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娇嗔地说：“皇上您又笑人家，您当时是没看到，她给九公主扎针放血，那么长的针，臣妾看着都害怕，她一下就扎了下去，九公主都没睁开眼睛，只皱了皱眉头，就又睡了。（m首发）”
她叹息道：“这要换成御医们，哪一个敢？只怕都担心把公主弄醒了，一个不周，要了自己的小命。”
有了丽嫔这番话，皇上笑了起来：“丽嫔说得是，朕想多了，这想多了，就容易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也容易错怪了好人。”
他温和地看着锦岚：“你立了大功，告诉朕，你想要什么赏赐？”
要什么赏赐？
眼下，她最想要的赏赐当然是别点那什么守宫砂。
并不是锦岚想做些什么越轨的事情，而是点上守宫砂，感觉就像牲口被打上标记似的，然后谁都可以对她指指戳戳的“哈，那个人啊，被点了守宫砂，不知道还在不在……”
一般人的守宫砂就是验下有无婚前失贞，她这一点上，可就成了一辈子都要被人象货品似的查验。
也不一定是一辈子，至少，在景没有更强大前，在景不能暴露实力前，她都得过那样的日子。
那感觉太不自由，太屈辱了！
锦岚抬了抬眼：恭谨地说：“皇上，臣女不求奖赏，只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要让臣女点那守宫砂。”
永安帝脸上现出一抹玩味：“噢？你对朕的这个提议不满意？那依你说，该如何防微杜渐，保证你们嫁到睿亲王府后，能够安分守己？”
锦岚勾唇笑了笑，“皇上治理这天下，如何能够保证臣子个个忠心，百姓安乐五谷丰登？难道您会因为不确定，就给他们都打上烙印，以免背叛吗？臣女想，最难守的其实是人心，纵然臣女二人点了这守宫砂，心里头却有他人，那对睿亲王算贞还是不贞？”
听到锦岚这样质问皇上，不光丽嫔等人，就连皇后也吃了一惊。
这胆子，也太大了！
皇上哦了声，抚着左手上的檀木佛珠，淡淡地说：“朕不知道郑国公的女儿，竟然有这般胆识。你叫，安……锦岚？朕记得你才十五岁吧？小小年纪，就知道得人心最难，不错。你说的很对，御下不能只靠严厉的手段，还要得人心才行，得民心者得天下嘛。”
永安帝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不带任何感情，就像是锦岚刚才所说，是行礼问安的话一般，没什么好为之动容的。
锦岚有些出乎预料，她原以为永安帝会发怒，或者直接以大不敬的罪名命人把她拖下去杖责……谁知他竟然没有，甚至话语里还有夸奖之意，这令人觉得很古怪。
顿了顿，皇上道，“那么依你看，朕应该怎么做才能保证时间久了，你们不会起二心？朕知道，嫁给一个不能行周公之礼的亲王，守一时或许可以，守一世，恐怕很难有人做到，眼下，你们或是为了感情，或是为了权势，睿亲王府的富贵之类嫁了过去，心头确实是贞静守一的。”
“只是，此时你们的心甘情愿，并不代表一世的甘之若饴，你该如何保证，你会不改初衷，一直贞洁呢？朕为睿亲王选了妃，总不能眼见着他家宅不宁吧？”
本来是为了防着睿亲王府子嗣绵延，被永安帝这一说，倒好像他心心念念都在为睿亲王府着想。
锦岚被他这一问，不知怎么回答，想了想，她只得道：“但皇上用这个法子，岂不是羞辱臣女二人？”
“噢？”皇上笑了笑，“羞辱？那朕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不用受这羞辱，这会儿，你们还有机会反悔，只要你们不愿，朕就取消这门婚事。那自然就不用点这守宫砂了。”
锦岚语塞。
皇上冷眼瞧了瞧她，语重心长地说：“朕不能用严规让天下归心，但在一些关键的位置上，朕对那些人选，却可以这么做。一张一驰，文武之道，刚柔并济，仁德与武力兼备，才能保住这天下太平，你看前世那些个一味喊仁的君主，最后连天下都丢了。可见，光宽厚是不行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锦岚满心的气愤，但皇上的话谁敢反驳？已经到这份上了，她只得躬身答道：“皇上说得是，臣女浅薄了。”
皇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么朕问你，这守宫砂，你点还是不点？”
不点，就不能嫁给景，一想到不能嫁给景，锦岚的心忽地一痛。
她连忙低眉敛神道：“皇上这么一说，臣女明白了，这守宫砂必须要点，只盼皇上让人点在臣女上臂不显眼之处，也别让人把这事说出去，被她们在后面议论、笑话睿亲王的身体。毕竟，臣女嫁过去是睿亲王妃，臣女脸上无光，皇上这里也不好看。”
皇上嘴角紧抿，面沉似水，慢慢道，“到了这会儿，你还敢跟朕谈条件？”
锦岚硬着头皮道：“皇上刚才问臣女要何奖赏，这个，就算做奖赏，可不可以？”
永安帝站起了身。
他一向是个杀阀果断之人，排除异己时或打或杀，毫不手软，平日里有人违逆，直接让拖出去砍了，眼睛都不眨一下，此时，却觉得有些为难。
到了这个时候，这郑国公之女都没有后悔之意，是她和景情比金坚，还是睿亲王府与郑国公府达成了某种联盟？
若是前者，他倒不怕，这种情况下，再好的感情搓磨久了，也得后悔，慢慢生怨。
要是后者，关于那八骏图……他岂不是等于给了睿亲王府机会？
他看了看低头立在一旁的丁佳仪，微露笑容。
“你呢？有什么打算？”
丁佳仪垂首乖巧地说：“臣女听凭皇上安排。”
皇上对着锦岚微扬下巴，挑了挑眉，道：“看见没有，这才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这是说锦岚不守本分了？
锦岚感觉到永安帝阴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并且停留了许久才问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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