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吏部的敕书到了,陕西巡抚衙门知事赵单羽,出任南直隶句容县八品主薄,知事梁兴力,出任南直隶溧水县八品主薄。
句容县和溧水县,都是应天府辖下的县,其知县为正六品,县丞为正七品,主薄为正八品,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也算是升迁了半个,成为正八品的官员了,而且句容县和溧水县,距离江宁县的距离最近,每月休沐以及春假的时候,两人完全可以回家了,这也避免了因为家眷相距太远出现的其他问题。
这当然是郑勋睿想的办法,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在巡抚衙门,基本帮不上什么忙,要是不小心,两人还有可能起到反作用,让郑勋睿很多的事情不好做。
接触的时间长了,郑勋睿也现了,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能力的确是一般,眼光也不长远,这样的人用来办具体的事情,还是可以的,而且你要给他提出来明确的要求,让他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做。
郑勋睿目前不需要这样的人才。
所以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回到南直隶去,是最好的安排,两人的能力不强,出任知县是不行的,难以处理好一县之事,做主薄倒是可以,在知县的麾下老老实实做事情,再说他郑勋睿名声在外,句容县和溧水县的知县,是绝不会为难两人的。
巡抚衙门保留了一名知事,就是郑勋睿举荐的曹驰,曹驰是平凉府生员,能够被任命为从八品的知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有了郑勋睿的举荐,内阁的文震孟保举,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情了,再说曹驰还是可以参加科举考试的,这不影响。
赵单羽和梁兴力进入厢房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微笑。
郑勋睿的神色却是严肃的。
厢房里面没有其他人。
“二姐夫,三姐夫,我们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说那些感谢的话语,明日你们就要离开这里,到句容县和溧水县上任了,临走之前,有些话我必须要是说。”
在郑勋睿的面前,赵单羽和梁兴力都是很收敛的,尽管说出任巡抚衙门知事不过七个月的时间,但两人集聚了不少的银两,这一切都是依靠郑勋睿,两人也知道,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瞒不过郑勋睿的,收受钱财,是得到郑勋睿默许的。
“我说话很直接,希望你们能够接受,而且一定要听进去,否则你们在南直隶遭遇到弹劾,我也没有办法了,鞭长莫及,我帮不了你们。”
“官场上有自身的规则,想必你们也知晓一些了,我先提出来要求,什么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之类的,你们不要参与其中,否则我不会客气,你们也不要和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的读书人生冲突,这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遇到这些争执,一律推给知县或者是县丞,你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你们是监生的身份,这样的身份,在南直隶算不上什么,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到了南直隶之后,夹起尾巴做人,低调一些,否则你们很容易遭受到弹劾,要知道你们的背景不一般,关注你们的人会更多,在西安府城,你们遭遇过算计,知道其中的险恶,我要特别提醒你们,关注自己的嘴和手。”
“钱财不足的方面,我会还给郑凯华说的,每月给你们一些零用的钱财,你们不要伸手,老老实实的做事情,二姐和三姐每月从家里都能够得到一些银子,她们不会随意开支,应该说钱财方面,你们不需要操心,既然银子够用了,你们就没有必要去占便宜了,至于说其他官吏贪墨钱财,那是他们的事情,你们不要眼红。”
“你们有一定的自律,知道哪些事情是不能够做的,但你们不知道身边的人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是什么,是真的和你们交朋友,还是想着陷害你们,所以对于平白无故献殷勤的事情,要特别的注意。”
“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但你们记住一点,你们跟着我沾光,也要跟着我承担责任,这次在西安府城,有人暗算你们,你们就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为了让你们进入朝廷为官,郑凯华是做出了牺牲的,如今他主持家里的产业,没有机会进入到朝廷之中了,你们回到南直隶之后,一定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量的照顾郑凯华,包括生意上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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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听的非常仔细,一直都是在点头,其实家里的情况,他们也是知道的,郑玉华和郑晓玲每月从郑家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全年可以拿到一千二百两银子,这算是一笔巨款了,家里的生活一点都不困难,因为两人在外做官,更是因为郑勋睿和文震孟的关系,他们的家里在当地的地位也是明显提升,此次两人回到南直隶,对于家族来说,肯定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这样的情况,当然需要珍惜,该做的事情就做,不能够做的事情,坚决是不能够做的,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很清楚,郑勋睿是非常看重亲情的,将来郑勋睿出息了,进入到内阁了,他们同样能够跟着讨好,至于说不是进士出身这个问题,这辈子都解决不了,只能够不去想了,知足常乐。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离开之后,徐望华进入了厢房,这样的谈话,他是不会参与的,毕竟这是郑勋睿的家事。
“大人,您让赵大人和梁大人两人离开了陕西,恐怕会引对方的注意啊。”
“我知道,让两人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作用,想着他们能够挥作用,几乎没有可能,时间长了,还有可能暴露我们的意图,如此的情况之下,让他们离开陕西,也许是好事情,任何的事情,都是存在利弊的。”
“大人说的是,粟建成和党来旺一直都没有什么行动,想必也是现了一些端倪,最近几天的时间,他们很是安静,没有任何的行动。”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冷笑的神情。
“不用着急,马上就要有所行动了,他们还真的是胆大,敢在西安府城动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一次就算是不能够挖出他们背后的人,也要让他们知道厉害,徐先生,不要手软,万一他们什么都不说,那就让他们从西安府城彻底消失,也让对手知道,想着对付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大人就是不说,属下也会这样处理的。”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微微叹了一口气。
“徐先生,你到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了,每每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恩师,当年恩师也被归为东林党之中的一员,东林党还以此为荣,其实我是知道的,恩师只是对东林党同情,同时对阉党的举措看不惯,所以也被魏忠贤归于东林党之列了。”
“大人明察秋毫,其实老爷对东林党,也是有些看法的,特别是皇上除掉魏忠贤之后,进入朝廷的东林党人,为了权力党争的事宜,老爷是很看不惯的,属下记得好几次,钱谦益前来拜访老爷,老爷都不愿意见面的。”
“党争害人,更害人的是有些自诩为君子的东林党人,做错事情之后,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不少的东林党人,品德高尚,无私无畏,这是令人敬佩的地方,可也正是这些东林党人,做事情的时候,自认为为国为公,毫无顾忌,就算是做错事情了,也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也是那么坦荡自如,这是他们的悲剧,也是朝廷的悲剧。”
徐望华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他感觉到郑勋睿的很多分析,甚至过了徐光启。
“就说袁崇焕大人,当初斩杀毛文龙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做错了,一直到后金鞑子兵临城下的时候,才知道是真的做错了,皇上询问的时候,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袁崇焕斩杀毛文龙,让后金鞑子没有了后顾之忧,大胆入关劫掠,这些年以来,边关何曾安宁过啊。”
“属下知道的缘由,好像是袁崇焕勾结后金鞑子啊。”
“徐先生,这等简单的事情,你我都能够做出判断的,难道皇上不知道,所谓的勾结后金鞑子,我想不过是托词,袁崇焕当年在宁远抗击后金鞑子,竭尽全力,而且受到皇上特别的信任,身为蓟辽总督,手握大权,负责全面抗击后金鞑子的事宜,若是袁崇焕勾结后金鞑子,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属下明白了,袁崇焕的悲剧,就是刚刚大人说出来的道理,明明是做错事情了,却还认为是理所当然,如此当然让皇上恼怒了。”
“是啊,徐先生,你跟随在我的身边,日后会遇见很多的事情,有些较量不是我们愿意看见的,但我们不得不面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张溥、杨彝、龚鼎孳等人,一直都在算计我,他们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他们,笑话,我要对付他们,是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大明内忧外患,我不想因为个人的事情,引轩然大波,他们不能够明白什么叫做顾全大局,若是他们继续这样做,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