是我!哈哈哈哈……”
璟华秀眉微蹙,竟真的摆出一个小媳妇的委屈模样,嗫嚅道:“沫沫,为何我觉得你如此开心?”
阿沫笑得简直连站都站不住了,如果地上干净些,只怕就直接躺在地上打滚了,喘着气道:“哈哈哈……实在是开心!这月氏国的国王简直英明至极!这风俗也好到不能再好!”
------------------------------------------------------------------------------------------------------------------
阿沫入乡随俗十分地快。
她总算不再笑了。
但一路上却再也不肯挽着璟华,而是一条手臂压在璟华肩上,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腔调。但无奈她和璟华的身高差距实在太大,这个姿势维持不了多久,她便累得不行。
然后便换了第二种,搂着璟华的腰。
璟华虽觉得别扭,但看她十分高兴,便也由着她胡闹。
这样一种姿势,在月氏国的女人们看来倒是顺眼了不少。而且因为阿沫宣告着所有权,那些觊觎璟华美色的人们也不敢太过嚣张。不过是偷偷瞥一眼,见到阿沫虎视眈眈的目光跟着扫过来,便立刻回过头去。
转眼到了太华楼。
这里是荣都最繁华的一座酒楼,也是名门贵妇们最喜欢出入的场所之一。酒楼共起了三层,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
阿沫站在外头瞧了一眼,大喇喇道:“这地儿还成,就在这儿吃吧!”
她话音一落,便立刻有殷勤的女酒保将两人往里带。
璟华摇头苦笑,他这个沫沫,学起那种不学无术公子哥儿的样子倒真是活灵活现!
他就原地这么站了一会儿,想稍许瞧瞧四周的场面,已经引来那酒保的埋怨,教训道:“你妻主都已经进去了,还不快跟着!现在的小夫郎可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儿,别仗着自己长了个好模样,就不知天高地厚!”
璟华无语,看阿沫在前头回过身来,朝着自己扮了个鬼脸,心情大好的样子。
璟华略有些郁闷。
难道自己让阿沫觉得压力了?还是自己平时有什么武断专行的地方?
为何沫沫自听说此地以女子为尊后,竟开心成这样?完全一副扬眉吐气,痛快淋漓的样子!
“璟华,快进来!这里风景好!”阿沫已经进了一个包厢,高声招呼他。
璟华怕酒保再说他,赶紧应了声,快步跟了进去。
果然是到了女尊国,阿沫连气势都变得不同了,点菜的时候,也不再像从前在杭州时那般,踏踏实实想着不要浪费,而是小手一挥,豪迈道:“有什么好吃的,统统都给姑娘我端上来!”
那酒保见她如此气势,身边带的男子又貌美如花,顿时不敢小觑。他们这太华楼,有钱有势家中的小姐们溜出来玩的多了,今天这个姑娘看着虽嫩,但说不定就是哪个王府里的呢!
璟华见酒保走了,这才对阿沫开口道:“沫沫刚才打听住宿,是晚上也想在这儿住么?”
“是啊,璟华!我从来没有想过三界之中还有如此神奇的地方,怎么能不多玩几天呢!”菜还没上来,阿沫一边兴奋地看着窗子外头,连头都没回。
楼下大街上,女子们骑在高头大马上,后面轿子里却坐着一个个娇怯怯的俊夫郞,偶尔大着胆子探出头来,却被妻主一个凌冽的眼神吓得缩回轿子里。
璟华略带忧伤地叹了口气,沫沫新鲜和好奇倒也算了,为什么总感觉她有点……呃,相见恨晚且乐不思蜀的感觉呢?
“沫沫,呃,是很喜欢这里么?”
“当然,喜欢极了!”阿沫想也不想答道。
过了半晌,她似乎发现璟华没接下句,这才从窗外缩回头来,走到他身边,抬起他的下巴,柔声安慰道:“璟华不喜欢么?”
不待璟华回答,又豪气凌云地补了一句道:“没事啦,虽然这里欺负男人,但我会保护你的。”
璟华仰头望着她,哭笑不得。
他也不想再辩解什么,他的天后,呃,不,妻主大人貌似十分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好吧,不过是盘恒数日罢了,沫沫喜欢就好。
酒保进来的时候,阿沫正一条腿踩在椅子上,一边往嘴里扔着花生米,一边正色眯眯地把玩着璟华的长发。
而璟华也低着头,一副娇羞不可方物的样子。
酒保对现在这个状态似乎十分满意,摆完酒菜,还凑到阿沫身边,悄悄道:“现在这般便像话了!这位小娘子看来是刚成亲不久,对家里的正夫十分宠爱。但男人么,再怎么样也是不能惯着的,得让他知道这世道是由谁说了算!”
阿沫心领神会,点头道:“阿娘放心,我这夫君十分听话,若不是我今天带他出门,他是万万不敢独自上街的。”
酒保笑了笑,又送了他们一壶竹叶青,便退了出去。
两人关起门来,便又恢复到正常的样子,阿沫喝了点酒,小脸红扑扑的,想起一路所见所闻,抚掌大笑,说回去后怎么样都要将大哥和青澜哥哥他们骗来,想着他们如何扮成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模样,就让人心旷神怡。
正吃到一半,酒保又在外头敲门,说有件事想和小娘子商量。
阿沫问:“什么事?”
那酒保赔了个笑脸,支吾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有另外的贵客驾到,想请姑娘和贵公子去楼下雅座,将这间包厢腾出来。”
阿沫道:“为何要将这里腾出来?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且我们才吃到一半。”
酒保笑容更加灿烂,语气却坚定不移,道:“这个姑娘也莫为难小人。现在来的这个是我们大月的太女殿下,我们寻常百姓哪敢跟她较劲儿。我劝你们还是让一让的好,莫逞一时之气。这样吧,我将你们这桌酒席免了,再附送两壶美酒,你们速速离开。”
璟华恪守出嫁从妻的夫道,一声不响,笑眯眯地望着阿沫如何处理。
阿沫哪是这么好说话的,将筷子一搁,气呼呼地便冲到了门口,冲着楼下嚷道:“哪个太女让姑娘我让位的?自古做买卖的规矩懂不懂,先来后到知不知道!姑娘我今天好不容易带着美人儿出来浪,给你让位,姑娘我多没面子啊!”
她在门口喊了几声,已经把酒保吓得面无人色,没想到今个儿招来这么个不要命的。她们这儿的太女也是个风流无行的主儿,想起来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别一怒之下把这太华楼给烧了吧!
阿沫在门口喊了几声都没人回应,更是嘚瑟,索性纵身一跳,跳到底楼,真的去寻那个不讲规矩,尽插队的太女去了。
阿沫在楼下找了一圈儿,都没见人影儿,心道莫不是已经被姑娘我的英雄气势给吓回去了,趾高气昂地回到楼上,却发觉自己的门口已经站了几名女侍卫。
阿沫心道不秒,赶紧扒开人群冲进去。
果然,包厢里除了璟华外,已多了一名衣着华贵的清瘦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